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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而已散文
挺神奇的事,一個季節(jié),幾頁紙便翻過去了。
仿佛許久之前,我尚在同樣的紙上寫漸暖的南風(fēng),漸明的日光,一晌便從四月末到了九月初,驚嘆這樣的須臾,光陰如白駒過隙。
對于時間的費(fèi)解,人們倦怠去深研,耗費(fèi)的耗費(fèi),庸度的庸度,嘴里總打著口號:“珍惜時光”!罢湎А,這是個太抽象的動詞,人能夠握捏打掛,能夠揉搓擦揩,誰能夠具體而微地解釋,什么樣的動作代表“珍惜”?
一段好時光,你遇著了它,還不夠,你要賞識它,你賞識它,就會沾沾自喜學(xué)會了珍惜。而其實(shí),分別前再歡慶的告別都會牽引出別后的眼淚,畫筆下再生動的一瞬美景都會化為日后的慨嘆感懷,總有那么一個瞬間,人所有自以為的釋然都凝成一杯傷神的酒,清清冷冷地飲下。
于是,人學(xué)會了懷舊,戀上盡是不返的歲月。
所有的人都在戀舊,信,是寄給過往的人,拿他們作比,總因再無法觸及或鮮少觸及而帶上一層神圣的顏色,拈指細(xì)視之,此顏色喚作感傷。于是他們扯著紅了的臉,尋了個借口“當(dāng)時不懂珍惜”騙過了多少歲月,古往今來,竟無人幸免。
大抵是無法放下,誰說古來青史俱成灰,赤壁賦,洛神賦,或是感念英雄亂世,或是感懷涉水佳人,而英雄,佳人,皆是他們現(xiàn)世得不到的幻影,尋尋覓覓,求一個亦真亦幻,理想之中的自己。
而他們,把一切歸咎于不懂珍惜,這個“不懂”,有的人嗔怨他人不懂,因而辜負(fù)了自己一番盛意,有的人自責(zé)不懂,失卻了當(dāng)時并不認(rèn)識的一番盛情,人在懷舊的同時,就自然而然帶上了愧怍悔恨的心理。
然而,其實(shí)所有的“舊”都不應(yīng)該稱之為舊,過去的人,可能依然有著淺薄的交集,可能依然有著天各一方的淡淡想念,所以其實(shí)并未過去,就算是逝去的人、物,湮沒于荒蕪的時空里,它們在某一刻在人心里投一枚石子,立刻激起的微波輕浪,都證明它們依然鮮活,與人息息相關(guān),不稱之為“舊”,自然無珍惜不珍惜可說。
那么,當(dāng)一切過去,我如何不大慟悲苦,唏噓嗟嘆?——
談笑之間,須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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