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7個歲月美文

我的17個歲月美文

　　我出生于一個被世人傳頌的千禧年，一個三四線縣城外的農(nóng)村里。沒錯它很美好，可是生活總有不盡如人意的時候。那時候家家戶戶都不闊綽，上班都是步行，平常人工資一個月4，5百這樣。

　　母親籍貫原本安徽，家中有姊妹4人，由于鄉(xiāng)村舊思想重，外公外婆明顯重男輕女，母親在家中得不到絲毫重視，后因生活所迫，無奈嫁到江蘇。哦對，母親是在過年的時候認識了父親。這當中也有一段緣由。那年正值寒冬，大雪鋪地，才20出頭的母親，揣著辛苦積攢的血汗錢回老家，那知大雪連綿不斷，封住了回家的路。迫于無奈，只能先落腳于同樣遠嫁這邊的堂妹(即我阿姨)家。阿姨她們聊了好久，聊到最近工作，各自的生活狀況，婚姻等。聊到婚姻，母親笑了，由于家里供不起母親讀書，便早早的打工去了，那時母親17，8歲這樣，沒見過什么男孩子，在一次相遇中認識了一個男孩子，見那男孩挺帥氣，人挺好就動心了�；厝ズ�，母親把自己的心愿向外公說了出來，誰料遭到了外公的拒絕。原因竟是這樣:“你弟弟還沒結(jié)婚呢，你就想結(jié)婚嗎，想要結(jié)婚得讓你弟弟先成家�！本瓦@么一句簡短冷冰的話封住了媽媽追尋幸福的路。

　　好在她弟弟最后成了婚，當然這其中母親奉獻了不少。約會，看電影，給女朋友買衣服，結(jié)婚用的錢大都是母親這些年掙來的。當然母親也沒有哭訴什么都過來了。

　　阿姨很惋惜母親的遭遇，看母親年紀比自己大又還沒成婚，便想介紹村里的一個單身漢子也就是后來我的父親給她。母親應(yīng)允了，因為他不想再四處漂泊，不想再回去見到外公那兇煞的面孔。

　　和阿姨聊天第二天阿姨就把這事情和父親說了一下讓他收拾一下買點東西好見我的母親。大約第三天一早，堂妹便領(lǐng)著母親去父親家了。母親有點急，怕是出于過早去相親還是害羞怎的，臉上熱氣哄哄的，和這大雪天氣完全不成正比。來到父親家，映入眼簾的是三小棟紅磚黑瓦式的小平房，其中兩棟房子是連在一起的，左右兩邊一邊是大哥的，一邊是父親的，還有一間就是小廚房。廚房很舊，墻上的紅土輕輕一碰就發(fā)出“啪”的聲音。

　　“壯橋！快出來，看誰來了！”阿姨興奮的叫喊道。不一會兒只見一個瘦瘦的個子適中的小伙子出來了，他是我父親。父親好像很害羞臉紅著一直傻笑著，“你…你…你好，請到里面坐吧�！闭f著跑去里屋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瓜子花生出來:“沒有什么東西好招待請隨意。”母親臉紅著，不好意思懷揣著點花生小雞啄米似的吃了起來便和父親在家中四處看看聊了一會兒，而阿姨早已悄無聲息的走了，怕是不想打擾他們。

　　他們聊到年齡，上學(xué)的趣事最后聊到工作。父親估計是看中母親了，本想著留住母親吃個飯，誰知阿姨氣喘吁吁的敢來:你“爺”（土話爸爸）來電話了，說是有事情找你趕快回去！“馬上！”母親回應(yīng)著。一聽母親要走，父親捉急起來了，母親好像也看上他了。兩人便互相留了地址便分開了。

　　話說那個電話是外公催母親回老家的，“你個熊菇?jīng)霾灰�家了嗎！回來！…”母親默默的聽著，本想等那頭罵完和他們寒暄幾句，電話那頭便掛斷了。母親也不知怎的，眼睛紅紅的，臨行前一晚上母親和阿姨聊天聊到父親時，母親笑了向堂妹說父親這個小伙子給她的感覺還不錯，主要是挺陽光的，她挺喜歡愛笑的男孩。第二天便匆匆乘著車走了。

　　回家后母親第一件事就是是把苦得的那6000多元原封不動的交給了外公。本來準備要罵罵咧咧的嘴巴立馬把母親從頭到尾夸了一遍。什么我的女兒多么有用，多么能干…卻沒有問過母親在外經(jīng)歷了什么。母親聽著這些從外公口中跑出的溢美之詞毫無感覺。她在想著一個人——那就是我的父親。

　　回家后母親日日和父親書信往來，漸漸的他們相愛了。終于有一次，母親向外公講述了這件戀事，外公這次沒有反對也沒有成全，而是撥打了住在那里的一個人——阿姨。得知父親家境不好而他卻想把母親嫁個有錢人家，便一口拒絕了。母親心灰意冷，可是畢竟已經(jīng)23了，她不想再繼續(xù)下去，哭著鬧著要自殺。家里不得已才讓她和父親結(jié)了婚。當然父親結(jié)婚的錢都是借的。

　　不知道是不是中國的所有婆婆都對兒媳婦不滿意。母親初次過來就受到了奶奶的冷眉眼對千婦指。奶奶大概是覺得母親是個安徽人，有點排擠她。做什么事都和母親對著干，當然這些年是好了點。正巧奶奶還有一個大媳婦，也就是我大娘。他們那時都是一塊住的，因為大娘能掙錢，每次回家都帶魚啊肉啊什么的，所以奶奶格外偏心她。當然母親也沒說什么。

　　后來我出生了，我的出生并沒有給奶奶對媽媽映像的轉(zhuǎn)變還是和以往一樣。因為債務(wù)，母親在家中養(yǎng)了頭豬準備過年的時候找個好時機把豬肉賣了順便自己留點。說起那頭豬，母親可是每天日日下班回來割豬草淘谷子喂它，日子久了那豬毛和打了臘一樣亮晶晶的，豬也胖嘟嘟的。奶奶卻把這一切熟視無睹，想起來便喂了一點谷子，要么就餓著。

　　眼看就要過年了，奶奶這時卻站了出來，像一個指揮官似的，她打算把豬肉三家分分不賣了，父親居然也同意了。這可把母親氣急了哭了，和他們吵了一架，你說說從頭到尾這豬都是母親一人全心喂養(yǎng)的，憑啥子說分就分了。正巧姨奶奶的女婿來催債了，迫不得已才把豬全賣了，自己也沒撈到什么肉，還債的錢也還貼了點。之后也和父親吵了一架。大晚上跑著出去了說是再也不回來了，也不知道父親和奶奶咋想的居然硬是讓媽媽跑了出去都沒去追，還是隔壁的二嬸和一些鄰居互相勸說著母親，母親才哭著回了家。“我就講吧，不用追自然是回來的�！备赣H念叨著。那時我才幾個月大要不然肯定說他。

　　話說那時候因為要還債，父親母親便出去打工去了，讓我體驗了一個短暫的“留守兒童”的生活。說起來也沒啥子事，都不記得了，受委屈都哭著喊著母親。母親也從此成了我的保護神。話說那次見到母親我直呼她撲了上去，眼淚刷的就哭了，也不知道為啥子。

　　小時候因為窮，沒什么好東西好衣服，但是母親只要有就都會給我，這也是天底下母親都做的事情。那個時候我體型還可以但比起姑姑的孩子我就顯得非常瘦小，而且我還比他大一歲呢。最討厭的`也就是我的身體，因為我長的瘦小，姑姑和姑父大娘們經(jīng)常拿我作為他們?nèi)⌒δ赣H的把柄，說母親不給我吃好的。俗話說“不管那孩子的爸爸是誰的，孩子的媽媽最清楚”，所以不管他們怎么說總是默默承受，有次受不了了，我反駁了他們，不成想罵沒罵出去，倒被他們說成了沒有教養(yǎng)。母親知曉之后狠狠的打我，我哇哇的躺在地上號啕大哭。

　　那時最討厭的就是去大娘姑姑家了，有一次去大娘家，看著我穿著一件很臟很土的衣服，說是要給我買新衣服，我應(yīng)了一聲�？赡某上胨�居然趁我洗澡的功夫把衣服扔進了垃圾堆�？赡芪疫�是比較念舊，比較節(jié)儉，畢竟那是母親買給我的，我慌急慌忙的趁著大娘不注意下樓在垃圾堆里翻騰了好久才找到了那件被遺棄的可憐衣服。當然我是比較細心的沒有把身上弄出臟來，我悄悄的把舊衣服塞進我行李里的最底層，這才安了心。回家后我把這件事情和母親說了，母親也沒說什么，只是使勁的擁抱我。反正至那以后我的鞋子大部分都變成了最好的nike鞋。

　　最讓父母頭疼的就是生病了，俗話說“寧愿窮也不生病”。而本來就不富裕的家里卻被疾病纏上了。也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就是那以后家里多了中藥罐子的身影，廚房里也總有飄起來的淡淡的藥香味。

　　父親是做瓦匠的，大粗人一個，本來生活是漸漸撲向正軌，可是父親手上得了濕疹。這濕疹發(fā)作的時候是做不了工的。母親為此頭疼了很久，停下工作帶著父親跑了大半個江蘇醫(yī)院。最后還是不怎么樣。醫(yī)生的回答都一樣:“換行”。母親也勸說過父親，可是父親很執(zhí)呦說到死都不換，說是其它工資低。母親也拿他沒法子。待他手發(fā)作時總是待業(yè)在家一段時間，母親是最苦的，當時在一家服裝廠工作，三班倒，因為父親斷斷續(xù)續(xù)的工作，她更拼，常常每晚通宵，很晚才回家。由于日夜交替，飲食混亂，不久后母親得了慢性胃炎。

　　說起母親得病我也有原因。我那會兒不懂事，由于長時間脫離母親的管教，我成績一下從年紀前30掉到了80。這讓母親氣急了，狠狠的抽了我，我那時居然還怨恨她，生氣的把書包扔進了塘溝里。現(xiàn)在也為那時的魯莽自責(zé)。父親呢，由于長時間待業(yè)在家，渾渾噩噩的，好的學(xué)不到學(xué)到了一種上癮的東西——打麻將。父親真是堅持不懈，每次一有空就跑到了麻將館。每當我和母親尋不到我父親時，總會去麻將館，至此麻將館的人多多少少和我們熟了起來。麻將館還時常有母親的喧鬧聲。

　　說起來這種情況持續(xù)了10幾年了，我也不知道如何熬過來的，如果說我以前的夢想是家里蓋好房買好車，那么我現(xiàn)在的愿望那就是家里能夠平平安安。

　　父親在我高一的一次暑假在私人家蓋房不幸從二樓摔下，看到他時是在醫(yī)院的搶救室。那時我小，沒遇到此情形不曾想發(fā)生在我身上。當村后頭的二叔氣喘吁吁來到我家要醫(yī)�？〞r，我知道父親出事了。說實話，我第一次到搶救室時一大群人圍在一個病床中間哭著鬧著，把我嚇得半死，聽到有人哭著說是摔死了，我淚閘泵開了使勁擠到人里面才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的父親，我擦了擦眼淚，當時很慶幸不是自己的父親。找到父親時他趴在一個病床上半裸著，聽醫(yī)生說是脊椎那邊粉碎性骨折，當時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

　　母親她詮釋了一個好母親一個好妻子。當時他們是準備聘請護工照顧父親的，母親拒絕了，怕護工照顧不周，辭了工作，全力照顧父親。我當時聽著母親把工作辭了，父親又變成這樣，知道往后的日子不好過了，內(nèi)心空虛無比。我當時極力想幫著母親上班，可是父親一臉的不情愿，母親也就拒絕了。

　　至于治療，本來是計劃動手術(shù)的，最后還是找人去了一個當?shù)睾苡忻�的骨科醫(yī)院做的保守治療。這期間母親沒有說苦沒有鬧，父親倒像是一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在那個暑假我和父親母親分開了1個月，每天一有空都和他們視頻通話，解解悶。說起賠償款我挺佩服母親的她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那私人家本是不想給的，他講的很義正言辭:“窮” ，父親也是個“老好人”礙于工作上的情面不肯要，可是當時確實是家里的經(jīng)濟危機，還是最后母親孤身一個人在醫(yī)院哭鬧著才肯賠償12000元，還是打著欠條分開給的。記得開學(xué)時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去車站坐車時，看到一個個家長陪伴著他們上學(xué)，好像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

　　后來，后來父親漸漸康復(fù)，唉，命運多舛，父親被查出了牛皮癬。牛皮癬是歸根結(jié)底還是心事太多煩悶弄得，所以在那次我不敢發(fā)脾氣惹他生氣，母親會譴責(zé)我。后來母親又帶著父親走南闖北到多家醫(yī)院還是不見好。之后去醫(yī)院的行程停滯了一段時間，因為家里已經(jīng)窮的沒有辦法應(yīng)付各項開支了。父親許是急了，也不知道他從哪看來得東西，竟然孤身一人去了南京的一個金科醫(yī)院。那是一個莆田醫(yī)院，上醫(yī)院要用錢，當時母親走不開，想和父親一起去，可是父親急啊，便把自己的工資卡交給了他�！暗�！您在金科醫(yī)院消費3000元…”，對，就是這樣的短信持續(xù)了三天，那三天足足花了8，9千這樣。母親很心疼，因為她的月工資只有2000多，但是沒有反對他。直到我有皮膚病。第二天的時候我正好星期五回家，我告知母親想讓她帶我去醫(yī)院，皮膚起了紅瘡一樣的疙瘩。母親急得正想請假，但看父親去的那個醫(yī)院挺好便想讓父親帶我一起去那個莆田醫(yī)院時，父親強烈拒絕，我和母親當時也不知道為什么很驚訝。之后才發(fā)現(xiàn)父親所謂一直能治好的那個大醫(yī)院是一個莆田系醫(yī)院。母親憋急了大罵他這么大年紀真醫(yī)院假醫(yī)院不知道。而且發(fā)票病歷都沒有，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有點懷疑父親當時怎么想的。后來母親在網(wǎng)上找到了治療牛皮癬的藥現(xiàn)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高二的那個暑假，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我開始乘著暑假這段閑暇日子靠母親的關(guān)系在當時的一個五星級酒店做了服務(wù)員。工資很低也就2000一個月。我記得當時父親母親把我送到酒店一個勁直呼“兒子受苦了，對不起…”聽得難受。酒店的生活給我的感覺是看似那么簡單那么美好可是真正嘗試起來真的吃不消�？腿耸裁磿r候走你才能什么時候下班而且還要忍受客人的言語抨擊還要把那臟亂的場面復(fù)盤。熬到晚上11，12點已是家常便飯。體力的透支外還要接受情感上的透支。每當看著一個家庭一個家庭手牽著手的來這里吃飯嘻嘻笑笑的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和父親母親手牽著手來豪吃一頓，我始終堅信那不是夢。

　　不知道上帝是有多“眷顧”我家，我的母親得了肺癌。母親每天都擔心我吃不好所以我那天訂了一份炸雞順便把炸雞圖片傳給了媽媽讓她得到安撫�；貜�(fù)的只是兩個字“吃好” 。當?shù)诙�天母親終究不想瞞著我主動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才了解到母親要去南京腫瘤醫(yī)院做手術(shù)。我當時真的麻木的像一塊石頭，天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我趕緊和這邊的經(jīng)理請了假在母親手術(shù)前一天到了醫(yī)院。到了醫(yī)院的樓上看著母親穿著一身藍條紋的衣服迎接我，我刷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使勁抱著母親，那么寬的衣服一抱全擠出氣，那時候才知道母親有多么的瘦，這么瘦弱的身體扛著一個家有多不容易。說起來不怕笑話我一直哭著:還是母親一直安慰我沒事不要怕呢。

　　手術(shù)室，那么一個電視劇中的場景居然發(fā)生在了我身上。真希望那是夢，當我和一家人在手術(shù)室門口焦慮的等待的時候如坐針氈，那時候一秒鐘，一分鐘，都過得好漫長。那個時候真的懂得“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的痛苦�！边�記得母親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的場景至今難忘:全身插著管子氧氣罩，那么脆弱，我卻無能為力。 在送母親去ICU的時候，當醫(yī)生從他嘴里吐露出惡性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抑制不住自己了。嚎啕大哭起來像一個孩子，也是我那本就是一個孩子。

　　現(xiàn)在母親漸漸的好了起來，只是吃藥的花費比較高昂，一個月要6000這樣，家里已經(jīng)負債累累，捉襟見肘。不曉得世上有無妖魔，經(jīng)歷這許許事情之后，父母開始變得迷信，家里請了一個看風(fēng)水的人把家里看了一遍。

　　說實話，母親知道肺部有一個陰影，而且每年定期檢查，這不今年前三個月的時候看醫(yī)生那時說沒問題但母親想去胸外科父親當時想回去打麻將，不想陪母親，母親便走了。誰知這次來竟然發(fā)現(xiàn)肺癌。這也是母親脾氣暴躁的原因。母親手術(shù)后在家調(diào)養(yǎng)，我每次回來都沒有不吵得，現(xiàn)在沒有了她也想開了，因為家中只有父親一個人苦了，這要是把他氣出病來就真完了。

　　人間自有真情在，因為家中需要錢，所以我在母親的應(yīng)允下用了水滴籌籌了3萬多，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F(xiàn)在很是感激那些幫助過母親的人，當然這之后遠離的人也特別多。母親心里有點走不開，因為外面很多人都知道她的病了，她出去都是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我常開導(dǎo)她，她有時還自嘲自己是網(wǎng)紅呢。

　　但有的時候真的很難過。母親有時會拉著我的手和我說“娘到時候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我一個勁的回絕，但當她說出自己是癌癥的時候我又沉默了。

　　我希望“你伴我長大，我陪你變老這個愿望可以實現(xiàn)。” 同時我知道日子還要過，人還要往前走，看過世間的臉色也要看過人間的顏色。在這漆黑的夜晚之后到來的一定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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