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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茉莉淡淡香作文
繾綣春光里,總不忘折幾枝茉莉插于花盆中,細土薄肥,清水朝露,就那樣小心翼翼地侍弄著。當(dāng)白玉珠璣般的花蕾在油光光的綠葉中乍然躍出時,歡喜就在那芳香的晝夜,翩然入懷。
已經(jīng)不記得是十幾歲的時候了,那天早自習(xí)因貪睡落了單,晨曦若明還暗,白樺樹在風(fēng)中嘩嘩作響,正膽戰(zhàn)心驚出了家門,卻突然聽見他喊我的名字——直到那天才知道,原來他總是騎著單車跟在我后面的不遠處,無論上學(xué)還是放學(xué),他都固守著簡單而含蓄的方式。正是那天,我也簡單而含蓄地走近了他。我坐在單車的后面,風(fēng)在耳邊呼呼作響,他白色的襯衫不時地?fù)湓谖业哪樕,我們肆意談(wù)撝锢砝蠋熌穷w好像鵝卵石的腦袋,大笑,掩飾著不安與激動,可恍然又會陷入一種慌亂的安靜中,只聽見心怦怦地跳。
正是多夢的季節(jié),每個少年的青春里都會有一場朦朧純粹的暗戀。那時的我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愛,他只是想走近我,走近一份單純的美麗,而我也只是懵懂的歡喜,在一個少女的日記里,綻滿花開的心事。
就那樣沒來由地喜歡上茉莉了,仿佛是喜歡上它那暗涌的花香,一如少女心中暗涌的渴慕,抑或是席慕蓉“在日里在夜里/時時開著小朵的/清香的茉莉”詩中的清純打動了我,便又坐了他的單車,去花卉市場選了一個掌心大小的花盆,一株裊裊婷婷的茉莉正嫣然地吐出潔白的芬芳來。我們一人抱回一盆,養(yǎng)在書桌上,我每天都趴在那里,看那青翠精致的葉子怯怯地伸出腦袋,仿佛上課遲到的他,探著腦袋,躡手躡腳溜進了教室。
只想看他的背影,卻不敢迎視他偶然飄過來的目光;喜歡聽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背誦英文,當(dāng)聽到“LOVE”這個單詞時,心轟然作響,時光就在那刻凝固成照片,在記憶的相冊里來回地穿越;還有他生日那天,我送給他一張無字的賀卡,因為我不知道該寫些什么,因為一提起筆,眼前都是他騎著單車,白色的襯衫在風(fēng)中翩翩飛揚。
我還甚至想過,采下親手種下的茉莉,泡一壺香茗,放在他奔跑的籃球場旁邊,或者用江南的彩絲,給他縫一只天荒地老的香囊……然而這些還未曾實現(xiàn),轟隆隆的復(fù)習(xí)考試就到來了,被疏忽遺忘在書桌上的茉莉不知何時枯萎了,灑落一桌蓓蕾。
我記得當(dāng)時把它們收集在一個信封里,在上面寫道“十年后,再見”,還記得當(dāng)時寫著寫著就落淚了。這一份不知愛為何物、無疾而終的情感,就在青春的時光中,化為一處遙不可及的香土,暗藏在我記憶花園的最深處。
如果說生命是一列迅疾而過的列車,我們卻是在青春的站臺上對望了一眼就擦肩而過,或是想不起,或是來不及道一聲再見,時光就已漸行漸遠。一個十年過去了,又一個十年過去了,曾經(jīng)迷戀粉紅色公主裙的我已經(jīng)換上了曳地的長裙,白發(fā)在鬢角悄然而生,一路顛沛流離的我留在了遠方的城市,結(jié)婚,生子……直到驀然回首時,卻已半生。
總在時光的拐角,我頻頻張望,那藏在心底最柔軟最隱秘的白襯衫,是否也和我一樣,從陌生城市的清晨醒來,會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朵小茉莉?
原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就好像從來沒有忘記他曾經(jīng)留給我的那句話“十年后,做我的小茉莉”。
再見時,是秋季的產(chǎn)品交流會上,他胸有城府,辯口利辭,舉手投足間盡顯干練與世故?赏蝗婚g,我卻再也沒有了與他相認(rèn)的歡喜與渴望,就那樣遠遠地隔著,看他與同事們頷首、客套、握別,然后各奔西東。
回程,我的車窗的影子里,有一個女人潸然淚下。原來,我一直懷念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無法割舍的年少青春,那無法忘卻的往事情懷。
年少茉莉淡淡香,它無關(guān)風(fēng)月,無關(guān)愛恨,無關(guān)世俗,如生命深處那朵溫暖的云,輕輕托起翩然遠去的歲月,如月光下婉轉(zhuǎn)悠揚的鋼琴曲,悄悄拂去我塵世的創(chuàng)傷。紅塵萬丈,千帆過盡,那縷云輕風(fēng)淡、簡單純真的年少情懷,日漸豐盈著我干涸蒼白的心靈。穿過歲月的煙塵,我總能看到一幅綠茵遍地、小鳥啁啾的明媚世界。我那無悔的青春啊,如茉莉般,總有一縷淡淡的幽香,凝落在這古老而又靜謐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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