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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三首
《行路難三首》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的組詩作品。這三首詩抒寫了詩人在政治道路上遭遇艱難后的感慨。
其一
金樽清酒斗十千⑴,玉盤珍羞直萬錢⑵。
停杯投箸不能食⑶,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乘舟夢日邊⑷。
行路難!行路難!多岐路,今安在⑸?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⑹,直掛云帆濟滄海⑺
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狗賭梨栗⑻。
彈劍作歌奏苦聲⑼,曳裾王門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⑽。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jié)無嫌猜⑾。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
行路難,歸去來⑿!
其三
有耳莫洗潁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⒀。
含光混世貴無名⒁,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觀自古賢達人⒂,功成不退皆殞身。
子胥既棄吳江上⒃,屈原終投湘水濱。
陸機雄才豈自保⒄?李斯稅駕苦不早⒅。
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⒆?
君不見吳中張翰稱達生,秋風(fēng)忽憶江東行⒇。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
【注釋】
、砰(zūn):古代盛酒的器具,以金為飾。清酒:清醇的美酒。斗十千:一斗值十千錢(即萬錢),形容酒美價高。
、普湫撸赫滟F的菜肴。羞:同“饈”,美味的食物。直:通“值”,價值。
、求(zhù):筷子。
⑷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乘舟夢日邊:這兩句暗用典故:姜太公呂尚曾在渭水的磻溪上釣魚,得遇周文王,助周滅商;伊尹曾夢見自己乘船從日月旁邊經(jīng)過,后被商湯聘請,助商滅夏。這兩句表示詩人自己對從政仍有所期待。碧:一作“坐”。
、啥噌,今安在:岔道這么多,如今身在何處?岐:一作“歧”。安:哪里。
、书L風(fēng)破浪:比喻實現(xiàn)政治理想。據(jù)《宋書·宗愨傳》載:宗愨少年時,叔父宗炳問他的志向,他說:“愿乘長風(fēng)破萬里浪。”
、嗽品焊吒叩拇4诤@锖叫,因天水相連,船帆好像出沒在云霧之中。
、躺纾汗哦寮覟橐簧纭0坠罚阂蛔“白雉”。
、蛷梽Γ簯(zhàn)國時齊公子孟嘗君門下食客馮諼曾屢次彈劍作歌怨己不如意。
、钨Z生:洛陽賈誼,曾上書漢文帝,勸其改制興禮,受時大臣反對。
、蠐砗_:燕昭王親自掃路,恐灰塵飛揚,用衣袖擋帚以禮迎賢士鄒衍。折節(jié):一作“折腰”。
、袣w去來:指隱居。語出東晉陶淵明《歸去來辭》。
、咽钻栟В骸妒酚·伯夷列傳》:“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遂餓死于首陽山。”《索引》:“薇,蕨也。”按薇、蕨本二草,前人誤以為一。
、液饣焓蕾F無名:此句言不露鋒芒,隨世俯仰之意!陡呤總鳌罚撼哺钢^許由曰:“何不隱汝形,藏汝光?”
、幼怨刨t達人:鮑照《擬行路難》:“自古圣賢盡貧賤”。《史記·蔡澤列傳》:“四時之序,成功者去。……商君為秦孝公明法令,……功已成矣,而遂以車裂。……白起……功已成矣,而遂賜劍死于杜郵。吳起……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種為越王深謀遠計……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勾踐終負而殺之。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禍至于身?”
、宰玉悖何樽玉,春秋末期吳國大夫!秴窃酱呵铩肪砦濉斗虿顑(nèi)傳》:“吳王聞子胥之怨恨也,乃使人賜屬鏤之劍,子胥……遂伏劍而死。吳王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之器,投之于江中。”又見《國語·吳語》。
、贞憴C雄才豈自保:《晉書·陸機傳》載:陸機因宦人誣陷而被殺害于軍中,臨終嘆曰:“華亭鶴唳,豈可復(fù)聞乎?”
、掷钏苟愸{苦不早:李斯,秦國統(tǒng)一六國的大功臣,任秦朝丞相,后被殺。《史記·李斯列傳》載:李斯喟然嘆曰:“……斯乃上蔡布衣……今人臣之位,無居臣上者,可謂富貴極矣。物極則衰,吾未知所稅駕?”《索引》:“稅駕,猶解駕,言休息也。”
⒆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這兩句還是寫李斯。《史記·李斯列傳》:“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zhí),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fù)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太平御覽》卷九二六:《史記》曰:“李斯臨刑,思牽黃犬、臂蒼鷹,出上蔡門,不可得矣。”
、厍镲L(fēng)忽憶江東行:這句寫張翰!稌x書·張翰傳》:“張翰,字季鷹,吳郡吳人也。……為大司馬東曹掾。……因見秋風(fēng)起,乃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官數(shù)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或謂之曰:‘卿乃縱適一時,獨不為身后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時一杯酒。’時人貴其曠達。”
【白話譯文】
其一
金杯中的美酒一斗價十千,玉盤里的菜肴珍貴值萬錢。
但心情愁煩使得我放下杯筷,不愿進餐。拔出寶劍環(huán)顧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想渡過黃河,堅冰堵塞大川;想登太行山,大雪遍布高山。
遙想當年,姜太公溪垂釣,得遇重才的文王,伊尹乘舟夢日,受聘在商湯身邊。
人生的道路何等艱難,何等艱難,歧路紛雜,真正的大道究竟在哪邊?
堅信乘風(fēng)破浪的時機定會到來,到那時,將揚起征帆遠渡碧海青天。
其二
大道雖寬廣如青天,唯獨沒有我的出路。
我不愿意追隨長安城中的富家子弟,去搞斗雞走狗一類的賭博游戲。
像馮諼那樣彈劍作歌發(fā)牢騷,在權(quán)貴之門卑躬屈節(jié),那不合我心意。
韓信發(fā)跡之前被淮陰市井之徒譏笑,賈誼才能超群遭漢朝公卿妒忌。
君不見古時燕昭王重用郭隗,擁篲折節(jié)、謙恭下士,毫不嫌疑猜忌。
劇辛和樂毅感激知遇的恩情,竭忠盡智,以自己的才能為君主效力。
而今燕昭王之白骨已隱于荒草之中,還有誰能像他那樣重用賢士呢?
世路艱難,我只得歸去啦!
其三
不要學(xué)許由用潁水洗耳,不要學(xué)伯夷和叔齊隱居收養(yǎng)采薇而食。
在世上活著貴在韜光養(yǎng)晦,為什么要隱居清高自比云月?
我看自古以來的賢達之人,功績告成之后不自行隱退都死于非命。
伍子胥被吳王棄于吳江之上,屈原最終抱石自沉汨羅江中。
陸機如此雄才大略也無法自保,李斯以自己悲慘的結(jié)局為苦。
陸機是否還能聽見華亭別墅間的鶴唳?李斯是否還能在上蔡東門牽鷹打獵?
你不知道吳中的張翰是個曠達之人,因見秋風(fēng)起而想起江東故都。
生時有一杯酒就應(yīng)盡情歡樂,何須在意身后千年的虛名?
【創(chuàng)作背景】
這三首詩聯(lián)系緊密,不可分割。唐玄宗天寶元年(742年),李白奉詔入京,擔任翰林供奉。李白本是個積極入世的人,才高志大,很想像管仲、張良、諸葛亮等杰出人物一樣干一番大事業(yè)?墒侨刖┖,他卻沒被唐玄宗重用,還受到權(quán)臣的讒毀排擠,兩年后被“賜金放還”,變相攆出了長安!短扑卧姶肌芬詾椤缎新冯y三首》皆天寶三載(744年)離開長安時所作,詹锳《李白詩文系年》、裴斐《太白樂府舉隅》從之。郁賢皓《李白選集》以為“作年莫考”。
【賞析】
其一
詩的前四句寫朋友出于對李白的深厚友情,出于對這樣一位天才被棄置的惋惜,不惜金錢,設(shè)下盛宴為之餞行。“嗜酒見天真”的李白,要是在平時,因為這美酒佳肴,再加上朋友的一片盛情,肯定是會“一飲三百杯”的。然而,這一次他端起酒杯,卻又把酒杯推開了;拿起筷子,卻又把筷子放下了。他離開座席,拔下寶劍,舉目四顧,心緒茫然。停、投、拔、顧四個連續(xù)的動作,形象地顯示了內(nèi)心的苦悶抑郁,感情的激蕩變化。
接著兩句緊承“心茫然”,正面寫“行路難”。詩人用“冰塞川”、“雪滿山”象征人生道路上的艱難險阻,具有比興的意味。一個懷有偉大政治抱負的人物,在受詔入京、有幸接近皇帝的時候,皇帝卻不能任用,被“賜金還山”,變相攆出了長安,這不正象遇到冰塞黃河、雪擁太行嗎!但是,李白并不是那種軟弱的性格,從“拔劍四顧”開始,就表示著不甘消沉,而要繼續(xù)追求。“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乘舟夢日邊。”詩人在心境茫然之中,忽然想到兩位開始在政治上并不順利,而最后終于大有作為的人物:一位是姜尚,八十歲在磻溪釣魚,得遇文王;一位是伊尹,在受湯聘前曾夢見自己乘舟繞日月而過。想到這兩位歷史人物的經(jīng)歷,又給詩人增加了信心。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姜尚、伊尹的遇合,固然增加了對未來的信心,但當他的思路回到眼前現(xiàn)實中來的時候,又再一次感到人生道路的艱難。離筵上瞻望前程,只覺前路崎嶇,歧途甚多,要走的路,究竟在哪里呢?這是感情在尖銳復(fù)雜的矛盾中再一次回旋。但是倔強而又自信的李白,決不愿在離筵上表現(xiàn)自己的氣餒。他那種積極用世的強烈要求,終于使他再次擺脫了歧路彷徨的苦悶,唱出了充滿信心與展望的強音:“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此句詩表達了他準備沖破一切阻力,去施展自己的抱負的豪邁氣概和樂觀精神。給遇到挫折,遭遇困難,受到打擊而感到前路茫然的人們一種信心、一種勇氣、一股力量。他相信盡管前路障礙重重,但仍將會有一天要象劉宋時宗愨所說的那樣,乘長風(fēng)破萬里浪,掛上云帆,橫渡滄海,到達理想的彼岸。
這首詩一共十二句,八十四個字,在七言歌行中只能算是短篇,但它跳蕩縱橫,具有長篇的氣勢格局。其重要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它百步九折地揭示了詩人感情的激蕩起伏、復(fù)雜變化。詩的一開頭,“金樽清酒”,“玉盤珍羞”,讓人感覺似乎是一個歡樂的宴會,但緊接著“停杯投箸”、“拔劍四顧”兩個細節(jié),就顯示了感情波濤的強烈沖擊。中間四句,剛剛慨嘆“冰塞川”、“雪滿山”,又恍然神游千載之上,仿佛看到了姜尚、伊尹由微賤而忽然得到君主重用。詩人心理上的失望與希望、抑郁與追求,急遽變化交替。“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四句節(jié)奏短促、跳躍,完全是急切不安狀態(tài)下的內(nèi)心獨白,逼肖地傳達出進退失據(jù)而又要繼續(xù)探索追求的復(fù)雜心理。結(jié)尾二句,經(jīng)過前面的反復(fù)回旋以后,境界頓開,唱出了高昂樂觀的調(diào)子,相信自己的理想抱負總有實現(xiàn)的一天。通過這樣層層迭迭的感情起伏變化,既充分顯示了黑暗污濁的政治現(xiàn)實對詩人的宏大理想抱負的阻遏,反映了由此而引起的詩人內(nèi)心的強烈苦悶、憤郁和不平,同時又突出表現(xiàn)了詩人的倔強、自信和他對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展示了詩人力圖從苦悶中掙脫出來的強大精神力量。
“行路難”是樂府古題,多詠嘆世路艱難及貧困孤苦的處境。李白這組《行路難》詩主要抒發(fā)了懷才不遇的情懷,這里選的是第一首,在悲憤中不乏豪邁氣概,在失意中仍懷有希望。
這首詩在題材、表現(xiàn)手法上都受到《擬行路難》的影響,但卻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兩人的詩,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封建統(tǒng)治者對人才的壓抑,而由于時代和詩人精神氣質(zhì)方面的原因,李詩卻揭示得更加深刻強烈,同時還表現(xiàn)了一種積極的追求、樂觀的自信和頑強地堅持理想的品格。因而,和鮑作相比,李詩的'思想境界就顯得更高。此詩多寫世道艱難,表達了離愁別緒。
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這個開頭與第一首不同。第一首用賦的手法,從筵席上的美酒佳肴寫起,起得比較平。這一首,一開頭就陡起壁立,讓久久郁積在內(nèi)心里的感受,一下子噴發(fā)出來。亦賦亦比,使讀者感到它的思想感情內(nèi)容十分深廣。后來孟郊寫了“出門如有礙,誰謂天地寬”的詩句,可能受了此詩的啟發(fā),但氣局比李白差多了。能夠和它相比的,還是李白自己的詩:“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這類詩句,大概只有李白那種胸襟才能寫得出。不過,《蜀道難》用徒步上青天來比喻蜀道的艱難,使人直接想到那一帶山川的艱險,卻并不感到文意上有過多的埋伏。而這一首,用青天來形容大道的寬闊,照說這樣的大道是易于行路的,但緊接著卻是“我獨不得出”,就讓人感到這里面有許多潛臺詞。這樣,這個警句的開頭就引起了人們對下文的注意。
“羞逐”以下六句,是兩句一組。“羞逐”兩句是寫自己的不愿意。唐代上層社會喜歡拿斗雞進行游戲或賭博。唐玄宗曾在宮內(nèi)造雞坊,斗雞的小兒因而得寵。當時有“生兒不用識文字,斗雞走狗勝讀書”的民謠。如果要去學(xué)斗雞,是可以交接一些紈绔子弟,在仕途上打開一點后門的。但李白對此嗤之以鼻,所以聲明自己羞于去追隨長安里社中的小兒。這兩句和他在《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中所說的“君不能貍膏金距學(xué)斗雞,坐令鼻息干虹霓”是一個意思。都是說他不屑與“長安社中兒”為伍。那么,去和那些達官貴人交往呢?“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曳裾王門”,即拉起衣服前襟,出入權(quán)貴之門。“彈劍作歌”,用的是馮諼的典故。馮諼在孟嘗君門下作客,覺得孟嘗君對自己不夠禮遇,開始時經(jīng)常彈劍而歌,表示要回去。李白是希望“平交王侯”的,而此時在長安,權(quán)貴們并不把他當一回事,因而使他象馮諼一樣感到不能忍受。這兩句是寫他的不稱意。“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韓信未得志時,在淮陰曾受到一些市井無賴們的嘲笑和侮辱。賈誼年輕有才,漢文帝本打算重用,但由于受到大臣灌嬰、馮敬等的忌妒、反對,后來竟遭貶逐。李白借用了韓信、賈誼的典故,寫出在長安時一般社會上的人對他嘲笑、輕視,而當權(quán)者則加以忌妒和打擊。這兩句是寫他的不得志。
“君不見”以下六句,深情歌唱當初燕國君臣互相尊重和信任,流露他對建功立業(yè)的渴望,表現(xiàn)了他對理想的君臣關(guān)系的追求。戰(zhàn)國時燕昭王為了使國家富強,尊郭隗為師,于易水邊筑臺置黃金其上,以招攬賢士。于是樂毅、鄒衍、劇辛紛紛來歸,為燕所用。燕昭王對于他們不僅言聽計從,而且屈己下士,折節(jié)相待。當鄒衍到燕時,昭王“擁篲先驅(qū)”,親自掃除道路迎接,恐怕灰塵飛揚,用衣袖擋住掃帚,以示恭敬。李白始終希望君臣之間能夠有一種比較推心置腹的關(guān)系。他常以伊尹、姜尚、張良、諸葛亮自比,原因之一,也正因為他們和君主之間的關(guān)系,比較符合自己的理想。但這種關(guān)系在現(xiàn)實中卻是不存在的。唐玄宗這時已經(jīng)腐化而且昏庸,根本沒有真正的求賢、重賢之心,下詔召李白進京,也只不過是裝出一副愛才的姿態(tài),并要他寫一點歌功頌德的文字而已。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慨嘆昭王已死,沒有人再灑掃黃金臺,實際上是表明他對唐玄宗的失望。詩人的感慨是很深的,也是很沉痛的。
以上十二句,都是承接“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對“行路難”作具體描寫的。既然朝廷上下都不是看重他,而是排斥他,那么就只有拂袖而去了。“行路難,歸去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只有此路可走。這兩句既是沉重的嘆息,也是憤怒的抗議。
這首詩表現(xiàn)了李白對功業(yè)的渴望,流露出在困頓中仍然想有所作為的積極用世的熱情,他向往象燕昭王和樂毅等人那樣的風(fēng)云際會,希望有“輸肝剖膽效英才”的機緣。篇末的“行路難,歸去來”,只是一種憤激之詞,只是比較具體地指要離開長安,而不等于要消極避世,并且也不排斥在此同時他還抱有它日東山再起“直掛云帆濟滄海”的幻想。
其三
此篇純言退意,與第一篇心情有異。通篇以對比手法,前四句言人生須含光混世,不務(wù)虛名。中八句列舉功成不退而殞身者,以為求功戀位者誡。最后贊成張翰唯求適意的人生態(tài)度。一篇之意三層而兩折。言虛名無益,是不否定事功之意。而功成則須及時退身,一為避禍,二求適意自由。這是李白人生哲學(xué)的基調(diào)。
此篇用典頻繁,但不是自比古人,而是通過對古人的評論表達出至為復(fù)雜的心情。首先對許由、伯夷與叔齊的棄世提出非議,可見前兩首所說的“濟滄海”“歸去來”并非心甘情愿;可是,接著又對伍員、屈原、陸機、李斯之殞身政治表示不滿。棄世既不符合他的人生理想,濟世又深感世情險惡,兩邊都不是他原意選擇的出路。正因為如此,李白的“行路難”才有別于鮑照等人,具有更深刻的悲劇性。不用說,詩中引用歷史教訓(xùn)也出于現(xiàn)實感受。
如果說第二首用典主要是揭露宮廷的腐敗,此首則在揭露宮廷政治的黑暗和險惡,兩方面都是詩人在長安宮廷的切身感受,也是他不得不辭官的理由。最后他對及時身退的張翰表示贊賞,正如前兩首的結(jié)尾一樣,不過是無可奈何之下的強自寬解,也是對現(xiàn)實表示抗議的激憤之詞。“且樂生前一杯酒”,猶如“直掛云帆濟滄海”,神仙和酒原是李白排除憂憤的兩大法寶。但他還說過“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舉杯消愁愁更愁”,無論仙與酒都無濟于事,原因就在于他的人生態(tài)度始終是積極的。這種執(zhí)著于現(xiàn)實人生的積極態(tài)度,既是李白悲劇深刻性之所在,也是李白詩歌永恒生命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