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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篇分析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再別康橋》一詩不僅僅是抒發(fā)了再別康橋的依戀之情,而且還是詩人當年此地彩虹般初戀的詠嘆調,更應該是詩人一生“愛、自由、美”獨特追求的藝術再現。
語篇語言學理論是語篇分析的重要理論。本文從語篇的三個基本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謀篇功能)出發(fā),分析徐志摩的經典詩《再別康橋》,一方面可以進一步挖掘詩歌的敘述方式、表達特點和語言風格,另一方面還可以從語用學中語篇的角度探索詩歌分析的新途徑。
一、前言
徐志摩詩歌的藝術成就是在性靈、意象、音律三方面,也可以說,他的詩作在藝術上具有這三大特色。而且,這三者在他詩中實際上是不可分割地統(tǒng)一在一起的,它們共同構成了徐志摩詩歌藝術的整體,使他的詩給中國新詩的發(fā)展帶來了某些有普遍藝術的經驗。本文試圖以語篇語言學理論為基礎,從語篇功能的角度分析其代表作《再別康橋》。
Saying Good-bye to Cambridge Again
by XuZhimo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Quietly I wave good-bye,to the rosy clouds in the western sky.
The golden willows by the riverside,are young brides in the setting sun;Their reflections on the shimmering waves,always linger in the depth of my heart.
The floating heart growing in the sludge,sways leisurely under the water;
In the gentle waves of Cambridge,I would be a water plant!
That pool under the shade of elm trees,holds not water but the rainbow from the sky;Shattered to pieces among the duckweeds,is the sediment of a rainbow-like dream?
To seek a dream?just to pole a boat upstream,to where the green grass is more verdant;Or to have the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and sing aloud in the splendour of starlight.
But I cannot sing aloud,quietness is my farewell music;Even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ce for me,silent is Cambridge tonight!
Very quietly I take my leave,as quietly as I came here;Gently I flick my sleeves,not even a wisp of cloud will I bring away.
二、語篇分析《再別康橋》
Halliday認為情景語境制約著對意義系統(tǒng)的選擇。語篇是在情景語境的制約下通過對意義的選擇生成的,這些意義的選擇在詞匯結構中得到體現。在詞匯語法層,體現意義的基本單位是小句(clause)。它是一個多變功能的結構,同時體現多種語義結構。與情景語境3維度相對應,語義層也有3個基本功能: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謀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概念功能是講話者作為觀察者的功能,表達人們的社會經歷和內心的心理經驗,同時也表達事物之間的各種邏輯關系,如并列、從屬等。人際功能是講話者作為闖入者(intruder)的功能,表達他的意見、態(tài)度、評價和他與聽話者的相對角色,包括社會角色和交流角色關系。[1](P144―146)謀篇功能是講話者作為組織者的功能,它把概念功能和人際功能,根據情景語境在語篇中組織成一個整體,共同在語境中起作用。概念功能在小句中由及物性(transitivity)等形式得以體現,人際功能以語氣(mood)和情態(tài)(modality)得以體現,語篇功能以主位―述位(theme-rheme)的形式得以體現。下面從及物性等三方面對《再別康橋》進行分析。
(一)及物性分析
語篇的及物性結構是將人們的行為、見聞及感想通過不同的過程類型表現出來。及物系統(tǒng)包括6種不同的過程: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言語過程、行為過程、存在過程。[2](P180―183)
物質過程表示做某事的(doing)的過程。本詩的這一過程主要由敘述者的行為體現,第一節(jié)寫了久違的學子作別母校時萬千的離愁,連用了三個“quietly”使我們仿佛感受到詩人踮著足尖,像一股清風一樣來了,又悄無聲息地蕩去。全詩以“quietly”“take my leave”“came”“weave Good-bye to the clouds”起筆,作者運用物質過程,表達了對往昔生活的憧憬,對眼前的無可奈何的離愁。第五、六節(jié),詩人虛幻的物質過程出了一層新意,借用“seek a dream”“to have the boat fully loaded with starlight,And sing aloud in the splendour of starlight.”“But I cannot sing aloud”“Even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ce for me”四個句子將全詩推向高潮,正如康河之水,一波三折。而他在青草更青處,星輝斑斕里跣足放歌的狂態(tài)終未成就,此時的沉默而無言,又勝過多少情語啊。最后一節(jié)以三個“quietly”與首闕回環(huán)對應。瀟灑地來,又瀟灑地走,營造出一種節(jié)奏上的特殊感覺,揮一揮衣袖,抖落的是什么?已毋須贅言。既然在康橋涅�過一次,又何必帶走一片云彩呢?虛實相間的物質過程使全詩一氣呵成,蕩氣回腸。
存在過程是表示某物存在的過程,常用的動詞是“be”,也有其他動詞,詩歌中有大量關于存在過程的表達,這主要體現在作者對詩歌意象的苦心經營中。“The golden willows by the riverside,are young brides in the setting sun.”將“河畔的金柳”大膽地想象為“夕陽中的新娘”,使無生命的景語化作有生命的活物,溫潤可人;“floating heart”“water plant”“pool”“elm trees”“rainbow”等意向都是詩人珍藏在內心深處的一份情感,這些意象的虛與詩人心中情的實,相映成趣,一張一合,無不流露出意象的張力。通過情感化賦予客觀物象以感情色彩,使這些意象由平入奇,因情感而著色,因情感而美,因而全詩更顯得飄逸而具有靈氣。
心理過程表示的是內心世界的活動。作者在將清澈的潭水疑作“the rainbow from the sky(天上虹)”,被浮藻揉碎之后,竟變了“a rainbow-like dream(彩虹似的夢)”。正是在意亂情迷之間,詩人如莊周夢蝶,物我兩志,直覺得“Their reflections on the shimmering waves,always linger in the depth of my heart.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并甘心在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條招搖的水草。
行為過程表示的是一些行為活動。有些行為過程是心理活動的外在表現,有些反映心理狀態(tài)。[2](P183)第五節(jié)尋夢是作者虛幻的一個行為活動,通過對康橋那些虛實意象的描寫,作者巧妙地將自己的情感和它們糅合在一起,要撐一支長篙去尋夢,這樣清新秀麗的畫面,節(jié)奏輕柔委婉,和諧自然,伴隨著情感的起伏跳躍,猶如一曲悅耳徐緩的散板,輕盈婉轉,撥動著讀者的心弦。
關系過程表示的是事物之間的關系。“The golden willows by the riverside(河畔的金柳)”“Are young brides in the setting sun(夕陽中的新娘)”“Their reflections on the shimmering waves(波光里的艷影)”“ The floating heart growing in the sludger(軟泥上的青荇)”“In the gentle waves of Cambridge (在康河的柔波里)”“That pool under the shade of elm trees(那榆蔭下的一潭)”都表示一個方位關系。
(二)語氣和情態(tài)分析
這首詩主要使用陳述句來陳述事實,用感嘆句來表達感慨,用疑問句來故意設疑。陳述語氣陳述了作者的物質過程、所有意象的方位、樣態(tài),以及作者對意象的苦心經營有些刻意性質的追求,他擅長于在生活中捕捉形象,而且善于在生活中發(fā)掘詩趣,并使生活形象與詩歌的意趣融會到他的作品里,從而構成較高的美學境界。通過感嘆句“In the gentle waves of Cambridge I would be a water plant!”作者抒發(fā)自己的感情,將自己的縷縷情思融會在所抒寫的康橋美麗的景色里。“seek a dream?”這個形式上的疑問并為真正表達疑問之意,此節(jié)作者運用虛幻的手法描繪了一幅動態(tài)的畫面,構成了一處美妙的意境,細致入微地將自己對康橋的愛意,對往昔生活的憧憬,表現得真摯、濃郁、雋永。
情態(tài)主要由小句中的情態(tài)動詞和其他情態(tài)成分來實現,用以表示說話人對事物的判斷和態(tài)度。在本詩歌中,情態(tài)動詞有“would be”“can not”。“would be”表示意愿,作者對康河無比愛戀因此愿做康河里的一條水草,和康河融為一體。作者舊地重游無比高興,再加上著眼前的美景,他真想高歌,但是他卻“不能”,因為還有那無可奈何的離愁。
(三)主位―述位分析
Halliday認為主位是話語的出發(fā)點,述位是對主位的敘述、描寫和說明,是敘述的核心內容。[2](P200)在語篇生成的過程中,分析小句的主位―述位結構有助于理清作者的思路,把握語篇的文體特色。
本詩中主要采用簡單的主位―述位結構。主位,是話語的出發(fā)點,是已知的信息。述位是話語的終點,是新的信息。詩歌分別圍繞“I”“golden willows”“floating heart”“pool”“summer insect”展開話題。“我”是一個對康橋愛戀,對往昔生活的憧憬,對眼前的無可奈何的離愁而發(fā)愁的人。再次回到英國訪問,舊地重游時,康橋的具體的美景、氛圍給了“我”心靈的慰藉與啟發(fā),因此“我”勃發(fā)了詩興,將具體景物與想象糅合在一起,構成詩的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巧妙地把氣氛、感情、景象融會為意境,達到景中有情,情中有景。“golden willows(金柳)”“floating heart(青荇)”“pool(潭)”這些康橋中具體實在的景物一一映入眼底。兩個暗喻用得頗為精到:第一個將“河畔的金柳”大膽地想象為“夕陽中的新娘”,由“金柳”向“新娘”的轉換是由詩人感覺的移位使然;第二個是將清澈的潭水疑作“天上虹”,被浮藻揉碎之后,竟變了“彩虹似的夢”。正是在這令人神往之中作者直覺得“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這種主客觀合一的佳構既是妙手偶得,也是千錘百煉之功;在這令人沉醉的情境之中,似乎夏蟲也有了靈性“Even summer insects keep silence for me”它也為作者沉默,這將讀者帶到了理想并帶有虛幻色彩的世界中,不知不覺和作者產生共鳴:康橋曾見證過往昔的美好時光,可如今物似人非、人去樓空,這里藏著多少常人難以承受的人生遺憾。這里每一片風景都浸染著情感,情與景融合無間,才可能表現出那一份“志摩式”的灑脫和無奈。
三、結語
從語篇語言學的角度對詩歌進行解讀,既可以了解詩的整個宏觀框架,又可以從微觀上把握它的敘述方式,從而更深刻地挖掘詩歌的內涵。徐詩字句清新,韻律諧和,比喻新奇,想象豐富,意境優(yōu)美,神思飄逸,富于變化,并追求藝術形式的整飭、華美,具有鮮明的藝術個性。在語篇分析的框架中徐詩的特點更加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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