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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腰河,故鄉(xiāng)的母親河散文
她北起圌山東北腳下三、五里路外長江邊的“豁子口”,由此彎彎曲曲不斷南綿,分別在幾十里外的姚家港和王里橋,再次投入大江的懷抱。那是一條縱貫我的故鄉(xiāng)鎮(zhèn)江東鄉(xiāng)腹地的河,曾是漿影綽綽、櫓聲陣陣的河,我的先人們幾百年前就此辛勞耕作、安居樂業(yè)的河。沿河兩岸留下成片的豐饒桑田,留下近百座深宅大院,院內(nèi)遺存的各式各樣雕飾,竟讓當今的專家們也嘆為觀止!
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時,此河“東濱大江,西傍群山,綿亙可四十里上下游,皆達於江,為圌濱兩境,唯一之幹河。江潮至,則引以溉田,山水注,則資以宣洩。河東西,地密人稠,墟煙相接,沙之上或里許二里許,架石為橋以利行人!比绱酥畞,河上之橋數(shù)不勝數(shù),從北往南有姜家橋、武家橋、孫家橋、洪家橋、田家橋、小橋頭、王家跳(跳:簡易橋)、蔡港橋、張家跳、朱家橋……來到石橋鎮(zhèn)的“八字橋”,“兵分兩路”繼續(xù)延展:一路往東北方向,流過“姚家橋”,終在姚橋鎮(zhèn)東的“姚橋港”入江;另一路則向南,流過解放橋、蔣安橋……終在石橋鎮(zhèn)東南處的“王里橋”入江。沙腰河的源頭:“豁子口”,被史官稱作“山北港”。隨著河道的變遷,如今沒有多少人會記住這個名字,但史書鉻記在冊。上個世紀中期前,那里曾是聯(lián)系蘇南、蘇北的重要通道,大路鎮(zhèn)老街上的“鼎泰鹽行”,就是利用這個渡口將大批蘇北食鹽南運而創(chuàng)辦興起,它為大路老鎮(zhèn)的興起,作過不可磨滅的貢獻!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它曾是“(中共)地下黨組建的秘密交通站渡口”,向蘇北新四軍運送大批軍需品,承擔接送新四軍領(lǐng)導干部和主力部隊,這個渡口承擔著“南下北上”的任務,它為人民的勝利發(fā)揮出無可替代的作用。
沙腰河從山北港流過袁家洲就是姜家橋!洞舐锋(zhèn)志》說,“傳說從前東西兩岸姜姓不睦,河西姜姓在河上建起石橋,不讓河東姜姓在橋下行船。河東姜姓賭氣在村南挖開一條大河直通長江,專供河東姜姓行船。姜姓在清代全部遷出,東西兩岸均以田姓為主,仍保留原村名!薄读锸霞易V》則告訴后人:明洪武初年獲武進士的田顯三,晚年從福建海防前沿告老回鄉(xiāng),安居于此。進士雖武,卻能與姜姓人家同樂。
沙腰河,彎彎曲曲幾十里,被人們稱作九曲十八彎,兩旁的溝渠支流也曾有二十多條。早年的沙腰河,“河面較寬,且江、河直接相連,可以通航。清代乾隆年間該河沿岸的武家橋、孫家橋、洪家橋均為通航碼頭。本世紀初,高橋頭、橋頭亦可乘船去姚家橋!
也許就是這便捷的水運,我的祖先卸下肩頭的羅筐擔,停下繼續(xù)前行的腳步,就此落腳謀生,不斷發(fā)展成一個百多戶人家的村落——田家橋。祖先們披星戴月、嘔心瀝血,成一片家業(yè)。兩年前,還見沙腰河西岸沿著河流走勢,逐一排開的樂善堂、樹德堂、余慶堂、貽谷堂四座大宅院,足見當年的富足與安寧。被當今專家們稱為“鎮(zhèn)江古建筑雕飾中,極為少見的優(yōu)秀作品”,被無數(shù)網(wǎng)友們視為珍寶的“蕭宅”,就矗立在與田家橋一河之隔的蕭家村。目前仍居住在里面的一位老哥,曾指著高大門罩下的一塊“五福捧壽”圖,不無自豪地說:方園幾十里獨一無二!
河水彎彎向南流,辛亥革命的英豪李竟成,就生長在此河畔的“小橋頭”。濱河而落的村子雖小,卻沒能阻擋前輩的雄心壯志,為此,鎮(zhèn)江城里人曾命名一條“竟成路”,不知為何“蔣公”卻讓改成“京幾路”,如今他的故居也不知搬往何處?中國史學大師、小港村的郭圣銘先生,年少時也曾總喜越過淙淙河水,向著大山尋找僻靜的讀書處
……悠然歲月,沿河故事,不知有多少?
沙腰河,故鄉(xiāng)的母親河,也時有疲憊不適時!皷|濱大江,西傍群山”,時常遭受江潮與山洪的襲擊。早年的沙腰河和其它東西向河道都通連長江,河堤即江港堤!耙蚰甏眠h,岸坡侵蝕,江潮挾沙沉淀,河床逐漸淤淺,灌排不暢”,江潮漫溢經(jīng)常發(fā)生。雖然兩岸先輩不懈努力,但兩岸依然經(jīng)常遭受水災。1954年大水后,在“豁子口”建閘,由此沙腰河在免除江潮來襲的同時,也完成了“航運”使命。
1959年,河水兩岸人民在疏浚沙腰河時,讓其在“田家橋”附近改道,新辟河道,讓河水直接從“新港”入江,第二年在新河道上建閘,即“大路閘”控制引排。若干年后,大路境內(nèi)的沙腰河段,再次裁彎取直拓寬浚深。經(jīng)過兩次“整形”、多次修飾后的沙腰河,以新的面貌繼續(xù)哺育著兩岸鄉(xiāng)民“耕讀傳家”。
雖然我沒見過沙腰河上的“漿影”,也未聽過沙腰河上的“櫓聲”,但曾飲著那河水,度過一段難忘的青蔥歲月。那時,沙腰河“古道”里的水依然從門前流淌,依然能見到村里的父老鄉(xiāng)親在河邊洗滌忙碌的身影,依然能聽到老宅里的父老鄉(xiāng)親,在河邊用那特有的“東鄉(xiāng)話”敘述著各自的“家長里短”。
待到“黃明”時節(jié),登上圌山之巔,放眼東眺:濃綠的麥苗與淡黃的菜花,相互交錯在廣袤的田野之上,黛灰色的座座宅院與小屋,掩映在黛青色的樹梢之下、草木之中;遠處那條白緞般的大江飄落在天邊,好似在維護著這一切,唯恐有不諧之色前來打擾。
沙腰河,故鄉(xiāng)的母親河。彎曲悠遠的沿河兩岸肥田沃土、婆娑樹影,與含蓄內(nèi)斂卻深藏眾多雕花技藝的民居、宅院交相輝映,不知有多少文化精粹、歷史傳說令人神往?!但愿現(xiàn)代人在城市化的浪潮中,能給后人留下一些祖先的文化印跡。
根深葉茂,文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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