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土地與走西口散文
一、
王土地的原型為邢臺縣東石門村人,叫王同春,俗名瞎進財,字浚川。他是我國近代黃河后套的主要開發(fā)者之一。王同春出生在一個破落的商業(yè)地主家庭里。五歲時,因患痘,一目失明。七歲入塾讀書,因家境貧困,僅讀半年即輟學。之后隨父走西口、謀生于塞外,輾轉于寧夏磴口一帶,后被族叔王成收為嗣子。清光緒七年,王同春借銀兩租得蒙古某喇嘛地若干頃,自鑿渠引黃河水澆灌。
渠成后,初名為王同春渠,后改名義和渠。之后,該渠繼續(xù)北鑿,越開越長,為便于經營,他就在名叫隆興昌的地方,起筑房屋,后發(fā)展成為后套地區(qū)的五原縣縣城。在幾十年的時間里,王同春在后套先后開鑿了沙河渠、剛目渠、豐濟渠、灶王河等渠,成就了一方的大地主。但需要說明的是,王同春成績的亮點如藍天之上一星之光,比起黃河濤濤的忻州人走西口,那只能稱作河套地區(qū)的一朵浪花而已。
我不否定王土地的精神,更是不可小覷他的歷史貢獻。然而,他真的不能與晉西北忻州一帶、特別是河曲縣周邊一帶歷史悠久的移民運動有可比性。從現(xiàn)今內蒙古自治區(qū)包頭一帶的后人們足可以證明了這一點。山西人走西口是因了昔日的晉西北地區(qū),地瘠民貧,許多青壯年男子為養(yǎng)家糊口告別親人,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到口外尋求生路。而河北雖也有同樣的因素,但河北從歷史的角度看,必定是中原地帶的糧食主產區(qū),是歷代皇帝長治久安、和諧天下的金庫。
山西則不同,尤其是晉西北地區(qū),從來就是漢匈奴與漢朝雜居的地方。東晉后期政權更迭,新興九原縣先后為前趙、后趙、前燕、前秦、西燕、后燕所占據。加上特殊的自然環(huán)境,真上民不聊生。于是,很多人一走多年,杳無音信,生死難卜,淚水譜寫出悲涼的“走西口”小調不脛而走。如七月十五的放河燈亦由此而來,流傳至今,F(xiàn)存的西口古渡遺址,見證了過去走西口的忻州人悲歡離合的苦難歷史。
于是說王土地走西口是因了事業(yè),山西人走西口則是為了活命。
二、
河北王同春與忻州河曲人還一段故事。有一位現(xiàn)代研究走西口的作者到內蒙巴彥淖爾盟采訪時聽到了楊家河的故事。
清同治年間,河曲人楊謙帶著兩個兒子流落到口外,先在準格爾旗租種土地,辛苦一年,所剩無幾,果然是“球也弄不成”。后來兒子滿倉,米倉長大了,死活要往后套走。老楊一家便搬到五原白家地,給地主攬長工兼賣豆腐為生。
說是那時候就有“河曲府谷人”的說法了。創(chuàng)作都很可能是那些做買賣賺大錢的晉呂侉侉們。楊氏兄弟聽了大為惱火,一氣之下扔了種地家伙,跑到五原子能商王同春的“同興號”當了挖渠民工。先是受苦,直受得皮肉皸裂手上老繭半寸厚。后來便協(xié)助掌柜察看地形,觀察流向,掌握水性,居然會畫圖紙了。王同春很賞識這兩個河曲人,在開挖沙河渠時,任命楊滿倉為該渠經理。此渠所經之地,多為沙丘,工程艱巨,技術難度很大。滿、米二倉,不敢有稍微疏忽。完工時,王掌柜拈髯贊許,讓他們單獨包租了卜爾塔拉戶口地,自行測量設計并組織地商佃戶開挖了三條支渠。
羽翅既硬,楊氏兄弟辭別河套首富王同春,雄心勃勃地來到烏拉河灌區(qū)。兄弟倆對天盟誓,一定要獨樹一幟,發(fā)家立業(yè),興旺族門,的振楊家門庭,遂晝夜勘測,終于掌握了烏拉河東畔水流地質情況,繪制出開挖楊家河渠系草圖。
此事經人告發(fā),王同春不由大吃一驚。他一生修渠墾荒,所花白銀在一千萬兩以上,是香火供著的神仙。楊氏兄弟勤懇好學,他是知道。開幾條支毛小渠試試,也還未嘗不可。但若要在烏拉河畔折騰,王掌柜就要過問過問了。
來到楊家住地,王同春大聲喝道,自古河曲府谷人,球也弄不成!莫非你們吃了豹子膽,要來個水淹大后套?楊滿倉趕緊應答,我們是為了王掌柜踩渠路哩,哪里就敢胡日鬼?王同春說,閑話休提,快把圖紙交出來!接過圖紙就要撕。撕的時候不由看了一眼?戳艘谎劬筒凰毫恕
王同春畢竟是干過大事業(yè)的人。他知道這份圖紙的分量。滿、米二倉出言謙遜,他們的九個兒子茂林、文林、云林、春林、澤林、鶴林、占林、貴林、旺林小名依次叫一至一九荒蓋者,卻正如狼似虎地盯著他。王掌柜心頭一震,引著楊家父子勘測渠路去了。楊家河定于次年開工。因沿途地畝皆為天主教堂所占,楊家遂派春林即二荒蓋去與杭綿旗王爺及三盛公天主堂協(xié)商周旋。最后訂立合同,渠成之后所得收益三成歸洋人,每澆地百畝再向蒙人官府交白洋二十四元。楊家接受了這樣的條件。一九一七年春,楊家河從后套黃河畔之毛腦亥開口。每挖一段,即隨時放水,以所收水費支墊開渠費用。開挖中,楊滿倉指點其子茂林即大荒蓋采用川字形浚河法,為工程節(jié)省了一大筆資金。
不久,楊滿倉因操勞過度癱瘓臥床。米倉和茂林帶領其余子弟,四處奔走借錢,工程由楊春林掌管。開渠勞力從逃荒中挑選,無非是些陜北和晉西北的窮漢。渠工編為班組,每班三十人,每天出四十班,以所挖土方計酬。三年之后,工程耗資數萬,楊家力單難支,只好再找天主堂求借。洋人添加兩成收益,楊家只好忍痛答應。其時,后套鼠災成患,民不聊生,楊家典了全部家產,依然債臺高筑,只好放慢工程進度。渠工紛紛登門要錢,楊家詐稱春林驚嚇而死,且假設靈棚,大放哭聲,把些善良的老鄉(xiāng)哭軟了,只好惱悻悻地散去。
開工七年,楊米倉因長年奔走勞累,病死在工地上。第二年,楊滿倉熬得油干捻盡,也撒手西去了。大荒蓋茂林在極度悲痛中,秉承父輩遺志,率領眾弟兄繼續(xù)挖渠不止。當干渠就要接入烏拉河時,茂林亦因憂愁勞累去世,一應重擔落在春林身上。
到第十三個年頭,楊家河終于竣工。干渠總長六十四公里,渠寬八丈,水深九尺。沿渠建有大橋五座。渠里可行舟船,橋上可走車馬。有支渠四道,總長一百余里,可灌溉耕地一百三十余頃。
渠既挖成,楊家雇傭巡渠員五十人,晝夜巡查。一年放水七次,稱為開河水、桃花水、熱水、伏水、秋水、凍水、冬水。為防水患,還在各支渠口修筑了草閘,一時流行于河套地區(qū)。楊家河兩岸,田疇綠野,村落點點,荒原頓時變?yōu)楦嚯橹畢^(qū)。楊家子弟每人擁地千畝,騾馬成群,雞豬無算。各有皆有店鋪,且擁有大船數十只,往來于包頭與河曲之間。
楊家事業(yè)垮在傅作義先生手上。傅將軍一聲令下,楊家河及方圓土地盡歸了他所管轄的綏西水利。接管人一上馬,即將草閘毀棄,為的是多放水多澆地多收銀兩。不想渠水肆意沖掏,良田變成一片汪洋。傅將軍或許內心有愧,遂將楊家河所在地改為米倉縣,也算他的一點老鄉(xiāng)情誼。
三、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以農為本”、“安土重遷”的思想傾向,即留戀故土不愿遷徙,但貧窮卻迫使人們不得不踏上漫漫西口路!白呶骺凇彪m然是迫于生計的無奈選擇,但它卻打破常規(guī),在山西乃至中國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顯示出難得的開放思想,這是一種思想的大解放。實踐證明,很多走西口人開闊了眼界,走出了謀生的新路子,有的甚至在口外定居下來,家道興旺事業(yè)輝煌。
俗話說“窮則思變”、“變則通達”,因此固然是“貧窮通走西口路”,但客觀上也是晉西北人不甘貧窮的進取精神的一種體現(xiàn)。先輩們譜寫的“走西口”這段悲壯厚重的歷史,不僅僅是他們不甘貧窮的流浪史、遷徙史,更是堅韌不拔的苦難史、創(chuàng)業(yè)史,完全稱得上是一部完整動人的西口史詩。
據考證,往日走西口的人們到了口外后,從事的職業(yè)多種多樣。他們?yōu)榱酥\生,即使干最臟最重最苦最累的活也在所不惜。有的到后套拉駱駝為雇主運送貨物,有的給當地牧民喂馬養(yǎng)牛放羊,有的進入手工作坊當學徒,有的在店鋪做伙計,有的做雇農包種土地,有的給有錢人家攬長打短等等,經年累月,大抵如是。憑著頑強的毅力,憑著堅韌不拔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他們學到了許多生產勞動技能,鍛煉了自己,有許多人都干出了一番自己的事業(yè)。
列寧說:“苦難是一所最好的大學!闭俏覀儸F(xiàn)在的人不曾經歷、難以想象的種種苦難,才造就了走西口人堅韌不拔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給后人留下了這部生動、逼真、感人肺腑的西口史詩。
四、
與時俱進是當今社會發(fā)展的主導思想,昔日“走西口”的人們在主觀上是不會也不可能有這種進步觀念的,但是在客觀上,“走西口”卻無意中迎合了“與時俱進”的思想,體現(xiàn)出了一種非凡的開拓精神。
任何時代都要求社會與時代同步發(fā)展。明清時期,國家、地區(qū)之間的貿易往來、文化交流不斷增加,中國民族資本主義萌芽亦有了一定的發(fā)展,忻州乃至整個晉西北也由過去的封閉逐漸轉向了開放。以河曲為例,“走西口”使得河曲人跟外界交往較多,思想比較開闊,口里口外的經貿往來通過“走西口”而日益頻繁。河曲城關曾是號稱“小北京”的水旱碼頭,是晉、陜、內蒙古三省區(qū)的商品集散地,相當繁華。這些都在客觀上促進了當地經濟、文化的發(fā)展,二人臺的發(fā)展、創(chuàng)新就是漢、蒙民族在“走西口”中民間藝術相互交融的結果。到過內蒙古的人會發(fā)現(xiàn),內蒙古漢族人的方言和山西北部的方言很相似,這顯然和“走西口”有著密切的關系。
“走西口”還促進了內蒙古中、西部的開發(fā),產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體現(xiàn)出了與時俱進的開拓精神,這一點是最為難能可貴的?偲饋碚f,演繹三百余年的走西口歷史,是晉西北和內蒙古中、西部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重要階段,其中所體現(xiàn)出的“西口精神”:不甘貧窮的進取精神、堅韌不拔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和與時俱進的開拓精神,仍然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鑒。
五、
“先有復盛公,后有包頭城!苯陙,每每提起走西口,人們無不贊賞晉商。這倒也無可非議。大大小小的晉商絕大部分都是經過艱苦慘烈的拼搏,往往還是幾代人前赴后繼的拼搏,才創(chuàng)造了令人矚目的輝煌;復盛公等大大小小字號所開展的商貿活動,在包頭等城市的形成過程中確實發(fā)揮了巨大作用。但人們似乎忘了,尾隨于晉商之后的大批的戲曲藝人的西口之行,同樣為包頭、歸綏和整個內蒙古中西部的繁榮和發(fā)展,建立了不可磨滅之功。
提到走西口和內蒙古本部的繁榮、發(fā)展,我們不應該忘記那些舞臺上的“太春”,即那些或奔走于廣場旅店、碼頭賭局,或放歌于茶肆樂樓、廳堂府邸,給人們提供了歡樂和愉悅以至精神動力的藝人?v觀古今中外,大大小小城市的發(fā)展歷程,經濟的繁榮無疑是先決條件,而文化的繁榮才是真正的標志,是照耀城市民展的光芒。很難想象,一座城市只有鱗次櫛比的店鋪和車水馬龍的商賈,而沒有娛樂場所和娛樂活動,沒有歌吟,沒有鼓樂,“終歲不聞絲竹聲”,將是一種什么情景;
于是說,很難想象這樣的.城市還能否稱之為城市,還能持久地繁榮,不斷地發(fā)展嗎?雖然,演藝并非文化的全部,但從走西口和內蒙古西部的繁榮、發(fā)展和實際看,藝人的出現(xiàn)和演藝活動的開展,同樣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方面,在包頭等城市的形成過程中同樣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在這一過程中,走西口的藝人們大體說來又可為兩股,一股就是人所共知的二人臺藝人,另一股則是似乎還未引起人們的注意的戲曲隊伍。因為二人臺基本屬于“民間歌舞表演”或曰“民歌體秧歌劇”既無成套的表演程式,亦無固定的演出場所,演職員一般在十來八人左右,雖然也可以在城市演出,但更多的時候是活動于鄉(xiāng)下和小集鎮(zhèn);而戲曲則有著較為完整的表演體系、較為齊全的行當配置、較為龐大的演員陣容、較為成熟的演出劇目,而且需要具備一定條件的演出場地,因而更適合在城市演出,與城市的關系也更為密切,在提高城市的文化品位方面所發(fā)揮的作用也更大。
論及戲曲與城市的關系,不能不提到戲曲與商貿的關系。有一句發(fā)諺,說“商路即戲路”。當我著手于北路梆子研究,探尋到晉劇早期的班社時,驚異地發(fā)現(xiàn),從嘉慶至清末,在晉中一帶出現(xiàn)的晉劇班社,大都由當地的財東承辦。比如:云生班,也稱榮生班,由經商致富的祁縣財主岳彩承辦;三合店,由榆次王湖村的三家煤窯主合辦;舞霓園,由徐溝縣糧商李玉和承辦;三慶班,為祁縣財主蘇興所承辦;四喜班由榆次聶店財主王鉞創(chuàng)辦;聚梨園,由祁縣財主渠源淦承辦;此外的保和班、太平班、小梨園、乾梨園等等班社,都無一例外地由各類商人財東主辦。
這絕非偶然現(xiàn)象,顯然包含著一種內在的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我想可以從這樣幾方面理解:首先,從大的方面看,無論是城市還是鄉(xiāng)村,人們不僅需要物質的滿足,而且需要精神的享受,有看教育與娛樂雙重功能的戲劇,在過去缺乏其他娛樂形式的時代,便成了最佳選擇;
其次,就商家而言,要想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除斷提高商品質量和服務質量外,還需通過別的途徑塑造自己的形象,擴大自己的影響,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再次,站在戲班的角度考慮,作為上層建筑的一部分,它從誕生那天起就決定于經濟基礎,要生存發(fā)展,必須有所依托、依附。于是,商貿和戲曲的結合便成為一種歷史的必然,二者便猶如一對相伴相生的同胞兄弟,互為依存,并共同支撐起一個地域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共生共榮的大廈。
這樣說,有的同志可能會搖頭。僅僅一個戲曲便能支撐起一座城鎮(zhèn)精神文明的大廈?當然不能。但就狹義的文化而言,在當年包頭、歸綏的城市文化中,戲曲確實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占有一種統(tǒng)治性的地位。從史籍記載和大量的邊塞詩歌中我們可以得知,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整個內蒙古中西部地區(qū)都是人煙稀少、氣候惡劣的古戰(zhàn)場,文化的發(fā)展非常緩慢,演藝活動幾近于空白。直至清統(tǒng)一全國之后,這里的經濟、文化才逐漸繁榮起來。這一繁榮首先得益于一個個商號的創(chuàng)立和一條條“商路”開辟,而“商路”的開辟,便又自然而然為“戲路”的拓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
于是,當晉商車拉、船載、駱駝運,把一批批貨物運到口外的時候,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個又一個戲班的“西口行”。山西梆子老藝人曾有一句著名的行話:“生在蒲州,長在忻州,紅火在東西兩口!北惴浅蚀_形象地概括了這一遠征行動。以包頭地區(qū)為例,戲曲的流入大約是在乾隆末年,亦即大規(guī)模的走西口移民大潮開始之后,先是在薩拉齊“小試身手”,出現(xiàn)于各種廟會上。同內地一樣,口外城鄉(xiāng)同樣建有許多供奉著百姓信奉的神祗的廟宇。據不完全統(tǒng)計,清朝年間薩拉齊共有廟宇209座,遍布城關鄉(xiāng)鎮(zhèn)、水陸碼頭。這些廟宇,原先是大都是純粹的廟宇,而當晉商出現(xiàn)之后,便有半數以上建造了專供演戲的樂樓。廟會期間,晉商從原籍請來戲班,一面酬謝神恩,保佑生意興隆,一面擴大影響,進一步廣開財源,故薩縣自咸豐以來,商業(yè)發(fā)達,戲曲活動亦十分頻繁。
爾后,隨著黃河碼頭的西遷,包頭逐漸成為北通蒙古、新疆,西達寧夏、甘肅、青海之商貿中心,商業(yè)亦由原來只作旅蒙生意的行商,轉向開店設莊。到清末,包頭的商業(yè)、手工業(yè)已出現(xiàn)“九行”、“十六社”。這么多的行會,出于各自的需要,紛紛集次建廟,敬神演戲。按照行會習俗,從正月初二接財神演戲。按照行會習俗,從正月初二接財神演起,社戲開鑼,各大行會接臺逶迤演下去,一直唱到入冬方休,由此我們便可想象得到當時戲曲演出的興旺景象。
但戲曲的演出活動并未止步于此。市面的擴大,商業(yè)的繁榮,導致人口劇增,市民階不能滿足實際需求,于是市面上便又出現(xiàn)兼營戲曲演出的“戲館”和“茶園”。所謂“兼營”,即戲曲的演出仍作為招徠顧客的手段,戲班受雇于店鋪,并非自身經營,戲館與茶園的主業(yè)仍以飲食為主。不過,這卻大大拓展了戲班的活動空間,使之有了一片全新的天地,亦為其更大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因而,當京包鐵路全線通車之后,隨著包頭市面的進一步繁榮,戲劇越來越顯示出其不意自身的經濟價值,不再滿足于充當助人發(fā)財的工具,開始走向“獨立”。原來只把戲曲當作招徠顧客的店鋪,也及時改變經營方式,由餐飲為主而轉為專營戲曲演出。原來的戲館、茶園,則有相當一部分成了專門的戲曲劇場。
既要滿足依舊盛行的行會演出,又要支撐數量繁多的專營劇場,無疑得有一支龐大的演出隊伍。在這支隊伍中,長期占據劇場并充當主角的是山西藝人。本來,最初進入內蒙古中西部種還有京劇、秦腔、河北梆子以及豫劇。但由于浩浩蕩蕩的走西口隊伍中,晉人的隊伍最為龐大。特別是承擔著戲曲經濟基礎的晉商,無論是人數還是資產,都占據著口外市場的大部分。他們的喜好,便也決定了演出市場的導向。所以當京劇、秦腔、河北梆子、豫劇像一陣見般刮過后,包頭、歸綏、豐鎮(zhèn),集寧、張家口等地的舞臺上便大浪淘沙般只剩下了山西梆子——初以形成于晉北的“慷慨激昂不尋!保ü粽Z)的北路梆子漸占優(yōu)勢,這也就是北路梆子老藝人所說的“紅火在東西兩口”。
“紅火在東西兩口”的北路梆子和中路梆子藝人,有相當一部分是學藝于口里,成名于口外,并涌現(xiàn)出一大批技藝超群、成就卓著的表演藝術家和杰出演員。如被譽為“狀元三年一個,十三旦蓋世無雙”的“梆子泰斗”侯俊山(十三日),號稱花臉泰斗的張玉璽(獅子黑),以唱工見長、馳名老生孫培亭(十三紅),譽滿晉北的焦玉生(十六紅),文武全才、唱做俱佳的趙雨亭(金蘭紅),以刀馬為主、兼顧各行旦角的李子。í殤c)及其師兄常興業(yè)(滿慶),“寧叫閻錫山不坐了,不叫水上漂不唱了”的王玉山(水上漂),劉氏兄弟劉明山(五月鮮)、劉寶山(十二紅),以及賈桂林(小電燈),李桂林(花女子)、楊丹琴(筱桂桃),馮金泉(十六紅)、鄧友山(舍命紅),高旺(高旺黑)等。
毫無疑問,正是走西口,為這些藝人提供了施展才藝的廣闊天地;也正是這些藝人,創(chuàng)造了內蒙古中西部戲曲藝術的輝煌,給“走西口”注入了無限的生機和神韻。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們對包頭、歸綏等城市的形成,對內蒙古中西部的繁榮和發(fā)展所作的貢獻,像晉商一樣是不可或缺且無人能夠替代的。他用們用辛苦、汗水、心智、才華所鑄就的戲曲文化,是西口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將永遠載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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