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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對聯(lián)經(jīng)典散文
從我記事起,一到過年,我家堂屋的中柱上都會帖上這樣一副對聯(lián):
做人無他,宜忠宜孝須宜忍;
持家有道,在耕在讀還在勤。
這是按照父親的要求寫的。開始是父親寫,我讀書會寫字后就一直是我寫。每年過年都是這樣寫這樣帖的,直到現(xiàn)在。我記得唯獨有一年,應(yīng)該是1990年吧,改成“耕讀乃立家大本,忠孝是治國良方”,之后又書歸正傳,恢復(fù)原樣。我們幾兄妹笑稱這是父親的對聯(lián),千年不改,萬年不變。為此,在2007年我搬家到新縣城后,每到過年習(xí)慣成自然地依然這樣寫這樣帖,父親看到后眼神很是欣慰。他因為身體不好從去年來與我長坐后,一直想找個書法家把這副對聯(lián)寫出來裝裱掛在客廳,可到現(xiàn)在我還未能幫他實現(xiàn)這個愿望,心里很是慚愧。
對于這副對聯(lián)的出處,我不知道是父親編撰的還是從哪兒來的,也沒有刻意問過父親。只知道父親用自己的一舉一動的身體力行著他的對聯(lián)。
父親非常的勤勞,這是寨子出了名的。因為歷史的原因,父親沒有讀過幾天的書,讀到初二就被迫輟學(xué)回家務(wù)農(nóng)了。從十一二歲開始犁田,只到今年因病才停止下田。在他能夠勞作的時間里,我清楚地記得,他常常是起五更睡半夜,永遠(yuǎn)有做不完的農(nóng)活,從來看見他沒有放空一下。我還在家鄉(xiāng)讀書的時候,每天早上,我起床時,他已經(jīng)
割得一挑牛草到家了;而晚上,則從來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戴月荷鋤歸”。干旱的時節(jié),如晚上下雨,他就會連夜犁田,只到第二天才仿佛落湯雞的回家。正是因為父親的勞苦,我們幾姊妹才能有今天的幸福。
去年父親做了冠心病的手術(shù),醫(yī)生交代他千萬不要干活了,他不置可否。父親是遠(yuǎn)近聞名的木匠師傅,病剛好一點,又出門給別人起房造屋,怎么勸都不聽,說是難得別人的信任。出去幾個月回來,看見田里到處是石頭,便又去“挑方”(清理田地里的石頭),終于舊病復(fù)發(fā),重新入院治療。至此,在子女的嚴(yán)厲“威脅”之下,才放下他勤勞的雙手。
因為歷史的原因,父親沒有讀過幾天的書,讀到初二就被迫輟學(xué)回家務(wù)農(nóng)了。但父親特別愛讀書,即使是在最困難的年歲里,只要是能夠找到的有文字的東西,他都愛不釋手。他最愛看歷史演義,如《三國演義》《精忠岳傳》等,看了一遍又一遍,對里面的故事了如指掌。之后,便說給我們聽。他很喜歡里面的忠義人物,并要求我們向諸如岳飛、諸葛亮等忠義之士學(xué)習(xí),所以我出生后他給我取的名中有一個“亮”字。
父親對子女的教育非常的嚴(yán)格。我家每年大年三十都要“守歲”,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陪年”。這天晚上,他要求子女全都圍坐在火爐邊,聽他上“政治課”。課程的內(nèi)容主要有“家庭歷史”、“年終總結(jié)”、“來年展望”和“家庭教育”。弟弟性子躁,始終聽不了多久,一會兒就設(shè)法逃之夭夭,讓父親很是憤怒和無奈。弟弟至今一事無成,
便成為了父親教育孫子的反面教材,用父親的話來說叫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父親的家庭教育的教材除了歷史故事外,主要就是《增廣賢文》和他的對聯(lián)。大年三十夜誦讀《增廣賢文》是鐵定的課程,他還要我們背下來,所以我至今還基本能夠背誦《增廣賢文》,為人處事上我很多時候還參照執(zhí)行,對我的成長有太多的影響。
父親善“忍”,常常教育我們與人為善。他經(jīng)常講“六尺巷”的故事給我們聽。說明朝的張居正做宰相后,家里人與鄰居為一堵墻發(fā)生了爭執(zhí),寫信要張居正來解決。張居正回信說:“千里修書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dāng)年秦始皇!苯拥叫藕,家人鄰居羞愧不已,各讓三尺,終成今天之“六尺巷”。父親常用這個故事教育我們,說“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自己也努力做到禮讓三謙,與人為善。
爺爺奶奶去世得早,父親自認(rèn)沒有盡到孝的義務(wù),于是把對長輩的孝轉(zhuǎn)化為對子女的愛。為了子女能夠有一個好的前途,他竭盡全力供應(yīng)我們讀書,用他的話來說,叫做砸鍋賣鐵也要盤。我們幾個子女有三個考上工作,這讓他無比高興。
比山高,比海深,這句話絕對不能表達(dá)父親對我們的愛。反正我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dá)的父親對我們的愛的。2008年凝凍,縣城停電停水,交通中斷,生活物資匱乏,連取暖的東西都沒有。這時候,父親首先考慮的是我們。他冒著風(fēng)雪上山燒炭,然后用背簍背著數(shù)五六十斤的炭,徒步30多里,沿著高速公路,穿隧道,過冰橋送到縣城。看著父親頭頂霜花,臉湛汗水,佝僂著身子背著背簍疲憊不堪的出現(xiàn)
在我在縣城的房子門前,我霎時淚眼朦朧,內(nèi)心苦澀無比。父親啊,我怎么才能報答你的恩情。
父親就是這樣用自己的一舉一動的身體力行著他的對聯(lián),感染著子女。父親的教育讓我們做子女的永遠(yuǎn)受益。作為高度概括父親的教育內(nèi)涵的父親的對聯(lián),我將永遠(yuǎn)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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