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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算數(shù)散文
我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一輩子沒有走出過土地,父親讀過幾年書,成績雖好,無奈幼年喪失父母,終究與學(xué)校無緣,母親幼年喪父目不識丁。兩個苦命的人走到一起,拼命地掙工分,拉扯我們姊妹三人。
父親常掛嘴邊的一句話是:“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說出來,說出來的話一定要兌現(xiàn)。”母親常說的一句話是:“做人要說話算數(shù)。”我不知道這些算不算是家風(fēng)家訓(xùn),但是我知道父母這些平常無華的話影響了我的一生。
我先天不足,偏偏貪玩好動,而且性子急嘴巴快,說話不過大腦,父母常常告訴我說話之前要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做到,做到的話就說,做不到的話,千萬不要說出來,否則會失信于人的。記憶最深的是那年秋收時節(jié),哥哥崴腳給姑姑家收豆子的事。
父親幼年喪失父母,跟隨姑姑生活,在父親的眼里,姑姑的恩情大于天,報恩是父親成年后最急需做的事情。替姑姑干活,是最好的報恩方式,那年姑姑家開了幾畝荒地,種上豆子,成熟在望,姑姑望豆興嘆,天氣晴好豆子成熟很快就會裂開炸掉,辛苦一季的豆子如果收割不及時,會損失慘重的。當(dāng)父親看到姑姑家的豆該收割的時候,告訴姑姑,放下其他莊稼,先收豆子。姑姑一臉無奈,成家的兒子們都分家了,沒有成家的兒子還小,收豆子是技術(shù)活,姑父上班,也不會干農(nóng)活,唯一指望的就是我的父母,父親讓姑姑放心,說自己會幫助收割豆子。
父親和母親講了姑姑家收割豆子的緊迫性,母親同意先收姑姑家的豆子再收自家的花生。收豆子需要掌握好時間,清晨和上午最好,如果到了下午成熟的豆莢就會裂開,豆子就會掉在地上,收不起來。為了不耽誤收自家的花生,父母和哥姐,他們披星帶月,將地里已經(jīng)拔掉的花生往家里運。不巧的是,在運花生途中,哥哥不慎崴了右腳,父親只得將哥哥扶到床上休息,晚上回家磨好鐮刀,準(zhǔn)備第二天一早給姑姑家收豆子。
天剛亮,父母就叫醒我們兄妹三人,父母哥姐幫助姑姑家收豆子,我則需要起床做飯?墒歉绺缯f去不了,腳脖子疼,父母一看哥哥的右腳脖子腫得老高,心疼極了,父親:“昨天答應(yīng)你姑姑給她收豆子了,今天不去不行啊!庇檬置嗣绺绲哪_脖,覺得沒有傷到骨頭,就把哥哥放到架子車上拉到姑姑家的豆子地,幫助姑姑收豆子。后來,我聽母親講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很后怕的。母親說,當(dāng)時看到哥哥的腳脖子腫得老高,心里沒有底兒,父親用手摸摸說沒有傷到骨頭,可是干活的時候,哥哥咬牙切齒想必很疼,但是始終沒有喊一聲疼,父親只管收豆子,好像完全忘記了哥哥腳扭傷的事。母親一邊收豆子一邊流淚,心想沒有保護好哥哥,萬一哥哥要落下傷根可怎么辦?收完姑姑家的豆子,父母把哥哥拉回家里,用酒燒了燒,讓哥哥在家休息,又去收自家的花生了,我看到哥哥躲在床上,心疼極了,陪哥哥說話,哥哥說:“爸媽真傻,幫姑家收豆子連我腳腫都不顧,自家的花生卻讓我在家睡覺!蹦菚r候我還不懂父母為什么這樣做,只是覺得很心疼哥哥,對父母充滿了怨恨,更怨恨姑姑,知道讓我父母給她家收豆子,卻不知道幫我家收花生。
這件事情過去三十年了,幾乎每次我和父母深聊的時候,都會提及它,父親每次都是一樣的口氣:“我的兒子,我也心疼,可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呀!蹦赣H說:“好在老天開眼,你哥沒事,否則我會后悔一輩子,不過,你爸說得對,做人一定得這樣,說話算數(shù),寧可自己吃虧受累,不能讓自己的話打自己的臉。”
這件事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以后的人生路,我依然是那個愛說愛笑,說話不過腦子的人,但是我知道即便是玩笑話,我說出去了,一定得兌現(xiàn)它。父母都沒有華麗的語言,沒有總結(jié)的能力,但是他們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實實在在守信用,我銘記父母給我上過的每一堂生動的人生課,尊老愛幼,文明禮讓,刻苦勤勞,不占小便宜等等,他們的優(yōu)秀品質(zhì),鐫刻在我的心房,為我以后的人生路鋪下了墊腳石,正如現(xiàn)在我,在外人的眼里艱難跋涉,但我內(nèi)心是充盈豐滿的,盡心盡地做好我本份的事情,滿懷感恩的生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里,我能誠信地對待自己的內(nèi)心,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悅的事情啊。
感恩這個偉大的時代,給予了我們豐衣足食,感恩父母給予了我誠信的品質(zhì),讓我在人生路上踏實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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