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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條,一個中年搖滾歌手的人生故事
音樂的功能之一是可以讓人變得純凈一些,馬條的人以及他的歌一直在拼命地向這個目標(biāo)靠攏。即使多年以后他仍然不是什么歌壇大腕兒,音樂圈卻一定會因為這樣的人的存在而改變。今天小編就來分享馬條,一個中年搖滾歌手的人生故事,希望讀者喜歡。
馬條,一個中年搖滾歌手的人生故事
我到北京22年了。來北京之前,我是一個石油工人,干過修井,干過測井工。在新疆克拉瑪依的油田單位,你只要有工作,什么都不愁。比如說你結(jié)婚了,他會根據(jù)你年齡的大小,給你分配一套房子,年輕小就小一點,年紀(jì)大就大一點,只要拿結(jié)婚證就給你鑰匙。
1991年,我剛好20歲。有一天晚上,沒吃飯,喝白酒。從晚上八九點開始,喝到半夜三四點,喝醉了就睡著了,睡了幾個小時,就疼得不行了。到了早晨天快亮的時候,實在疼得受不了去醫(yī)院。醫(yī)院一診斷,胃有一個針眼大小的孔,還沒有完全但馬上就要穿透。救護車就拉走了,拉到更大的醫(yī)院然后直接管子一插。那次住了20天左右,出院的時候,簽字就行了,不需要付一分錢。這不算事,我們那兒喝胃穿孔的人一大把。新疆那邊,民風(fēng)就那樣。
后來我覺得這么下去不是個事,我這一輩子就完了,拿工資,干一個技術(shù)含量很低的一個工作。比如說測井工,3天就學(xué)會了,但我要干一輩子。
那時候我就喜歡音樂,我們有一個樂隊叫穿山甲,加我5個人,我是這個樂隊的主唱。我喜歡唱歌,但不會彈吉他。我覺得彈吉他太酷太帥了,得騙多少小姑娘,所以想學(xué)吉他。
1994年,我?guī)Я?000塊錢來北京。好多朋友勸我,別去了。我說,我去吧。當(dāng)時想,學(xué)會了我就回去單位。
到了北京,我就去王府井買了把吉他。買吉他的時候看到一個長頭發(fā)的哥們,我跟他聊,我說,哥們你是玩搖滾的吧?他說,是啊。我說,那太好了,我是新疆人,我剛到北京。你們家那附近能租到房子嗎?他說,有,我們家那附近有房子。我說,我在你們家附近租個房子,咱們一塊玩音樂吧。我就背著吉他到他家附近,他幫我找了一間30多平的小平房,兩間屋子帶院子,一年的房租是2000塊錢,我直接付了他一年的。我買一電爐子,小碗,小盆,每天煮點面,買一包花生。那哥們沒事干,我們倆就喝酒,聊天,開始生活了。
我想我得學(xué)吉他,我報了一個班,借他的自行車,從姚家園騎到北二環(huán)的北太平莊,跟一個老師學(xué)吉他。學(xué)了一堂課,我發(fā)現(xiàn)他不好好教,學(xué)生太多,他給你比劃比劃就完了。我覺得不劃算,自己在街上隨便買了本教材練。結(jié)果一練我發(fā)現(xiàn)這東西很簡單,就是數(shù)學(xué)題,不到半年我就彈得很好了。我當(dāng)時特別生氣,一堂課80塊錢。
我每天練8個小時的吉他,太快樂了。雖然每天吃面條,但是你可不知道,當(dāng)新的東西你去掌握去駕馭了以后,那種刺激是特別特別興奮的。那時,我覺得自己太充實了,然后開始嘗試寫歌,用幾個和弦,寫點歌詞,覺得可美了,F(xiàn)在聽那些歌,特別爛,全是破流行歌,里邊很多別人的痕跡。比如聽齊秦聽得比較多,包括唱腔都有點像齊秦的。
我到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在安定門外。有一個叫韓尚樓的石鍋燒烤,吃完飯以后,可以到一個鋼琴走廊里面喝點酒,聽聽音樂?腿丝梢噪S便點歌,點首歌,我們就給他伴奏,他唱。
最早我彈吉他,后來那個鋼琴手彈累了,說我教教你吧,我累的時候,你可以幫我一下。我說,好。我就會彈了。后來我總讓他休息,總是我來彈伴奏。鋼琴上有一只高腳杯是放小費的,一晚上,差一點掙五六百,好的時候一兩千,一個月能掙一萬多呢。在那里我干了一年多。
我掙了錢,晚上就到酒吧里把它喝掉。我的朋友在魏公村開了一家叫“栗正”的酒吧。晚上一兩點,我下班,打一車就到那喝酒去了。玩高興了,沖上去唱歌,然后下來接著喝酒。
我喜歡那個感覺,基本上天天醉,多飛,活到自己一個世界里面。我倒沒想過今天我不要去喝醉了,我也從來沒去規(guī)劃。我是一個比較隨性的狀態(tài),當(dāng)下最重要,只要是快樂的就行,我不去想以后怎么樣。你把當(dāng)下的每一時每一刻過好了,那你這一生其實都是很快樂的。
1994年,黃燎原辦了一場新民謠新歌試聽會,是中國首屆“不插電”流行音樂會,在北京展覽館。我寫了一些歌,參加了演出。李延亮是某一個樂隊的吉他手,我就認(rèn)識李延亮了。我覺得他吉他彈得太棒了,他也覺得我的音樂不錯,而且我們都住在鮑家街43號。他幫我錄小樣,帶我去老狼家讓老狼聽,老狼一聽,牛逼。那時老狼住在軍博,和我隔一條馬路,我和老狼認(rèn)識了。那時校園民謠特別火,老狼挺紅的,他介紹我去幾家唱片公司,包括紅星生產(chǎn)社,大地唱片,但是很不幸,他們都沒看上我。
95、96年那會,舌頭來北京。有一個朋友告訴我,這個新疆樂隊特別棒,可以認(rèn)識一下。然后跟他們認(rèn)識,都是老鄉(xiāng),聊得特別好,沒事在一塊爛喝。吳吞那會還是這個樣子,走到哪兒不愛說話,悶著的那種,你一說就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對還是假對。
當(dāng)時,北京有很多地下酒吧。一到周末,我到里邊看演出,哇,太刺激了,都是頂級的樂隊,那會兒的狀態(tài)太好了。我看的最多的是舌頭,現(xiàn)場太棒了。到現(xiàn)在我也認(rèn)為,沒有幾支樂隊能夠超越舌頭,他們的表演形式、節(jié)奏、設(shè)計、思想,超越這個時代太多了。比如說我超越個十年,那他們至少超越了一百年。
1995年的一個晚上,我睡覺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明白什么是搖滾了,搖滾是一種信仰。第二天我把之前寫的所有爛歌,全撕碎全扔掉。覺得自己以前就是一個傻逼,一個土鱉,俗得他媽不行了。那天晚上什么也沒發(fā)生,就是睡了一覺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傻逼。
在這之前,我關(guān)心的是外邊的人喜歡什么,忽視了自己的感覺。從那以后,早上起來,我問自己的靈魂兩遍,你到底要什么。慢慢地,改掉了很多裝逼的東西,變得真正的所謂的真誠吧。我開始寫每一個作品都一定是我內(nèi)心真實想表達的東西。
1998年,李延亮介紹我認(rèn)識麥田的幾個人,宋柯什么的。我給他們聽小樣,他們覺得還不錯挺有意思的,給我很多鼓勵。我把自己的歌整理整理,花了一年時間,錄了六首歌,因為我自己花錢錄的,沒錢了,我想算了六首就六首吧,拿給唱片公司聽一聽。我就寄了麥田一份卡帶。
過了幾天,宋柯給我打電話,說我聽你的東西了,你來公司吧。那時麥田在亞運村,我就去了。去了以后,老宋說,你的歌我聽了,我覺得非常非常好。我這有一份合約,你看看,你要覺得合適,咱們就簽吧。我說,我不懂這個。他說,那你把合約拿走,找個律師看一看,有什么你覺得需要改的,我們可以改可以商量。我說,好。哪有什么律師,我拿合同去找我一哥們。我那哥們根本沒看合同,說,你傻逼,趕快簽,多好。那時麥田有樸樹,葉蓓,音樂總監(jiān)是高曉松。當(dāng)時給我的條件特別好,你只要簽了,給10萬塊錢。那會兒,10萬可是個錢。
當(dāng)時老宋跟我講,他有一個項目叫紅藍白,法國有個電影《藍白紅》三部曲,都是愛情電影特別浪漫的,老宋看完這個電影,想搞一個組合,紅藍白是樸樹,葉培和尹吾。他覺得尹吾不太適合,我剛好是適合這個。就是我一張唱片,樸樹一張唱片,葉蓓一張唱片,分別是紅藍白,是一個系列的。
簽約以后,宋柯陪我把后面的5首歌全部錄完,錄完以后就準(zhǔn)備出片了。但是這時候突然出了一件事,耽擱了一年多。直到2001年6月,我再去找宋柯。當(dāng)時我穿了一拖鞋,大褲衩,去朝陽門的華納總部。那會兒宋柯把公司給賣掉了,叫華納麥田。我推門進去,老宋說,這樣吧,你這個事,現(xiàn)在不好弄,我現(xiàn)在都在打工,你的唱片先等一等。然后給了我一筆錢叫我買身衣服去。好吧,那算了吧,我就走了。
到了2002年,唱片也不發(fā),錢也花光了,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她看我不行,沒戲了。當(dāng)時我們一塊在通縣那邊買了套房子,首付一塊付的,月供1500,連房貸都還不起。我想,算了,房子我也不要了,給女朋友吧。
2003年春天,我去了廣州。我一個哥們在那邊,也是搞音樂的。我在廣州前前后后待了兩年半,接散活,干一些戶外秀。
在那兒我認(rèn)識了一個女孩,大學(xué)生,挺好的,特別干凈,跟我顛沛流離到處跑。我自己有原創(chuàng)音樂,便宜點的幾千,一萬的演出,也去接也去做,帶著樂隊坐著火車這種。去過新疆、云南、大連,好多地方。后來我回北京,我跟她講,你來北京嘛,她不來,她離不開廣州。沒辦法,分手了。
但是在廣州我也沒丟掉我的原創(chuàng)音樂,我告訴那幫人,我有好多歌,咱們排練排練,這些歌很有價值,但是沒幾個人聽我的。我在廣州也挺頹的,跟一幫人在一塊喝酒,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我跟他們格格不入。在廣州的那幫音樂人只想著怎么去掙錢,沒有理想,我不一樣,我只不過暫時換個地方,換個心情,換個環(huán)境,骨子里是熱愛藝術(shù)熱愛音樂的。他們看我覺得這人是一個瘋子,想法非常不切實際,但我也無所謂,他們覺得我有病,我覺得他們有病。我經(jīng)常跟他們在一塊喝著喝著,摔門而去,我說你們就是一幫傻逼,走了。這沒什么,他們就是傻逼,我只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
2005年,我在廣州錄了一張唱片。錄好了以后,我想廣州我待不住了,廣州的音樂氛圍不好。它是以流行歌,粵語歌為主。整體的文化氛圍一點都不先鋒,很保守,我不喜歡。我告訴哥們,我回北京,你跟我一塊回北京吧。他說,我不去那個地方,到了那個地方,人會餓死的。我說,那好吧。我買了張火車票,自己就回來了。
回北京反正還是挺親切的,但感覺滿目瘡痍。這個城市是個工地,天天都在蓋,到處塵土飛揚的,跟剛打完仗一樣?赡苣汶x開很久了,你回來再看就跟廢墟一樣。這個城市蓋了三十多年了,從我94年來就開始拆,到現(xiàn)在還在拆,還在蓋。
狼哥知道我回來了;貋硪院笪艺依侠牵医o老狼聽了一下那張唱片,老狼聽了以后說,你還成了。我說,怎么了?他說,你看這歌多好。里邊有《花》,有《封鎖線》這些歌。他說,太牛逼了。我說,真的嗎?
老狼是我的伯樂,他特別懂音樂。這個家伙其實是真正意義上的文藝中年,他不愛喝酒,不愛參加那些局,愛看書,聽音樂,這是他最大的愛好。
有一天晚上老狼給我打電話,他說,馬條,今天晚上萬曉利發(fā)唱片,咱們一塊去。我就認(rèn)識盧中強了。老狼介紹我,說這是馬條,你要把他簽了,你就齊了。老盧當(dāng)時簽了蘇陽和萬曉利,老盧說,行,那你明天到公司來吧,我聽聽你的歌。
第二天到公司,我給他一個CD,他聽了半首沒聽完,啪關(guān)了,咱們簽約吧。我說什么?他說,咱們簽吧。我說,我得把太合麥田的約先解掉,我的約還在宋柯那呢。因為后來老宋給我打電話,說我們現(xiàn)在叫太合麥田了,不叫華納麥田了,你回來吧,給你發(fā)唱片;貋砹艘院,還是不發(fā)唱片,按兵不動。那會是2004、2005年,李宇春最火了,他說李宇春賺錢,又做李宇春。
我跟老宋說了。老宋說,那好,不好意思,這么多年,把你也耽誤了,趕快跟別人合作吧。2007年,我和盧中強簽約。簽了十三月以后,演出就多了,演出多了以后,樂迷慢慢就多了。有人開始聽我的歌,比如《封鎖線》。做民謠,盧中強是第一個,他是一個拓荒者。“民謠在路上”演出,我們是一幫音樂民工,挑著樂器,坐著火車,除了西藏,新疆,剩下的地方都去過了。一周演兩次,一年五十多場這么演,很辛苦但是很快樂。有一次在西安一個音樂廳,老狼壓軸,唱《戀戀風(fēng)塵》,萬曉利沖上去跟他一塊跳舞,倆人抱在一塊。我在臺下看,當(dāng)時也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
盧中強是一個有理想的文藝型老板,有情懷,也愛喝酒。我,萬曉利,蘇陽,那個時候在一塊狀態(tài)差不多,現(xiàn)在都有一些變化了。萬曉利現(xiàn)在就是一個快成仙的狀態(tài)。蘇陽是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總算是對自己人生有些規(guī)劃,變得更理性一些,而我可能因為家庭這些,我是這三個里邊可能最世俗的一個。
2012年,就是跟一個姑娘待著還可以吧,順其自然,結(jié)婚了。她是中央美院的老師,教設(shè)計。2013年,小孩出生。做父親對我改變太大了,以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xiàn)在不行,覺得一定要給孩子創(chuàng)造特別好的氛圍,一定要給他留些什么。性格也軟得一塌糊涂,見到小貓小狗都憐愛得不行,見不得任何虐待動物或者對小孩、老人不尊敬。音樂上也是,變軟了。
2014年,我參加中國好歌曲。導(dǎo)演找過我好幾次,我猶猶豫豫的。我怕去了以后,以前喜歡我的那些人覺得我怎么樣怎么樣的。說白了,這個圈子挺抵觸上電視這種。在他們看來,只要你上了,就是投降妥協(xié)了。所以我特別猶豫。
后來我兒子出生了。我腦袋一下就變了,我要給他留下一些什么,哪怕是種紀(jì)念,我想干嘛顧慮那么多呢?孩子我都敢生,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們這種人是拎著皮箱想跑的。有兩次沖動,都到那了,拎著箱子準(zhǔn)備走。我有一個朋友叫王凡瑞,他也參加這個節(jié)目,他勸我不要走,我就留下了。參加節(jié)目之前,我說,導(dǎo)演,如果這些導(dǎo)師都沒有轉(zhuǎn)身,千萬不要播,不要有任何宣傳。導(dǎo)演說,如果你沒被轉(zhuǎn)身,我一定不會播。
去了以后,沒想到挺幸運的,反響挺好的。在那里,我認(rèn)識了好多新生代的音樂人,非常棒。參加完這個節(jié)目,反倒有一些不一樣的感覺。我覺得好的秀是能夠鍛煉自己的,再找我我一定去的。為什么不去呢?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鍛煉鍛煉自己,你干嘛要拒絕呢?
1994年,我到北京,想好好做自己的音樂,有一天站在舞臺上盡情地把它釋放出來。一年后,我就徹底斷了回家的念頭,我想,來北京來得太對了。雖然很苦,我學(xué)到了新的東西,對我的刺激很大,我的整個思想、靈魂都在燃燒。
我想我60歲的時候,一定會火遍天下的,不著急。60歲,我老老的,穿個花襯衣,見了小姑娘,飛個媚眼,多牛逼。一張口是那種很低沉的,特別范。這是我喜歡的一個目標(biāo),所以在走的過程中,無論多么艱難和辛苦,對我來說都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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