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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子初郊墅》賞析
《子初郊墅》作者為唐朝詩人李商隱。其古詩全文如下:
看山對酒君思我,聽鼓離城我訪君。
臘雪已添墻下水,齋鐘不散檻前云。
陰移竹柏濃還淡,歌雜漁樵斷更聞。
亦擬村南買煙舍,子孫相約事耕耘。
【鑒賞】
這大約是詩人在朋友子初的城外別墅所寫的一首詩。時令是歲末春初,但具體寫作時間不詳。
此詩開門見山,首二句直寫朋友相思相訪。前一句采用“詩從對面飛來”的寫法,是設想之詞。后一句言自身行止,是寫實之筆!翱瓷綄啤,點子初獨酌之孤寂;“聽鼓離城”,言自己訪友之急切。彼此友情之深摯自在言外。
“臘雪已添墻下水,齋鐘不散檻前云!笔菍懡际拔铮簹q末年初的小雪隨下隨化,墻下已蓄滿了水;齋時的鐘聲卻不能驅(qū)散佛宇欄桿前的云。很顯然,這前一句是描寫眼前之景。因看得分明,也寫得真切。而后一句則是勾畫遠望之圖。因迷茫不清,故看去好似浮云與欄桿相接。它與杜甫的名句“窗含西嶺千秋雪”(《絕句》)有異曲同工之妙。以上二句雖然主要是寫景的,但景中也有情。年終歲末,雪化寒生,平添了幾分涼意;齋鐘雖響,竟驅(qū)不散云。這“云”,是空中的浮云呢,還是詩人心頭的愁云?詩中雖然沒有明說,但自然會讓人想到錢起的名句:“陽和不散窮途恨”。(《贈闕下裴舍人》)
接下二句仍寫郊墅之聞見,并且也是一從近處著筆,一從遠方落墨:竹柏陰影,忽濃忽淡;遠處的漁歌夾雜著樵唱,時斷時續(xù)。竹柏之陰唯其近,故濃淡之變清晰可見;漁樵之歌唯其遠,故亦斷亦聞。這里雖未寫風,而風自在。透過這兩句詩,讀者不僅看到了珊珊可愛的竹柏之影動,聽到了山野間粗獷動人之歌聲;而且似乎還感到了拂面而過的習習涼風。
最后二句是詩人抒寫自己欲歸隱田園之心志!盁熒帷,炊煙籠罩之農(nóng)舍。這里也是化用陶淵明《歸園田居》詩中的名句“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和王維描寫別墅景象的“墟里上孤煙”(《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的詩意,表明詩人向往田園生活。以上二句意謂:我也想和您一樣在村南買一所農(nóng)舍,同子孫們一起以種田為生。李商隱生活的時代雖然出現(xiàn)過所謂“元和中興”,但不久國家即陷入了危機四伏的困境。詩人在牛李黨爭的夾縫中生活,處境尤為困難。他屢遭排擯,壯志難酬,于是不免常生歸隱之心。他曾不止一次地說:“故山歸夢喜,先入讀書堂!保ā稓w墅》)“割地張義詐,謀身綺季長!保ā渡躺健罚┑撬⒉桓市倪^早地放浪江湖,而是想作出一番事業(yè)之后再隱居下。他說;“永憶江湖歸白發(fā),欲回天地入扁舟!保ā栋捕ǔ菢恰罚┮虼耍@里的“也擬”二字,似有無可奈何之感。
這首詩語調(diào)灑脫,文字曉暢,似與李商隱的其他詩韻味有別。所以有人曾懷疑它是李商隱的手筆。但殊不知,李商隱的詩歌雖然以文彩繁富、意境朦朧著稱,但也不乏像《夜雨寄北》及悼亡詩那樣不用或較少用典、言情如話的詩歌。這首《子初郊墅》即屬于這類作品。
此詩構(gòu)思細密,層次井然,也酷似李商隱的藝術風格。首聯(lián)上句以興下句,并總領中四句;二、三聯(lián)皆言郊墅之景,緊承首聯(lián);末聯(lián)羨郊墅之美,欲卜鄰其間,與起處遙相呼應。可謂前后連貫,承轉(zhuǎn)自然。
此外,李商隱善寫七律,格調(diào)高超。這首詩巧于運筆,工于對仗,清健之中蘊含沉郁,平易之中不失膚淺,也正是李商隱七律之本色。因此,在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可靠的否定材料之前,此詩仍應歸屬于李商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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