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體雜文隨筆
我的姐姐死了。割腕。
她沒有寫遺書。用錄音筆錄下了她想說的所有事情,包括割開動脈時的尖叫。
直到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把她的骨灰送出來時,我意識到我是討厭她的。
自殺是自私的。它徒留一堆生者不能解決的爛攤子給周圍曾親近的人。
“你怕不怕痛啊?”她生前問我。
那是個夏天?諝饫飶浡钩粑秲汉驼衬佋诮琴|(zhì)層的炎熱。蟬固執(zhí)地求偶,我小心翼翼地切著西瓜。
爺爺冥誕,全家過年似的聚在鄉(xiāng)下,一起開吹牛逼大會。
比如父親和某某老總又談成了生意,可惜說到最后父親為了風(fēng)度而把機會給了別人。
叔叔又娶了某個美麗嬌艷的新媳婦兒,除了用錢多點在家時間少點,什么都好。
再如嬸嬸的兒子:我的堂哥。他去了美國學(xué)習(xí)又去了英國學(xué)習(xí)。事到如今連基本的.英語交流都做不到。
姐姐易碎的很,今年28,初戀都沒有,高中學(xué)歷,在父親的公司里專門跑腿,打雜。她受欺負(fù)沒有我不知道,她抱怨老天不公我很清楚。
姐姐應(yīng)該不是處了。我有次回家,聽到她屋里動靜挺大的。但是她還是沒有初戀,哭的卻可憐。
她拉著我吵,說東說西狀似關(guān)心我的模樣。
就在那年,她問我:“你怕不怕痛呀!
那個夏天很悶,很煩人,空氣里彌漫著汗臭味兒和粘膩在角質(zhì)層的炎熱。蟬固執(zhí)的求偶,我小心翼翼的切梨子。母親叫我:
“埃埃,去把你姐姐叫下來吃飯!
我啪嗒啪嗒的上了樓,手里攥著小刀,刀尖掛了塊梨子。梨子很甜,我趕場時挑挑揀揀很多家才買了這幾個。我還給姐姐買了碗米線,素米線。她很瘦,也不愛吃肉。卻瘦的一點都不好看。
姐姐陳敏會。在我上樓之前就斷氣了。
我記得清楚得很,水果刀被我扔在地上。我軟了腿,就坐在她跪下的膝蓋邊,又叫又哭。
陳敏會應(yīng)該叫敏慧的,但是她的雙親沒怎么讀過書。慧字寫不好,就叫她敏會。
陳敏會不是我的親姐姐,我也沒有嚴(yán)格意義上的親姐姐,我在家里排老四,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同父異母的姐姐哥哥。
我記得很清楚,她有一次哭的很大聲,罵的也很大聲。盡是臟話。我捂著耳朵也擋不住。綜合一下很簡單五句話:
“老子名字不如別個,老子長得不如別個,老子學(xué)歷沒得別個好,老子性格不如別個!
她尖叫起來,像殺年豬時,那頭黑花豬被淋上水的聲音。我那時穿著媽媽買的小花裙子,小黑皮鞋,咬著棒棒糖,扎著小辮子,看著她憤世嫉俗地發(fā)泄。
兩年后,我被確診自閉癥。
確診的時候我和媽媽擠公交車回家,爸爸出差。車上有個孕婦,很多人給她讓座,孕婦笑起來,很是幸福感激的樣子。媽媽把我的肩膀抓得很緊,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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