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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東山美抒情散文
其實(shí),我們這里只是西邊有山,東邊是沒有山的,之所以以它作題目,只在于這是一個很詩意的說法。而生活中,唯獨(dú)詩意,是最不可少的。
人說月亮十五不圓十六圓,不然的話,在農(nóng)歷十五被含義雋永地稱為“望日”之后,也不會又將十六這一天意為深長地稱為“既望”了,對吧?
常常是很多人為了應(yīng)景,偏會擠在十五那一天去看月亮――其實(shí)哪里是去看月亮,純粹是看人去了:公園里,真正意義上的“比肩接踵”呀,想想都讓人出汗!
我們就選在十六去賞月,地點(diǎn)選在圓明園――那里水面好大,園子好敞亮!又有那哀憤蒼涼,心有不甘地立在月色中的斷壁殘?jiān)橹覀�,豈不是賞月的好所在?
民以食為天。賞月一事,真正與天有關(guān)。所以賞月時吃什么、喝什么,也要費(fèi)一番斟酌。雖說如今囊中散碎銀子也算有些,但大大方方地在園子里擺一桌席是行不通的:公園里有的是館所店鋪,正等著像秋后的蚊子般做一番最后的吸吮,哪容得你自擺筵宴?自古臥榻之傍,不容他人安睡的。如此,必得要小規(guī)模、無聲息,“悄悄地進(jìn)莊,打槍地不要”,神不知、鬼不覺,方能成事。
一切準(zhǔn)備好了,十六那一天,太陽已經(jīng)沾山的時候,我們一行四五人,進(jìn)了園子。
要想玩得舒愜,玩伴必要精選。好捋臂喧囂者不邀,喜悶頭傻吃者不邀,動輒擰眉皺眼者不邀,言語無趣者不邀――這輩人只會壞了你的事兒!嘻,除此四者,余皆可邀!
要坐就坐在福海的湖邊兒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飆塵不起;水波瀲滟,俏影連翩;此番光景,豈不是賞月好去處?更有無數(shù)負(fù)養(yǎng)離子相伴,吸一口氣――哦,香的,怕是要微醉了罷。
水壺里,裝的是自買的青島生��;朔料袋內(nèi),包的是自炒的香辣田螺――嘿,嘿嘿!嗞兒一口麥香爽口的啤酒,叭兒一只鮮辣宜人的炒螺――這樣的愜意,怕是呂洞賓也要羨慕煞吧?
田螺必得要自辦。莫經(jīng)他人手。否則不可入口。頭三兩天親去市場采買,要挑中等個,長得勻?qū)嵉摹4蟮睦锩嫘÷堇劾�,肉老不入味兒,是不能選的;太小的.雖說嫩生,可是――小米粒般可憐兮兮一點(diǎn)點(diǎn)肉渣兒,才嘬入口,便進(jìn)牙縫,你待哪里尋它去?――所以,必得是中等個的才可入選。還要聞一聞氣味。水腥氣兒,好的;臭溝味兒,棄之我不��!
買來后用清水養(yǎng)著,滴上兩滴香油:必要兩滴!少一滴則寡味,多一滴則油膩也,切記,切記!兩天后吐凈泥污,恰好既望。午飯后小睡,以養(yǎng)精蓄銳(賞月豈容沖嘴兒)。小睡起床,用鉗擰螺絲屁股――挨個兒擰,多擰點(diǎn)則齷齪自除。然后將腰斬的田螺過一遍清水,以去殘?jiān)嗄酢7呕j中控水。
備料:翠嫩韮菜一小把、紅燈籠辣椒兩大枚、上品醬油兩勺、加飯料酒三勺、精制白糖三勺、碘鹽少許、八角一枚、胡椒粉若干。當(dāng)然,沒有油是萬萬不行滴!
鐵鍋炒菜絕佳。開火。放油不可太吝嗇。油溫要高。油中放八角炸香。你看到油鍋青煙騰騰的時候,不要慌――炒菜也要得是大將風(fēng)度,且治大國與烹小鮮同――將螺絲們傾籮入油鍋,嘩啦――此時用鏟急翻――鏟也要鐵鏟――烹酒!放醬油!加鹽!續(xù)糖!呵呵,是不是有點(diǎn)兒像上戰(zhàn)場呢?翻啊翻,翻啊翻,不必加水,螺絲們會自己出湯兒滋潤自己。待到湯已開始唱歌兒的時候,把紅辣椒很瀟灑地扔進(jìn)去,點(diǎn)一點(diǎn)兒胡椒粉――齊活!起鍋時,把寸段的翠嫩韮菜撒入。
這樣的香辣炒田螺,請問:偌大的一個北京城里,踏遍鐵鞋,你可有尋處?
油兒亮亮的田螺入盤,頭頂鮮紅欲滴的大紅燈籠辣椒,點(diǎn)染著翡翠青韮段――不用刻意地去聞,香味早就彌漫在屋子的角角落落了,即便是饞涎沾襟,也要等到月出東山��!
…… ……
福海邊上,正是微醺的時候。
沒有了喧囂的人聲,只有喁喁的私語,偶或爆出一聲倩笑,又用手捂住了。月亮正在頭頂,銀亮著我們和周圍柔情的一切。不必去搜索枯腸,覓句填詞了――福海岸邊、垂楊樹下、清風(fēng)懷里、秀月眸中,我們整體,不就是一首濃情的詩么!
要走了,舀水將螺殼清洗干凈,悉數(shù)將它們拋入湖中:“質(zhì)本水來還水去”,也不枉它于我們的一番傾情奉獻(xiàn)吧?
月亮悄然向西山沉去,是去找她的太陽哥哥了吧?去吧,去吧!莫要負(fù)了你們千萬年的相約;――在這人間,我們,還僅僅是過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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