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真“愧疚”
那天黃昏,夕陽斜照,我和媽媽踩著斑駁的樹影,在林蔭小道上散步。涼風(fēng)習(xí)習(xí),樹葉“沙沙”作響,好像在問我:“咦,你怎么變得心平氣和了?不催著快走,快走了?”我笑著不作答,腦海中卻回憶起了剛才的畫面……
剛出來散步,我就盤算著要到公園里劃船,生怕那兒唯一的一對木槳被人先搶走了,心里火急火燎的,可媽媽似乎一點也沒在意,慢吞吞地“閑庭信步”,還一邊做著自編的廣播體操,伸伸手,扭扭腰,還不時褒個電話粥或發(fā)個短消息。我在前頭“沖鋒”,頻頻回頭,不時在前面大叫一句:“快點!媽媽快點哇!”真是急火攻心,對媽媽又是心生埋怨,恨不得先沖過去玩?zhèn)痛快,可“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掌握在媽媽手里。
我嘟著嘴,狠狠向前邁了幾步,忿忿地用力踩碎了一片地上的梧桐葉,轉(zhuǎn)過身來,兩手插腰,極不耐煩,但又無可奈何地看著媽媽,路邊盡是高大挺拔的梧桐樹,樹枝張牙舞爪的,吵鬧的蟬叫得讓人心煩,可我又找不出那討厭的蟬躲在哪兒!我又把目光投向了我那仍然不急不躁、氣定神閑的老媽,她慢牛似的,一點都沒緊迫感,我可要拿不到木槳啦!我越來越急,正想扯著嗓門喊上兩句,一片枯黃的落葉,晃晃悠悠地,打著旋,落在我面前,我忽然心中一動,嘴邊的話卻突然哽住了,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我尋思著:當(dāng)初,我學(xué)走路的時候,媽媽有沒有氣急敗壞地沖我喊叫呢?看著媽媽的臉,那眼角淺淺的魚尾紋,還有從黑發(fā)中突兀出來的縷縷白發(fā)……她現(xiàn)在腳步緩慢,享受著難得的空閑,似乎就喜歡一直這樣慢慢地走走,她正抬頭注視著梧桐樹婆娑的枝葉,怡然自樂的樣子,我不想去干擾她的雅興了,越發(fā)不忍也不敢再開口沖她吼了。此時,媽媽平日的嘮叨又縈繞在我耳邊:“午飯多吃點”,“洗澡水放熱一點”,“今天要加件衣服了”……我總顯得不耐煩,心不在焉地回一句“知道啦——”,一想起媽媽對我的包容、理解和耐心,心里就不由升騰起好多“愧疚”,一股腦地纏上我的心頭,又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我的心扉。媽媽對我這么好,我現(xiàn)在長大了,怎么就不能多點耐心呢?我輕輕撿起那片剛落下的樹葉,輕輕一瓣,“咔嚓”一聲,那是我心中自責(zé)的聲音。
思緒還在信馬由韁,小時候,媽媽牽著我的小手在散步,常打趣著問我:“田田,以后要不要帶媽媽出來散步啊?”我總是不假思索地用脆脆的嗓音回答:“要!”但現(xiàn)在……我覺得心里越發(fā)堵得慌了,悶得我喘不過氣來,手心里竟?jié)B出了汗,我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嘟噥了句:“去他的木槳!”
我微笑向媽媽走去,挽住了媽媽的胳膊,頭靠在媽媽肩上,輕輕地說了句:“媽媽,我倆慢慢走吧。”
媽媽愣了一下,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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