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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幸福經(jīng)典散文
曾經(jīng)以為,幸福就像摩天輪,遙遙而不可及。人的一生總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總會從終點回到起點。幸福其實在某一瞬間,而成為永恒……
——題記!
《一》
那些日子,心像浸過水的海綿,稍一用力就會流出血來。幸福似灰姑娘腳下的冰刀,每走一步都會痛得撕心裂肺,抓心抓肝。
而痛著的人笑了,含著眼淚。把笑容笑成了春天。
我不是童話里善良的青蛙王子,卻懂得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
那些日子,我更懂母親。
母親是怎樣用支離破碎的信念來支撐羸弱的生命。青絲變成白發(fā),幾乎在一夜之間發(fā)生。而母親的淚卻似永不枯竭的海水,永遠(yuǎn)無法流盡。
哥哥走的那年,我就無法體會“幸!钡暮x了;蛘咧辽倥c我這個家庭無關(guān)。
身邊總演繹著別人的幸福,不咸不淡,我仿佛與之沒有任何牽連。
愛情以萌芽的狀態(tài),夭折在賴以生存的土地里。那一年,我做了一個地道的農(nóng)民。
手里的牛鞭在夕陽下?lián)]成了一個個并不和諧的圓圈。我把汗水傾注在了腳下貧瘠的土地。一手拂犁,一手執(zhí)鞭。斗笠,蓑衣,少年……
禾苗是我唯一的信念。夜闌人靜的時候,文字成了我不能缺少的靈魂。
鄉(xiāng)村的夜晚,寧靜,平淡。
煤油燈下,閃爍著母親憂郁的身影。夏蟲呢喃的夜里,我用鋼筆替下了手里的牛鞭。
許多,許多的無奈。一簾簾,一幕幕,在我筆下泛起波瀾。
梔子花的清香蒼白了寂夜。母親的憂傷在梔子花里反側(cè)纏綿。我隱約聽見母親不絕于耳的哀嘆在黑夜綿延……
心弦斷了。我用一層層黃土掩埋了幼稚的初戀。愛情走了,心在親情里久久流連。
最疼最痛的事情莫過于用違心的笑容來裝扮心酸。
而我,不得不,周而復(fù)始的重復(fù)著那張笑臉。在絕境中,像化妝一樣,把一張臉化成不同的開懷的表情。只為了那一刻,我故作輕松,把一臉天真給了母親的眼睛。
心在流淚,卻笑著。這樣的感覺,沒有人懂。
太陽把我烤得黝黑,黝黑,像一個十足的非洲人。赤足,裸背,面朝黃土背朝天。行在黃土地上,每一滴汗水都飽含著艱辛。
母親一輩子,以最樸實的方式與黃土地結(jié)下了難解的情感,甚至耗盡了生命。
老天不能如人愿。人間的幾大不幸一一在母親身上上演。
哥哥走了,侄子夭折,父親不堪病痛的折磨尋了短見。我不知道用怎樣血淋淋的文字來描寫母親。那一刻唯一想做的是,好好活著,用最頑強的生命來安慰母親。
老天并沒有因為災(zāi)難而憐憫于我。一段日子甚至變本加厲起來。一場忽如其來的冰雹雨,把我辛辛苦苦播下的禾苗無情的摧殘了,一株株垂頭喪氣,死氣沉沉。
我站在地里嚎啕大哭,這是我平生播下的第一次種子。大哥走后我第一次哭得如此酣暢淋漓。淚和著雨從頭上流下,流到嘴里,澀到了心里。
從前都是哥哥種田,我哪粘過邊。
母親蹣跚著走來,撐著一把雨傘。她發(fā)瘋的吼我,一年來她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我倔強的站在地里。
母親哭著,罵著。
你以為雨淋的是你?痛的就是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雨淋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我順從來到了母親身邊。母親的衣服全部濕了,瑟瑟抖著。
六月的天氣,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寒冷。
兒啊!莊稼絕收了,明年還可以再來。生命沒了,才是真正的遺憾。我沒有深究母親怎么能說出如此深刻的話來,到我真的明白了。在老人們心里,沒有比兒女健康幸福還重要的事情了。
雨后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道絢爛的彩虹,我擦干淚痕,踏著泥濘,回到了地里。
夕陽涂抹著村上的炊煙,染紅了牧童的笑臉。
我看見母親在在村前,拄著拐,慈祥的等我從地里歸來。以致這一幕在我今生的記憶里成為了永遠(yuǎn)。
幸福在心頭滋生著,苦難中。幸福的感覺更加溫馨,如同田野不死的藤蔓,執(zhí)著的向四面延伸……
《二》
處在痛苦中的時候,人們總會把幸福的期望值降到最低……
——題記!
那些日子,我更喜歡看夕陽,鄉(xiāng)村傍晚的景色在薄薄的暮色中氤氳著。我總能看見母親在村前等我。
梔子花謝了,荷花盛開在月光里,荷香滿塘。
蟬鳴拉開了夏夜的序幕。父母早在院中擺上了桌椅。梧桐樹下,銀色的月光透過樹葉跳躍著。淡淡的涂在臉上……
桌上的飯菜是父親剛端出來的,還淌著滾滾的清香。雖然飯菜不是很豐盛,但母親依然每餐都變著花樣。兩個青菜,一個絲瓜蛋湯。
父親則像梧桐樹一樣,一聲不響。多年的頑疾早已令父親身心俱疲,為了母親,為了家。父親始終似梧桐一樣。
在我看來,沒有什么比親人健健康康的活著更重要了。哪怕是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吃一餐飯,哪怕只是兩個青菜,一個絲瓜蛋湯。
母親樂意看著我吃著她做的飯,神情是那么關(guān)注,安詳。一天的勞累在母親的蒲扇下悄悄的溜走,我似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縱情在母親的呵護(hù)里。也許我有些矯情,但我分明看見笑容在母親的臉上流淌。
鄉(xiāng)村的夜靜靜的,靜到了可以聽見夏蟲的呢喃,聞到瓜果的飄香。
我搬出了竹床,母親用濕毛巾擦干凈,我愜意的躺在上面?匆缓煹男切牵狅L(fēng)從耳邊輕輕拂過。竹床,舒適,清涼。
不一會,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什么時候醒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母親還坐在我身旁,用蒲扇為我輕輕的扇著。那夢里的涼風(fēng),清香全是出自母親之手。
我坐了起來。
媽,您怎么還不睡!
看你睡那么辛苦,不忍喊醒你,又怕蚊子咬你,所以就給你扇扇了,反正媽也不想睡。
我不是搽了驅(qū)蚊劑嗎?
那能管多久?一會藥性過了,蚊子照樣咬你。
我不語了,淚卻想掉出來。
夜靜悄悄的在月光下淌著。母親的發(fā)絲被風(fēng)撩起,似霜染一樣。
母親真的老了。再不是從前可以把我抱住,背著,耍著的母親了。
母親說,不想睡,只想我陪著說說話兒。
我懂母親!母親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了。如果災(zāi)難可以重來,她寧愿這一切都降臨在她的身上。
媽,您也想開一點。大哥走了,是他沒有福氣,再說還有我和姐姐呢。
媽不是想大哥。母親擦了一下眼睛。
我是可憐你哥留下的媳婦跟兩個孩子,他怎么忒狠心,舍得了父母,就舍得了媳婦和娃。
母親哭了,一片梧桐樹的葉子飄了下來,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拾了起來,心里有些凄涼。也許,不久父母就像落葉一樣飄落了……
媽,我們會好好的。
是。∧銈兒昧,媽也就放心了。還記得你最愛吃什么嗎?
餃子。
還說?有一回你吃太多了,結(jié)果好幾餐吃不了飯。母親輕聲的數(shù)落著我。
我偷偷的笑了,在月光下。第一次流下了開心的淚。
母親也笑了。我看得出來,母親的笑來自內(nèi)心。
地里的莊稼茁壯的在生長。我仍然每天在地里辛勤的勞作著。
荷花謝了,蓮藕像小孩的胳膊一樣,白白胖胖。
院里的桂花開了,開得艷麗,繽紛。
姐姐帶來了剛學(xué)會說話的外甥。母親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一種憐愛的表情時時刻刻都寫在臉上。
父親一大早就去了集市,買回來豬肉和大蔥。
夜晚,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餃子。月光伴著桂花的清香,似水一般的流過心頭。
舅舅,祝你生日快樂!外甥稚聲稚氣對我說著,我疼愛的抱起了外甥,親了又親。
如果不是外甥提起,我根本不知道今天就是我的生日。這個生日是母親專門為我做的。但我知道,我出生的時候,正是桂子飄香的季節(jié)。今夜雖然沒有生日蛋糕,卻有一輪圓月在夜空皎潔。
我哭了,淚在笑容里淌著。
在那段多苦多難的日子里,這一幕幕血濃于水的親情,永遠(yuǎn)留在了記憶里。
一種平凡的幸福在心里流淌,一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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