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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的藝術人生
導語:梁實秋是中國著名的散文家、文學批評家和翻譯家;他是國內第一個研究莎士比亞的權威,曾與魯迅等左翼作家筆戰(zhàn)不斷;一生中給中國文壇留下了兩千多萬字的文字創(chuàng)作。
曾經喧囂的內務部街
東四是北京東城的熱鬧所在,從東四往南,過了幾條胡同,便拐人了一條僻靜的小街,名叫“內務部街”。雖說是街,其實寬不過六七米而已。那兒原叫“勾欄胡同”,后來因為清朝內務部設在胡同里,人們改口稱之為“內務部街”。街道兩旁,一溜灰墻,一色青磚平房,門牌的號碼已經改過。如今梁宅大門口掛著白底黑字的“內務部街居民委員會”木牌,當年那兒則掛著“梁治耀律師事務所”的牌子。梁治耀是梁實秋之弟,梁實秋原名梁治明,上小學時改名梁治華,實秋是他的字。
大門口一對石墩兒放在那里,大約常有孩子騎在上面玩耍,青石表面泛著青光。據(jù)說門上原有對聯(lián)“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橫匾“積善堂梁”,現(xiàn)在已無從尋找。
土生土長的“北京作家”
步入大門,里面是個大雜院,住著十幾戶人家。那是北京典型的四合院民宅,分前院、后院、正院以及左、右跨院,一色平房,院子里鋪著青磚。梁家原住北京東城根老君堂,梁實秋的祖父梁芝山在廣東做官后,手中有了些錢,返回北京買下這幢有三十多間房屋的老宅――內務部街二十號。一九○三年一月六日(光緒二十八年臘八),梁實秋就出生在這里。
來到西廂房,據(jù)梁實秋自傳:“我生在西廂房,長在西廂房。”他的兒時,是在西廂房內那個大炕上度過的。“這西廂房就是我的窩,夙興夜寐,沒有一個地方比這個窩更為舒適。”――步入晚年的梁實秋,仍念念不忘兒時的“窩”。
梁實秋的祖籍是浙江省余杭市,但梁家早已入了北京籍。所以,北京是梁實秋的故鄉(xiāng)。梁實秋懷念全聚德的燒鴨(烤鴨)、六必居的醬菜、玉華臺的核桃酪、信遠齋的酸梅湯……梁實秋懷念北京的豆汁、灌腸、老豆腐、羊頭肉……以致抗戰(zhàn)勝利后回到北平的家中,聽到胡同里賣羊頭肉的吆喝聲,已經快入睡的他,還是披上衣服跑到外面買了一包,回來躺在被窩里,品著蘸有椒鹽的羊頭肉進入夢鄉(xiāng)。
梁實秋眷戀北京,但他還是離開了這座城市,直到客死他鄉(xiāng)也沒有回來。梁實秋說:“1948年冬,北平吃緊,風雨欲來,我想以避地為佳,倉皇南下,臨行留函告之諸友。”自此他便去了臺灣。
美滿的包辦婚姻
1921年秋天的一個周末,正在清華學校高等科讀書的梁實秋回到家中,在父親書房桌上發(fā)現(xiàn)一張紅紙條,上面寫著“程季淑,安徽績溪人,年二十歲,1901年2月17日寅時生”,他馬上意識到這是父母為自己選的未婚妻。當時的新潮青年是聞“包辦”色變,但梁實秋對此并無抵觸情緒,而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程季淑出身名門,但遭際坎坷。她的祖父曾官至直隸省大名府知府,父親是家中長子,在北京經營筆墨店。1921年冬,梁實秋與程季淑初次約會。在不長的時間里,他們已深深為對方吸引,北平的一些優(yōu)雅場所幾乎都印下了兩人的足跡。1923年,梁實秋結束了8年的清華生活,按照學校的要求打點行李準備赴美留學。這一去對兩人將意味著幾年的離別。
1927年2月11日,學成回國的梁實秋與程季淑在北京南河沿歐美同學會舉行了婚禮。他們的小家庭模式,是過去的才子佳人們所夢寐以求的,丈夫在外謀生養(yǎng)家,妻子在家掌管家事,夜晚在燈影里,或紅袖添香夜讀書,或互相依偎喁喁細談,共同分享各自的樂趣與苦惱。
1937年7月28日,北平陷落,梁實秋覺得自己早先的政論很可能招致災禍,而且有朋友暗示他已經上了日軍的“黑名單”,上上之策是逃離北平。可岳母已是年老體衰,不堪奔波之苦。他和程季淑權衡幾日,決定他一人先走,待局勢稍緩,再作打算。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一別竟長達六年。 1943年春天,程季淑的母親病故,當她和孩子們帶著大堆行李站在梁實秋面前時,兩人均淚流不止。正因為這一次的分別,自那以后的三十余年,無論天涯海角,兩人始終相偕相行。
偶遇知情老人
在探訪的過程中,遇到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他說:“常有人來這兒看,當年梁一家人住,現(xiàn)在三十多戶,但是大多數(shù)住戶都只存東西。這間院子的正房是院中比較好的房子,據(jù)說是當年梁實秋父親的哥哥住的。下面的廂房是梁家的書房,院落被多家拆改搭建”。他繼續(xù)介紹到,“現(xiàn)在這個胡同外面的路與八十年代的有變化,原來的磚路已經變成柏油路了”。我想,這些應該是對老宅最好的印證了。
女兒記憶中的父親
在梁實秋長女梁文茜的傳記中回憶,“臥室里原是一張很大的木床,床上搭著很大的木架子,看上去像間小屋。這樣的大床,原是當年江南農村流行的式樣,不知怎么會搬入梁府,成了梁實秋的眠床。”
屋后有棵棗樹,迄今仍青枝綠葉。梁文茜說,“那是因為附近有個化糞池,使棗樹長得格外茂盛。”后來,梁文茜之妹梁文薔從美國西雅圖來北京,從這棵棗樹上摘下一棵青棗,還帶著幾片綠葉。文茜把這棗子送到父親手中,梁實秋撫愛良久,曾寫道:“長途攜來仍是青綠,并未褪色,浸在水中數(shù)日之后才漸漸干萎。這個棗子現(xiàn)在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干皺的紅棗的樣子,卻是我惟一的和我故居之物質上的聯(lián)系。”
誠如陶淵明所云:“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梁實秋晚年,常常想念北京故居,因為那兒是他的出生地,是他金色童年度過的地方。他曾寫道:“想起這棟舊家宅,順便想起若干兒時事。如今隔了半個多世紀,房子一定是面目全非了,其實人也不復是當年的模樣,縱使我能回去探視舊居,恐怕我將認不得房子,而房子恐怕也認不得我了。”
“反動文人”梁實秋
說起梁實秋,就當然要說到他的文學。1938年12月1日,梁實秋接編《中央日報》“平明”副刊,在《編者的話》中寫了一段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而至今仍村在爭議的文字:“現(xiàn)在抗戰(zhàn)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筆就忘不了抗戰(zhàn)。我的意見稍微不同。于抗戰(zhàn)有關的材料,我們最為歡迎,但是與抗戰(zhàn)無關的材料,只要真實流暢,也是好的,不必勉強把抗戰(zhàn)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戰(zhàn)八股’,那是對誰都沒有益處的。”從此,梁實秋的名字就跟“喪家的資本家乏走狗”膠結在一起了。在那場發(fā)生于20年代末期和30年代初期的關于文學階級性的論爭之后,梁實秋在革命陣營和進步人士中的名聲便不大好。
梁實秋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是一個非常復雜的人物。在以前的文學史上,梁實秋是一個“反動文人”,建國以來中學語文教材一直沒有梁實秋作品的一席之地,相反,魯迅先生痛批梁實秋的雜文倒是連篇累牘,不一而足。改革開放以后,由于黨的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恢復,梁實秋也得到了重新評價。他在文學事業(yè)和學術研究上的巨大成就,獲得了充分肯定。梁實秋在其漫長的人生歷程中,雖然有某些淺見,但終究是一位愛國的文人學者、著名的文學評論家、散文家和翻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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