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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張小嫻《致遺忘了我的你》-天藍石

        時間:2020-10-02 09:11:25 張小嫻 我要投稿

        張小嫻《致遺忘了我的你》-天藍石

          引導(dǎo)語:鴿子卻還是不肯走,好像以為終有一天可以進屋里來。它比魔術(shù)師幸福,它至少還有一個希望。下面我們一起來讀一下張小嫻小說《致遺忘了我的你》節(jié)選內(nèi)容(天藍石)。

          《致遺忘了我的你》——天藍石

          張小嫻

          給遺忘了我的你

          你長得英俊瀟灑,

          她們都為你著迷。

          但是,我告訴自己,

          只有我和你那段純純的愛,

          才會讓你永遠懷念。

          后來我知道,

          我這種想法是多么天真,

          你根本不認得我。

          “歡迎來到弟弟奇魔法世界!史上最出色的魔術(shù)師弟弟奇今晚為你獻藝!請各位鼓掌!”一只紅嘴綠鸚鵡雀躍地拍著翅膀說。

          “閉嘴吧!蠢材!弟弟奇已經(jīng)死了!”一張布滿油垢的臉從一輛舊車底下鉆出來。是一個年輕的修車工人在喊。

          這間修車房里停著幾部老舊的車子,空氣中飄浮著一股機油味,系著腳鏈的鸚鵡被拴在一根鐵管上,臟兮兮的。

          鸚鵡沒泄氣,把剛才的話又重復(fù)一遍,畢竟,當(dāng)了“弟弟奇魔術(shù)團”的報幕員十五年,要改變過來并不容易。從前,魔術(shù)師每晚還給它一襲金色斗篷穿呢。它在臺上不知多么威風(fēng)。

          “吵死了!”那個不耐煩的修車工人朝鸚鵡甩出手上的一把螺釘起子。

          綠鸚鵡連忙把頭側(cè)過去避開了,沒敢再說話,一顆凄涼的眼淚從它眼里淌下。“日子難過啊!”它心里慨嘆。自從三年前魔術(shù)團解散后,它的同伴們,那些白兔、鴿子、小狗,還有魔術(shù)女郎,都已經(jīng)各散東西。它輾轉(zhuǎn)被賣到這間又臟又破的修車房,漂亮的羽毛沾上了洗不凈的油垢,成天聽到的都是粗聲大氣的咒罵。他們以為它是誰呀?它可是偉大魔術(shù)師的偉大報幕員呢!它仰臉看著永難企及的一片藍天,開始相信,也許,弟弟奇真的死了。

          初秋悄然降臨在這個美麗的城市,最后一群百靈鳥朝南方飛去。今年的天空有點不尋常,從夏天一直藍到初秋,白天是粉藍,晚上深得像藍寶石,即使下雨,也不曾轉(zhuǎn)成灰色,好像要把人生所有的愁苦驅(qū)走。然而,有一個人,他心中的一片藍天卻已經(jīng)一去不返。

          寂靜的街道上,弟弟奇穿著黑色細條紋西裝,濃密的黑發(fā)亂蓬蓬的,一臉絡(luò)腮胡,一雙修長的手從袖口露出來,右手手腕上戴著一只黑色皮帶的古董金表,眼神落寞,即便如此,優(yōu)雅的風(fēng)度依然迷人。然而,俊朗外表底下的那顆心,對外在的一切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感覺。

          他像做夢般走著,一群百靈鳥從他頭頂飛過,他看不見。幾個穿著白色校服短裙的少女嬉笑著打他身旁走過,炫耀著最燦爛的青春,他看不見。一個頭上裹著爬滿馬兒圖案的米色絲巾、穿著紅裙子、臉上架著墨鏡的女人跟他擦肩而過,他看不見,女人那雙藏在墨鏡后面的眼睛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避難所——一幢灰藍色大門的舊式六層公寓。年輕的小個子管理員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并不知道他曾是名滿天下的魔術(shù)師弟弟奇,一直把他當(dāng)作普通的住客看待。

          弟弟奇進了電梯,按了樓層,電梯往上升到四樓,顛了一下停住,然后門開了。弟弟奇機械地朝自己的公寓走去。他左手掏出鑰匙插在匙孔里,把鑰匙轉(zhuǎn)動了一下,門打開了,他疲乏地往里走。

          房子里只有一張床鋪,其余的地方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魔術(shù)道具,有刀鋸美人用的大木箱和利刀、用來鎖住魔術(shù)師的金色華麗鐵鑄大鳥籠、一匹給拆了下來的旋轉(zhuǎn)木馬,還有數(shù)不盡的黑色圓禮帽和魔術(shù)師的金披風(fēng),這些東西而今都封塵了,幾根原本飾在大鳥籠頂上的彩色羽毛在塵埃中飛揚,像是送葬的人往墓穴上撒的鮮花。

          弟弟奇把從外面帶回來的一瓶酒放在桌子上,脫掉外衣,在亂糟糟的五斗柜上找到一只平底酒杯。他把那瓶酒重又拿起來,夾在右邊腋下,左手旋開蓋子,將酒緩緩倒進杯里,倒得滿滿的。

          他在窗前的一把紅絲絨扶手椅子上坐了下來,叉開雙腿,右手拿起酒杯,這只手不自覺地些微抖顫。他啜了一口酒,又一口,空空地等著漫長的一天過去。這時候,窗外飛來一只雪白的鴿子,窗子沒打開,鴿子棲在窗邊,一雙稚氣的小眼睛隔著一扇窗看著屋里的人,那顆小腦袋依戀地抵著窗。

          “走吧!”弟弟奇跟它說,仿佛它聽得懂似的。

          鴿子拍拍翅膀,在窗外徘徊,不肯飛走。

          “傻瓜,魔術(shù)團已經(jīng)解散了,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帶著醉意的弟弟奇干干地說。

          三年前,他把團里的綠鸚鵡、白兔和鴿子都放走了,他再也用不著它們,唯獨這只右眼下面有一根金色羽毛的鴿子一直不肯走,每天都來看他。他狠心地關(guān)起窗,不讓它進來,不給它食物,它卻依然傻氣地以為舊時的主人總有一天會為它打開一扇窗。

          在弟弟奇那遙遠的故鄉(xiāng)小鎮(zhèn),學(xué)校里那個頂端冒泡的噴泉上也常常有鴿子飛翔。那時候的他并不愛讀書。

          他是個反叛的窮孩子,九歲那年結(jié)交了一幫壞朋友,跟著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小流氓,專門在鎮(zhèn)上打荷包。他聰明、動作敏捷,仿佛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一天,他在鎮(zhèn)上一家小旅店外面盯上一個衣著富貴的老男人,看來是個外地人,正歡歡喜喜地四處逛。弟弟奇朝他走去,經(jīng)過他身邊時,不動聲色地偷了他口袋里脹滿的荷包。

          當(dāng)他以為得手的時候,這個外地人突然一把抓住他。

          “你干嗎?快放開我!”他裝著一臉無辜地喊。

          外地人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他看,很快就從他身上搜出自己的荷包。

          “先生,我下次不敢了!”他掙扎著懇求。

          “可惜了這雙手。”外地人抓住他那雙小手說。

          弟弟奇以為這個外地人要把他雙手擰斷,他拼了命掙扎,哭喊著說:“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我吧!”

          外地人沒放手,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小子,你知道一雙手可以改變命運嗎?”

          他怔怔地看著外地人飛揚的眉毛和那雙魔幻似的大眼睛,是這雙眼睛救贖了他。從此以后,他沒有再去偷竊,而是學(xué)會了偷龍轉(zhuǎn)鳳和偷天換日的本領(lǐng)。外地人原來是個很有名的魔術(shù)師,一年前知道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癥,沒剩下多少日子,決定尋找一個有天分的接班人,把自己畢生的本領(lǐng)傳授給這個人。

          弟弟奇是個魔術(shù)奇才。他跟著老魔術(shù)師到處跑江湖,學(xué)習(xí)魔術(shù),照顧成群的鴿子和白兔。他學(xué)得很快,青出于藍。老魔術(shù)師臨死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說:“弟弟奇,你將來會比我出色很多,你有一雙無人能及的快手。”

          這個改變他命運的老好人走了。當(dāng)?shù)艿芷娼K于擁有自己的`魔術(shù)團,已經(jīng)是他離故鄉(xiāng)很遠的時候。弟弟奇喜歡破天荒的演出,有一回,眾目睽睽之下,他在三十秒之內(nèi)把市內(nèi)著名的星芒珠寶店和里面價值連城的珠寶變走,應(yīng)邀出席這次世紀魔術(shù)表演的紳士淑女們看傻了眼。

          從那以后,人們稱他“魔幻之手弟弟奇”。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神話,卻栽在一件簡單的道具之上。那是一個酷似古代刑具的斬頭機,由上下兩把鋒利的鍘刀組成,他打算把自己的腦袋擱在刀鋒上,然后拉下繩索,當(dāng)上面的一把鍘刀放下來,他便會馬上身首異處。這當(dāng)然只是障眼法,但是,也夠驚險的了。他每一次表演的時候,臺下的女觀眾都嚇得尖聲大叫。當(dāng)她們看見他的頭完好無恙的時候,也都忍不住哭了。

          一天,他待在后臺那把魔術(shù)師的銀色高背椅子上休息,連續(xù)一年馬不停蹄地巡回演出讓他有點累了。

          “阿弟!阿弟!”養(yǎng)了十五年的紅嘴綠鸚鵡親昵地叫他。

          他轉(zhuǎn)頭朝這個資深的報幕員看,起來喂它吃幾顆瓜子。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只好奇的鴿子飛到那把鋒利的鍘刀上。眼看它將會割斷小小的腳爪,他連忙伸出右手撿起那只鴿子,卻沒留意到一只小狗正在咬著繩索玩。就在他伸手去抓住鴿子的當(dāng)兒,那把鍘刀砰的一聲落下。鴿子吃了一驚,猛拍翅膀飛起,白色羽毛上濺滿了魔術(shù)師的鮮血。

          弟弟奇痛得昏了過去。為他做接駁手術(shù)的是市內(nèi)最有名的一組專家。由于切口完整,接駁手術(shù)非常成功。然而,一切已經(jīng)跟以前不一樣了。這只復(fù)原的右手可以用筷子吃飯,可以換衣服,看起來就跟以前一樣,卻沒法再靈巧地從袖管里變出一只鴿子,即使簡單的魔術(shù)也辦不到。

          是這雙手扭轉(zhuǎn)了他的命運,也是這雙手改變了他的命運。他失去了他的魔幻之手,再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他難受了。

          “不做魔術(shù)師,你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那位擁有一雙妙手的主治大夫?qū)λf。

          弟弟奇從此沒有再見這位大夫。

          他解散了魔術(shù)團,發(fā)現(xiàn)酒是最好的魔術(shù)液,人喝了,就能忘記許多事情,唯有醒來的一刻才記起絕望的感覺多么熬人。

          夜已深,窗外的鴿子不知什么時候靜靜地飛走了,弟弟奇一動不動地昏醉在床上。

          直到蔚藍的天空明亮了這個城市,弟弟奇依然在夢里再一次做著鴿子銜走了他一只手的噩夢。突然,門鈴響起。

          還有誰會來找他?他已經(jīng)隱姓埋名三年了,他依稀以為自己還在夢里,倒頭再睡,門鈴又響起來。

          他走下床,把門拉開了一條縫,站在門外的女人是他不認識的。

          “是弟弟奇先生嗎?”女人甜美的聲音問。她臉上架著一副圓形的墨鏡,像一個“8”字橫掛在鼻梁上,頭上裹著一條爬滿馬兒圖案的米色絲巾,個子小小,身上穿著一襲紅裙。

          “你是誰?”弟弟奇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動人的聲音。

          “可以讓我進去嗎?”

          沒等弟弟奇回答,女人側(cè)身進來,把身后的門帶上。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弟弟奇問。

          “我昨天在這附近碰到你,我小時候看過你的魔術(shù)表演,很精彩,一生都忘不了。”

          “小姐,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弟弟奇倒了一杯酒,在紅絲絨椅子上坐了下來。即使面前站著的是個不速之客,他也沒有什么感覺了。

          她用絲巾和墨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裝得比真實年紀老成,又故意把聲線壓低,是怕弟弟奇認出她就是那個歌星小玫瑰;然而,看到屋里那些魔術(shù)道具,她卻按捺不住一顆童心,走上去摸摸那個刀鋸美人的大木箱,想看看它到底藏著什么機關(guān)。

          “你受傷的事,我在雜志上看過。”她看了看弟弟奇,說,“那以后,魔術(shù)就好像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弟弟奇啜了一口酒,沒回答。

          小玫瑰走進那個華麗的金色大鳥籠,又走出來,朝魔術(shù)師說:“我可以幫你。”

          弟弟奇眼睛沒抬起來。這一生中,數(shù)不盡的女人向他獻媚。她們有些是晚上來,第二天早上就走,能夠和他睡,好像是她們平淡人生中的一場魔法。面前的這個女孩跟她們又有什么不同?也許,她是更驕傲一些,以為可以用愛情來撫平他的傷口。

          “你還相信魔術(shù)嗎?”小玫瑰從皮包里掏出那副剩下二十張的寶石魔牌,放在弟弟奇面前的小圓桌上,手輕輕挪開一些。

          弟弟奇看了看那個幻彩牌盒,它看上去是紅色的,一瞬間,好像變成黃色,然后又變成綠色。

          “這副紙牌能幫助人達成任何愿望。”小玫瑰潤了潤嘴唇,說。

          可惜弟弟奇已經(jīng)不會笑,否則,他真的會忍不住大笑出聲來。他收藏的任何一副魔術(shù)紙牌都比這副紙牌漂亮。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副紙牌的時候也不相信。”她說,“它是真正的魔術(shù),反正,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他禁不住抬眼看著這個聲音如歌的女孩,才第一次見面,她為何會知道他心中所想?

          “我明白一個人失去了天賦的那種感覺。”她說。

          “你以為這個世界真的有魔術(shù)嗎?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他訕訕地笑了。

          “這副紙牌有二十張,每一張上面都印有一種寶石,其中十九張能幫助人達成愿望,但是——”她停了下來,看了看魔術(shù)師,說,“其中一張是黑色的冰寒水晶,抽到這張牌的人會立即下地獄。”

          “小姐,難道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不是地獄嗎?”他啜了一口酒,說。

          “我是真心想要送給你。”小玫瑰低聲說。

          “既然這是寶物,你更沒理由送給我。”他把杯里的酒喝光,說,“到底是你醉了,還是我醉了?”

          “我已經(jīng)得到我的愿望,要是我不把這副紙牌送給下一個人,我的愿望會馬上幻滅,下場會很悲慘,所以,我是基于很自私的理由送給你的。”

          弟弟奇站起來去找自己的外套和鑰匙,說:“對不起,我要去買酒。”

          “魔術(shù)師,連你也不相信魔術(shù),誰還會相信?”

          他心頭一震,顫抖的手拿起一串鑰匙,朝她說:“你喜歡的話就把它留在這里吧。”

          然后,他伸出右手想拿起那副牌。

          “你現(xiàn)在不能打開。”小玫瑰的手立即按在他那只手上說。

          “小姐,我已經(jīng)沒興趣跟你玩游戲了。”他慍聲道。要是從前,她的手怎么可能比他快?他不免心中有氣。

          “這副紙牌要在月圓之夜十二點鐘才能打開,抽牌的時候,你要念一句咒語,然后說出你的愿望。”

          “咒語?”

          “月夜寶石,賜我愿望。”她的聲音不由得輕顫。

          弟弟奇把右手縮了回來,沒好氣地穿上外衣,他壓根兒不相信什么魔牌。

          “愿望成真之后,你要想辦法把這副牌送給下一個人,否則……”她叮囑他。

          “你是說,我的愿望會馬上幻滅,我的下場會很悲慘,對嗎?”他問。

          小玫瑰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打開門,疲倦的眼睛朝她看,示意她離開。

          “祝你好運,魔術(shù)師。”再一次,她以如歌的聲音說,然后走出這個破落的魔術(shù)團,黑裙子上粘著一根粉紅色的羽毛,隨著她的背影搖擺。

          他看著那個背影,暈眩了,只當(dāng)是一場醉夢。

          直到一天晚上,一輪黃澄澄的圓月浮上了天際,他孤零零地坐在窗邊喝酒。那只右眼下有一根金羽毛的鴿子又飛來了,戀戀地棲在外面。三年了,它老了許多。

          “走吧。”他對鴿子說。

          鴿子卻還是不肯走,好像以為終有一天可以進屋里來。它比魔術(shù)師幸福,它至少還有一個希望。

          伸手去倒酒的時候,他看到手表上的時間,還有三分鐘便是午夜十二點。月光下,他右手手腕上那道接駁手術(shù)留下的疤痕清晰可見,像一條束縛著他的鎖鏈,一輩子也解不開。人們難免覺得他貪婪,他得回一只手,不過是不可以再玩魔術(shù)罷了,不是應(yīng)該慶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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