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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余秋雨有哪些散文

        時間:2024-08-27 15:36:07 余秋雨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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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秋雨有哪些散文

          任何人的作品,作家也好,學者也好,畫家也罷,推而廣之,一切可以稱得上藝術(shù)作品的東西,文字的,形象的,可視可感的一切藝術(shù)產(chǎn)物,都會打上作者自身的烙印。余秋雨先生也不會例外。下面是小編整理收集的余秋雨散文集,謝謝閱讀!

        余秋雨有哪些散文

          余秋雨:廬山

          找到廬山不是專門去旅游,是與一大群文人一起去開會的,時間是1979年夏天。那里召開的,是一個全國規(guī)模的文藝理論討論會。

          廬山本是夏天開會的好地方,但據(jù)我所知,那里好像從來沒有開過文人大會。原因說起來太復雜,不管怎樣,現(xiàn)在總算有了第一回。

          但是,回過去看,廬山本來倒是文人的天地。在未上廬山之時我就有一些零碎的印象,好像是中國早期最偉大的文人之一司馬遷“南登廬山”并記之于《史記》之后,這座山就開始了它的文化旅程。在兩晉南北朝時期,它的文化濃度之高,幾乎要鶴立于全國名山中了。那時,佛學宗師慧遠和道學宗師陸修靜曾先后在廬山弘揚教義,他們駐足的東林寺和簡寂觀便成了此后中國的文化的兩個重要的精神棲息點。這兩人中間,慧遠的文學氣息頗重,他的五言詩《游廬山》寫得不錯,而那篇600多字的《廬山記》則是我更為喜愛的山水文學佳品。但是,使得這一僧一道突然與廬山一起變得文采斐然的,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差不多的時候廬山還擁有過陶淵明和謝靈運。陶淵明的歸隱行跡、山水情懷和千古詩句都與廬山密不可分,謝靈運的名氣趕不上陶淵明,卻也算得上我國文學史上五言山水詩的鼻祖。這兩位大詩人把廬山的山水作了高品位的詩化墊基,再加上那一僧一道,整個廬山就堂而皇之地進入了中國的文化史。

          綁來的人們似乎一直著迷于慧遠、陶淵明、謝靈運、陸修靜共處廬山的那種文化氣氛,設(shè)想出他們幾個人在一起的各種情景。由頭也是有一點的,例如陶淵明應(yīng)該是認識慧遠的,但他與慧遠的幾個徒弟關(guān)系不好,對慧遠本人的思想也頗多抵牾,因此交情不深。倒是謝靈運與慧遠有過一段親切的交往,其時慧遠年近八旬,而謝靈運還不到而立之年,兩人相差了50來歲,雖然忘年而交,令人感動,畢竟難于貼心,難于綿延。這些由頭,到了后人嘴里,全都渾然一體了。例如唐代的佛學史乘中已記述謝靈運與慧遠一起結(jié)社,而事實上慧遠結(jié)社之時激才6歲。流傳特別廣遠的故事是慧遠、陶淵明、陸修靜三人過從甚密,一次陶、陸兩人來東林寺訪慧遠,慧遠歷來送客不過門前虎溪,這次言談忘情,竟送過了虎溪,這就使后山的老虎看得不習慣了,吼叫起來,三人會意而笑,那就是中國古代極有名的佳話『虎溪三笑”。為此,李白、黃庭堅等詩人還特意寫過詩,蘇東坡還畫過《三笑圖贊》,我在鄭振譯著《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中,也見到過一幅采自“程氏墨苑”的《虎溪三笑》圖。但究其實,陸修靜來廬山的時候,陶淵明已去世34年,而慧遠更已逝去45年。

          我深知,道出這個故事的虛假性非常煞風景。到底是李白、蘇東坡他們高明,不僅興高采烈地為這個傳說增彩添色,而且自己也已影影綽綽地臍身在里邊。文人總未免孤獨,愿意找個山水勝處躲避起來;但文化的本性是溝通和被理解,因此又企盼著高層次的文化知音能有一種聚會,哪怕是跨越時空也在所不惜,而廬山正是這種企盼中的聚會的理想地點。

          因此,廬山可以證明,中國文人的孤獨不是一種脾性,而是一種無奈。即便是對于隱逸之圣陶淵明,中國文人也愿意他有兩個在文化層次上比較接近的朋友交往交往,發(fā)出朗笑陣陣。有了這么一些傳說,廬山與其說是文人的隱潛處,不如說是歷代文人渴望超拔俗世而達到跨時空溝通的寄托點。于是李白、白居易、歐陽修、蘇東坡、陸游、唐寅等等文化藝術(shù)家紛來沓至,周敦頤和朱熹則先后在山崖云霧之間投入了哲學的沈思和講述。如果把時態(tài)歸并一下,廬山實在是一個鴻儒云集、智能飽和的圣地了。

          我是坐著汽車上廬山的。在去九江的長江輪上聽一位熟悉廬山的小姐說,上廬山千萬不能坐車,一坐車就沒味,得一級一級爬石階上去才有意思。她一邊詳盡地告訴我石階的所在,一邊又開導我:“爬石階當然要比坐車花時間花力氣,但這石階也是現(xiàn)代修的,古人上山連這么一條好路都沒有呢!彼脑挳斎挥械览恚墒谴骄沤瓡r天已擦黑,我又有一個裝著不少書籍的行李包,只略作遲疑我就向汽車站走去。廬山的車道修得很好,只見汽車一層層繞上去,氣溫一層層冷下來,沒多久,枯嶺到了?輲X早已儼然成為一座小城,只逛蕩一會兒就會忘了這竟然是在山頂。但終究又會醒過神來,覺得如此快捷地上一趟廬山,下榻在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賓館里,實在有點對不起古人。是啊,連船上不相識的小姐都拿著古人來誘惑我,而我還是貪圖了方便。一方便,也就丟棄了它對人們的阻難,也就隨之丟棄了它對世俗的超拔,那還能構(gòu)得成跨時空的精神溝通么?

          古代文人上廬山,自然十分艱苦。他們只憑著兩條腿,爬山涉溪、攀藤跳溝。當時的山,道路依稀,食物匾乏,文人學士都不強壯,真不知如何在山上苦熬苦捱。

          周作人、林語堂先生曾刊印過清代嘉慶年間一位叫舒白香的文人游廬山的'日記,可以讓我們了解當時的一些情況。且抄幾段:

          朝晴涼適,可著小棉。瓶中米尚支數(shù)日,而菜已竭,所謂饉也。西輔戲采南瓜葉及野莧,煮食甚甘,予乃飯兩碗,且笑謂與南瓜相識半生矣,不知其葉中乃有至味。

          冷,而竟日。晨餐時菜羹亦竭,唯食炒烏豆下飯,宗慧仍以湯匙進。問安用此,曰,勺豆入口逸于著。予不禁噴飯而笑,謂此匙自賦形受役以來但知其才以不漏汁水為長耳,孰謂其遭際之窮至于如此。

          宗慧試采養(yǎng)麥葉煮作菜羹,竟可食,柔美過匏葉,但微苦耳。茍非入山既深,又斷蔬經(jīng)旬,豈能識此種風味。

          這就是中國古代文人游廬山的實際生活。道如此困境而不后悔、不告退,還自得其樂地開著文縐縐的玩笑。在游廬山的文人中,舒白香還不算最苦的,他至少還有學生和仆人跟隨著,侍候著他,與他說笑。

          舒白香在廬山逗留了100天,住過好幾處寺廟。寺僧先是懷疑他是“大官人”,后來又懷疑他是“大商賈”,直到最后寫出《天池賦》貼在寺壁上,僧人才知道他原來是個知名文人。這件事情可以證明,舒白香游廬山時那種雖不免艱苦卻還有點派頭的舉止,與僧人們習見的游山文人很不相同;當時的廬山游客中,最有派頭的已數(shù)“大官人”和“大商賈”,但他們當時游山也很不輕松,因此,廬山的行旅總的說來是十分寥落的。

          舒白香上廬山是19世紀初年。直到19世紀晚期,情況沒有太大改變。我藏有一部佛學名著《名山游訪記》,著者高鶴年是一位跋涉天下的佛教旅行家,他在1893年初春上廬山時,看見各處著名佛寺都還在,但“各寺只有一二人居,皆苦行僧”。至于牯嶺,還“荊棘少人行”。但是,僅僅過了19年,當他1912年再一次上廬山時,景象就大不一樣了。牯嶺已是:

          沿山洋房數(shù)百幢,華街亦有數(shù)百家,……嶺上為西人避暑之地,設(shè)有教堂布教,并設(shè)醫(yī)院,利濟貧民。此間夏令時,寒暑表較九江低二十度,故至地道暑者甚眾,昔日山林,今為廛市。

          據(jù)此可以推斷,廬山的文化形象是在本世紀初年發(fā)生重大變化的,變化的契機是“西人避暑”,而結(jié)果則是以西方文明為先導的熱鬧。散落在各處山間的寺院依然香火不斷,但操縱它們興衰的重要杠桿已是牯嶺的別墅、商市、街道?偟恼f來,這兒已不是中國文人的世界。

          唐代錢起詠廬山詩云:“只疑云霧窟,猶有六朝僧!钡缃裨旗F飄散開去,露出來的卻是一個個中外“大官人”、“大商賈”的面影。

          當然也還是有不少文人來玩玩的。本世紀20年代有一位詩人就在廬山住過一個半月,但他每天聽到的,已不是山風蟲鳴,而是石工筑路造房的號子聲。他從這號子里聽出了石工的痛苦,寫了一首十分奇特的《廬山石工歌》,想把號子傳達給讀者。讀著徐志摩的這首詩不難感悟到,這號子喚來了達官貴人們的一座座別墅,這號子在驅(qū)逐著詩人和他的同行們下山。

          過不了幾年,又有一位文人在山上住了幾天便急急下來。他剛剛被一個巨大的政治旋渦放逐,但廬山并不是避身之所,他很快發(fā)現(xiàn)這里也是一個風聲鶴喚的焦點。他下山了,到了上海,又到東京,寫了一篇《從牯嶺到東京》,不久,“茅盾”這個名字便出現(xiàn)于中國文壇。

          此后,越來越多的政治活動、外交談判、軍事決定產(chǎn)生于廬山。密密層層的云霧,藏進了中國現(xiàn)代史的神秘經(jīng)緯。

          難道,廬山和文人就此失去了緣分?廬山?jīng)]有了文人本來也不太要緊,卻少了一種韻味,少了一種風情,就像一所廟宇沒有晨鍾暮鼓,就像一位少女沒有流盼的眼神。沒有文人,山水也在,卻不會有山水的詩情畫意,不會有山水的人文意義。

          天底下的名山名水大多是文人鼓吹出來的,但鼓吹得過于響亮了就會遲早引來世俗的擁擠,把文人所吟詠的景致和情懷擾亂,于是山水與文人原先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不見了,文人也就不再擁有此山此水?磥恚@是文人難于逃脫的悲哀。

          我們這幫子開會的文人一有空閑就隨著摩肩接踵的旅游者游覽廬山各個風景點,東林寺、秀峰、錦繡谷、天橋、仙人洞、小天池、白鹿洞書院、黃龍?zhí)丁⑽謇戏濉灰豢催^去,眼前有古人留下的詩。腳下有平整光潔的路,耳邊有此起彼伏的叫賣,輕輕便便,順順當當。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可能以自身的文化感悟與山水構(gòu)成寧靜的往還、深摯的默契,只好讓文人全都蛻脫成游人。

          就在這種不無疲頓的情況下突然聽到有一個去處,路遙而景美,連李白都沒有去過,一下子把我們?nèi)技悠饋砹。那便是三迭泉。趁一天休會,結(jié)伴上路。

          早就聽說那是一條極累人的路,但勞累對于1979年的中國文藝理論家們都還不太在意,擺脫劫難不久,對承受辛苦的自信心還有充分的貯留。

          話雖這么說,這條路也實在是夠折騰人的了。一次次地上山,又一次次地下山,山又高,路又窄,氣力似乎已經(jīng)耗盡,后來完全是麻木地抬腿放腿、抬腿放腿。山峰無窮無盡地一個個排列過去,內(nèi)心已無數(shù)次地產(chǎn)生了此行的后悔,終于連后悔的力氣也沒有了,只得在默不作聲中磕磕絆絆地行進。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突然與古代文人產(chǎn)生過對深切的認同。是的,凡是他們之中的杰出人物,總不會以輕慢浮滑的態(tài)度來面對天地造化,他們不相信人類已經(jīng)可以盛氣凌人地來君臨山水,因此總是以極度的虔誠、極度的勞累把自己的生命與山水熔鑄在一起,讀他們的山水詩常?梢愿械揭环N生命脈流的搏動。在走向三迭泉的竭盡全部精力的漫漫山道上,我終于產(chǎn)生了熔鑄感,生命差不多已交付給這座山了,一切就由它看著辦吧。

          不知何時,驚人的景象和聲響已出現(xiàn)在眼前。從高及云端的山頂上,一幅巨大的銀簾奔涌而下,氣勢之雄,恰似長江黃河倒掛。但是,猛地一下,它撞到了半山的巨巖,轟然震耳,濺水成霧。它怒吼一聲,更加狂暴地沖將下來,沒想到半道上又撞到了第二道石嶂。它再也壓抑不住,狂呼亂跳一陣,拼將老命再度沖下,這時它已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亡命徒的隊伍,決意要與山崖作一次最后的沖殺。它挾帶著雷霆竄下去了,下面,是深不可測的峽谷,究竟沖殺得如何,看不見了。它的最后歸宿如何,無人知曉,但它絕對不會消亡,因為我們已經(jīng)看到,哪怕接二連三地阻遏它、撞擊它,它都沒有吐出一聲嗚咽,只有怒吼,只有咆哮。

          我們這些人的身心全都震撼了。急雨般的飛水噴在我們身上,誰也沒有逃開,反都抬起頭來仰望,沒有感嘆,沒有議論,默默地站立著,袒示著濕淋淋的生命。

          終于,我們找到了一種對應(yīng),一種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很少的對應(yīng)。

          記得宋代哲學家朱熹很想一睹三迭泉風采而不得,曾在一封信中寫道:“聞五老峰下新泉三迭,頗為奇勝,計此生無由得至其下!彼垉晌划嫾野阉嬒拢瑤Ыo他看,看到畫幅時他不斷摩索,聲聲慨嘆。這位年邁的哲學家也許已從畫幅中看出了一點遠超一般山水奇景的東西,否則何來聲聲慨嘆?但我敢說,沒有親臨其境,再有悟性的哲人也揣想不出一個生命意義上的它。

          在古代,把三迭泉真正看仔細又記仔細了的還是那位不疲倦的旅行家徐霞客,可惜他太忙碌,到哪兒都難于靜定,不能要求他產(chǎn)生太深的感悟。

          我不知道在不斷開發(fā)廬山的過程中會不會有一天能開通到達三迭泉的汽車路或吊山索道,能構(gòu)筑起可以像徐霞客那樣觀察這個神奇瀑布全貌的現(xiàn)代觀景臺。但毫無疑問,到了那時,我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的感悟和對應(yīng)也將失去!拔恼略髅_”,文人似乎注定要與苦旅連在一起。

          1990年夏天,廬山舉行文化博覽會,主辦單位發(fā)來請柬要我去講學。

          我因事未能成行。但一展請柬,仿佛看到了牯嶺更為熱鬧的街市,山間更為擁擠的人群。凝神片刻,耳邊又響起三迭泉的轟鳴。

          不久聽去了回來的朋友說,文化博覽會是一個吸引游客的舉動,所邀學者的名字都張貼成了海報,聽課者就是愿意走進來聽聽的過往游人。

          文人以一種更奇特的方式出現(xiàn)在廬山上了,地位似乎也不低,但至少我還難于適應(yīng)。也許廬山又走上了一段新的旅程?也許它能在熙熙攘攘中構(gòu)建出一種完全出乎我們意想之外的文化與名勝的對應(yīng)?

          一陣云霧又飄到了我的眼底。

          余秋雨:三峽

          在國外,曾有一個外國朋友問我:“中國有意思的地方很多,你能告訴我最值得去的一個地方嗎?一個,請只說一個!

          這樣的提問我遇到過許多次了,常常隨口吐出的回答是:“三峽!”

          順長江而下,三峽的起點是白帝城。這個頭開得真漂亮。

          對稍有文化的中國人來說,知道三峽也大多以白帝城開頭的。李白那首名詩,在小學課本里就能讀到。

          我讀此詩不到10歲,上來第一句就誤解!俺o白帝彩云間”,“白帝”當然是一個人,李白一大清早與他告別。這位帝王著一身縞白的銀袍,高高地站立在山石之上。他既然穿著白衣,年齡就不會很大,高個,瘦削,神情懮郁而安詳,清晨的寒風舞弄著他的飄飄衣帶,絢麗的朝霞燒紅了天際,與他的銀袍互相輝映,讓人滿眼都是光色流蕩。他沒有隨從和侍衛(wèi),獨個兒起了一個大早,詩人遠行的小船即將解纜,他還在握著手細細叮嚀。他的聲音也像純銀一般,在這寂靜的山河間飄蕩回響。但他的話語很難聽得清楚,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就住在山頭的小城里,管轄著這里的叢山和碧江。

          多少年后,我早已知道童年的誤解是多么可笑,但當我真的坐船經(jīng)過白帝城的時候,依然虔誠地抬著頭,尋找著銀袍與彩霞。船上的廣播員正在吟誦著這首詩,口氣激動地介紹幾句,又放出了《白帝托孤》的樂曲。猛地,山水、歷史、童年的幻想、生命的潛藏,全都涌成一團,把人震傻。

          《白帝托孤》是京劇,說的是戰(zhàn)敗的'劉備退到白帝城郁悶而死,把兒子和政事全都托付給諸葛亮。抑揚有致的聲腔飄浮在回旋的江面上,撞在濕漉漉的山巖間,悲忿而蒼涼。純銀般的聲音找不到了,一時也忘卻了李白的輕捷與瀟灑。

          我想,白帝城本來就熔鑄著兩種聲音、兩番神貌:李白與劉備,詩情與戰(zhàn)火,豪邁與沈郁,對自然美的朝覲與對山河主宰權(quán)的爭逐。它高高地矗立在群山之上,它腳下,是為這兩個主題日夜爭辯著的滔滔江流。

          華夏河山,可以是尸橫遍野的疆場,也可以是車來船往的樂土;可以一任封建權(quán)勢者們把生命之火燃亮和熄滅,也可以庇佑詩人們的生命偉力縱橫馳騁。可憐的白帝城多么勞累,清晨,剛剛送走了李白們的輕舟,夜晚,還得迎接劉備們的馬蹄。只是,時間一長,這片山河對詩人們的庇佑力日漸減弱,他們的船楫時時擱淺,他們的衣帶經(jīng)常熏焦,他們由高邁走向苦吟,由苦吟走向無聲。中國,還留下幾個詩人?

          幸好還留存了一些詩句,留存了一些記憶。幸好有那么多中國人還記得,有那么一個早晨,有那么一位詩人,在白帝城下悄然登舟。也說不清有多大的事由,也沒有舉行過歡送儀式,卻終于被記住千年,而且還要被記下去,直至地老天荒。這里透露了一個民族的饑渴:他們本來應(yīng)該擁有更多這樣平靜的早晨。

          在李白的時代,中華民族還不太沈悶,這么些詩人在這塊土地上來來去去,并不像今天那樣覺得是件怪事。他們的身上并不帶有政務(wù)和商情,只帶著一雙銳眼、一腔詩情,在山水間周旋,與大地結(jié)親。寫出了一排排毫無實用價值的詩句,在朋友間傳觀吟唱,已是心滿意足。他們很把這種行端當作一件正事,為之而不怕風餐露宿,長途苦旅。結(jié)果,站在盛唐的中心地位的,不是帝王,不是貴妃,不是將軍,而是這些詩人。余光中《尋李白》詩云: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

          剩下的三分嘯成劍氣

          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這幾句,我一直看成是當代中國詩壇的罕見絕唱。

          李白時代的詩人,既摯戀著四川的風土文物,又向往著下江的開闊文明,長江于是就成了他們生命的便道,不必下太大的決心就解纜問槳。腳在何處,故鄉(xiāng)就在何處,水在哪里,道路就在哪里。他們知道,長江行途的最險處無疑是三峽,但更知道,那里又是最湍急的詩的河床。他們的船太小,不能不時行時歇,一到白帝城,便振一振精神,準備著一次生命對自然的強力沖撞。只能請那些在黃卷青燈間搔首苦吟的人們不要寫詩了,那模樣本不屬于詩人。詩人在三峽的小木船上,剛剛告別白帝城。

          告別白帝城,便進入了長約200公里的三峽。在水路上,200公里可不算一個短距離。但是,你絕不會覺得造物主在作過于冗長的文章。這里所匯聚的力度和美色,鋪排開去2000公里,也不會讓人厭倦。

          翟塘峽、巫峽、西陵峽,每一個峽谷都濃縮得密密層層,再緩慢的行速也無法將它們化解開來。連臨照萬里的太陽和月亮,在這里也擠捱不上。對此,1500年前的酈道元說得最好:

          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迭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ā端(jīng)注》)

          他還用最省儉的字句刻劃過三峽春冬之時的“清榮峻茂”,晴初霜旦的“林寒澗肅”,使后人再難調(diào)動描述的詞章。

          過三峽本是尋找不得詞匯的。只能老老實實,讓嗖嗖陰風吹著,讓滔滔江流濺著,讓迷亂的眼睛呆著,讓一再要狂呼的嗓子啞著。什么也甭想,什么也甭說,讓生命重重實實地受一次驚嚇。千萬別從驚嚇中醒過神來,清醒的人都消受不住這三峽。

          僵寂的身邊突然響起了一些“依哦”聲,那是巫山的神女峰到了。神女在連峰間側(cè)身而立,給驚嚇住了的人類帶來了一點寬慰。好像上天在鋪排這個儀式時突然想到要補上一個代表,讓蠕動于山川間的渺小生靈占據(jù)一角觀禮。被選上的當然是女性,正當妙齡,風姿綽約,人類的真正杰作只能是她們。

          人們在她身上傾注了最瑰麗的傳說,好像下決心讓她汲足世間的至美,好與自然精靈們爭勝。說她幫助大禹治過水,說她夜夜與楚襄王幽會,說她在行走時有環(huán)佩鳴響,說她云雨歸來時渾身異香。但是,傳說歸傳說,她畢竟只是巨石一柱,險峰一座,只是自然力對人類的一個幽默安慰。

          當李白們早已順江而下,留下的人們只能把萎弱的生命企求交付給她!吧衽币辉~終于由瑰麗走向淫邪,無論哪一種都與健全的個體生命相去遙遙。溫熱的肌體,無羈的暢笑,情愛的芳香,全都雕塑成一座遠古的造型,留在這群山之間。一個人口億眾的民族,長久享用著幾個殘缺的神話。

          又是詩人首先看破。兒年前,江船上仰望神女峰的無數(shù)旅客中,有一位女子突然掉淚。她悲哀,是因為她不經(jīng)意地成了李白們的后裔。她終于走向船艙,寫下了這些詩行:

          在向你揮舞的各色花帕中

          是誰的手突然收回

          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

          當人們四散離去,誰

          還站在船尾

          衣裙漫飛,如翻涌不息的云

          江濤

          高一聲

          低一聲

          美麗的夢留下美麗的懮傷

          人間天上,代代相傳

          但是,心

          真能變成石頭嗎

          沿著江岸

          金光菊和女貞子的洪流

          正煽動新的背叛

          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

          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

          (舒婷:《神女峰》)

          終于,人們看累了,回艙休息。

          艙內(nèi)聚集著一群早有先見之明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出過艙門,寧靜端坐,自足而又安詳。讓山川在外面張牙舞爪吧,這兒有四壁,有艙頂,有臥床。據(jù)說三峽要造水庫,最好,省得滿耳喧鬧。把廣播關(guān)掉,別又讓李白來煩吵。

          歷史在這兒終結(jié),山川在這兒避退,詩人在這兒萎謝。不久,船舷上只剩下一些外國游客還在聲聲驚叫。

          船外,王昭君的家鄉(xiāng)過去了。也許是這里的激流把這位女子的心扉沖開了,顧盼生風,絕世艷麗,卻放著宮女不做,甘心遠嫁給草原匈奴,終逝他鄉(xiāng)。她的驚人行動,使中國歷史也疏通了一條三峽般的險峻通道。

          船外,屈原故里過去了。也許是這里的奇峰交給他一副傲骨,這位比李白還老的瘋詩人太不安分,長劍佩腰,滿腦奇想,縱橫中原,問天索地,最終投身汨羅江,一時把那里的江水,也攪起了三峽的波濤。

          看來,從三峽出發(fā)的人,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怪異的。都會卷起一點旋渦,發(fā)起一些沖撞。他們都有點叛逆性,而且都叛逆得瑰麗而驚人。他們都不以家鄉(xiāng)為終點,就像三峽的水拼著全力流注四方。

          三峽,注定是一個不安寧的淵藪。憑它的力度,誰知道還會把承載它的土地奔瀉成什么模樣?

          在船舷上驚叫的外國游客,以及向我探詢中國第一名勝的外國朋友,你們終究不會真正了解三峽。

          我們了解嗎?我們的船在安安穩(wěn)穩(wěn)地行駛,客艙內(nèi)談笑從容,煙霧繚繞。

          明早,它會抵達一個碼頭的,然后再緩緩啟航。沒有告別,沒有激動,沒有吟唱。

          留下一個寧靜給三峽,李白去遠了。

          還好,還有一位女詩人留下了金光菊和女貞子的許諾,讓你在沒有月光的夜晚,靜靜地做一個夢,殷殷地企盼著。

          余秋雨:洞庭一角

          中國的文化中極其奪目的一個部位可稱之為“貶官文化”。隨之而來,許多文化遺跡也就是貶官行跡。貶官失了寵,摔了跤,孤零零的,悲劇意識也就爬上了心頭;貶到了外頭,這里走走,那里看看,只好與山水親熱。這一來,文章有了,詩詞也有了,而且往往寫得不壞。過了一個時候,或過了一個朝代,事過境遷,連朝廷也覺得此人不錯,恢復名譽。于是,人品和文品雙全,傳之史冊,誦之后人。他們親熱過的山水亭閣,也便成了遺跡。地因人傳,人因地傳,兩相幫襯,俱著聲名。

          例子太多了。這次去洞庭湖,一見岳陽樓,心頭便想;又是它了。1046年,范仲淹倡導變革被貶,恰逢另一位貶在岳陽的朋友股子京重修岳陽樓罷,要他寫一篇樓記,他便借樓寫湖,憑湖抒懷,寫出了那篇著名的《岳陽樓記》。直到今天,大多數(shù)游客都是先從這篇文章中知道有這么一個樓的。文章中“先天下之懮而優(yōu),后天下之樂而樂”這句話,已成為一般中國人都能隨口吐出的熟語。

          不知哪年哪月,此景此樓,已被這篇文章重新構(gòu)建。文章開頭曾稱頌此樓“北通巫峽,南極瀟湘”,于是,人們在樓的南北兩方各立一個門坊,上刻這兩句話。進得樓內(nèi),巨幅木刻中堂,即是這篇文章,書法厚重暢麗,灑以綠粉,古色古香。其它后人題詠,心思全圍著這篇文章。

          這也算是個有趣的奇事:先是景觀被寫入文章,再是文章化作了景觀。借之現(xiàn)代用語,或許可說,是文化和自然的互相生成罷。在這里,中國文學的力量倒顯得特別強大。

          范仲淹確實是文章好手,他用與洞庭湖波濤差不多的節(jié)奏,把寫景的文勢張揚得滾滾滔滔。游人仰頭讀完《岳陽樓記》的中堂,轉(zhuǎn)過身來,眼前就會翻卷出兩層浪濤,耳邊的轟鳴也更加響亮。范仲淹趁勢突進,猛地遞出一句先優(yōu)后樂的哲言,讓人們在氣勢的卷帶中完全吞納。

          地是,浩森的洞庭湖,一下子成了文人騷客胸襟的替身。人們對著它,想人生,思榮辱,知使命,游歷一次,便是一次修身養(yǎng)性。

          胸襟大了,洞庭湖小了。

          但是,洞庭湖沒有這般小。

          范仲淹從洞庭湖講到了天下,還小嗎?比之心胸揪隘的文人學子,他的氣概確也令人驚嘆,但他所說的天下,畢竟只是他胸中的天下。

          大一統(tǒng)的天下,再大也是小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于是,優(yōu)耶樂耶,也是丹墀金鑾的有限度延伸,大不到哪里去。在這里,儒家的天下意識,比之于中國的文化本來具有的宇宙意識,逼仄得多了。

          而洞庭湖,則是一個小小的宇宙。

          你看,正這么想著呢,范仲淹身后就閃出了呂洞賓。岳陽樓旁側(cè),躲著一座三醉亭,說是這位呂仙人老來這兒,弄弄鶴,喝喝酒,可惜人們都不認識他,他便寫下一首詩在岳陽樓上:

          朝游北海暮蒼梧,

          袖里青蛇膽氣粗。

          三醉岳陽人不識,

          朗吟飛過洞庭湖。

          他是唐人,題詩當然比范仲淹早。但是范文一出,把他的行跡掩蓋了,后人不平,另建三醉亭,祭祀這位道家始祖。若把范文、呂詩放在一起讀,真是有點“秀才遇到兵”的味道,端莊與頑潑,執(zhí)著與曠達,悲壯與滑稽,格格不入。但是,對著這么大個洞庭湖,難道就許范仲淹的朗聲悲抒,就不許呂洞賓的仙風道骨?中國的文化,本不是一種音符。

          呂洞賓的青蛇、酒氣、縱笑,把一個洞庭湖攪得神神乎乎。至少,想著他,后人就會跳出范仲淹,去捉摸這個奇怪的湖。一個游人寫下一幅著名的長聯(lián),現(xiàn)也鐫于樓中:

          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范希文兩字關(guān)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儒耶?史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我滄然淚下。

          諸君試看,洞庭湖南極瀟湘,揚子江北通巫峽,巴陵山西來爽氣,岳州城東道巖疆。潴者,流者,峙者,鎮(zhèn)者,此中有真意,問誰領(lǐng)會得來?

          他就把一個洞庭湖的復雜性、神秘性、難解性,寫出來了。眼界宏闊,意象紛雜,簡直有現(xiàn)代派的意韻。

          那么,就下洞庭湖看看罷。我登船前去君山島。

          這天奇熱。也許洞庭湖的夏天就是這樣熱。沒有風,連波光都是灼人燙眼的。記起了古人名句:“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樓”,這個“蒸”字,我只當俗字解。

          丹納認為氣候?qū)ξ幕袥Q定性的影響,我以前很是不信。但一到盛暑和嚴冬,又傾向于信。范仲淹寫《岳陽樓記》是九月十五日,正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秋空明凈,可讓他想想天下;秋風蕭瑟,又吹起了他心底的幾絲悲壯。即使不看文后日期,我也能約略推知,這是秋天的辭章。要是他也像今天的日子來呢?衣冠盡卸,赤膊裸裎,揮汗不迭,氣喘吁吁,那篇文章會連影子也沒有。范仲淹設(shè)想過陰雨霏霏的洞庭湖和春和景明的洞庭湖,但那也只是秋天的設(shè)想。洞庭湖氣候變化的幅度大著呢,它是一個脾性強悍的活體,僅僅一種裁斷哪能框范住它?

          推而廣之,中國也是這樣。一個深不見底的海,頂著變幻莫測的天象。我最不耐煩的,是對中國的文化的幾句簡單概括。哪怕是它最堂皇的一脈,拿來統(tǒng)攝全盤總是霸道,總會把它豐富的生命節(jié)律抹煞。那些委屈了的部位也常常以牙還牙,舉著自己的旗幡向大一統(tǒng)的霸座進發(fā)。其實,誰都是渺小的。無數(shù)渺小的組合,才成偉大的氣象。

          終于到了君山。這個小島,樹木蔥蘢,景致不差。尤其是文化遺跡之多,令人咋舌。它顯然沒有經(jīng)過后人的精心設(shè)計,突出哪一個主體遺跡。只覺得它們南轅北轍而平安共居,三教九流而和睦相鄰。是歷史,是空間,是日夜的洪波,是洞庭的晚風,把它們堆涌到了一起。

          擋門是一個封山石刻,那是秦始皇的遺留。說是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巡游到洞庭,恰遇湖上狂波,甚是惱火,于是擺出第一代封建帝王的雄威,下令封山。他是封建大一統(tǒng)的最早肇始者,氣魄宏偉,決心要讓洞庭湖也成為一個馴服的臣民。

          但是,你管你封,君山還是一派開放襟懷。它的腹地,有堯的女兒娥皇、女英墳?zāi),飄忽瑰艷的神話,端出遠比秦始皇老得多的資格,安坐在這里。兩位如此美貌的公主,飛動的裙裾和芳芬的清淚,本該讓后代儒生非禮勿視,但她們依憑著乃父的圣名,又不禁使儒生們心族繚亂,不知定奪。

          島上有古廟廢基。據(jù)記載,佛教興盛時,這里曾鱗次櫛比,擁擠著寺廟無數(shù)?澙@的香煙和陣陣鍾磬聲,占領(lǐng)過這個小島的晨晨暮暮。呂洞賓既然幾次來過,道教的事業(yè)也曾非常蓬勃。面對著秦始皇的封山石,這些都顯得有點邪乎。但邪乎得那么長久,那么隆重,封山石也只能靜默。

          島的一側(cè)有一棵大樹,上嵌古鍾一口。信史鑿鑿,這是宋代義軍楊么的遺物。楊么為了對抗宋廷,踞守此島,未廷即派岳飛征剿。每當岳軍的船只隱隱出現(xiàn),楊么的隊伍就在這里嗚鍾為號,準備戰(zhàn)斗。岳飛是一位名垂史冊的英雄,他的抗金業(yè)績,發(fā)出過民族精神的最強音。但在這里,岳飛扮演的是另一種角色,這口鍾,時時鳴響著民族精神的另一方面。我曾在杭州的岳墳前徘徊,現(xiàn)在又對著這口鍾久久凝望。我想,兩者加在一起,也只是民族精神的一小角。

          可不,眼前又出現(xiàn)了柳毅井。洞庭湖的底下,應(yīng)該有一個龍宮了。井有臺階可下,直至水面,似是龍宮入口。一步步走下去,真會相信我們腳底下有一個熱鬧世界。那個世界里也有霸道,也有指令,但也有戀情,也有歡愛。一口井,只想把兩個世界連結(jié)起來。人們想了那么多年,信了那么多年,今天,宇航飛船正從另外一些出口去尋找另外一些世界。

          雜亂無章的君山,靜靜地展現(xiàn)著中國的文化的.無限。

          君山島上只住著一些茶農(nóng),很少閑雜人等。夜晚,游人們都坐船回去了,整座島闐寂無聲。洞庭湖的夜潮輕輕拍打著它,它側(cè)身入睡,懷抱著一大堆秘密。

          回到上海之后,這篇洞庭湖的游記,遲遲不能寫出。

          突然從報紙上看到一則有關(guān)洞庭湖的新聞,如遇故人。新聞記述了一樁真實的奇事;一位湖北的農(nóng)民捉住一只烏龜,或許是出于一種慈悲心懷,在烏龜背上刻名裝環(huán),然后帶到岳陽,放入洞庭湖中。沒有想到,此后連續(xù)8年,烏龜竟年年定時爬回家來。每一次,都“將頭高高豎起來,長時間地望著主人,似乎在靜靜聆聽主人的教誨,又似乎在向主人訴說自己一年來風風雨雨的經(jīng)歷”。

          這不是古代的傳說。新聞注明,烏龜最后一次爬回,是1987年農(nóng)歷五月初一。

          至少現(xiàn)代科學還不能說明,這個動物何以能爬這么長的水路和旱路,準確找到一間普通的農(nóng)舍,而且把年份和日期搞得那樣清楚。難道它真是龍宮的族員?

          洞庭湖,再一次在我眼前罩上了神秘的濃霧。

          我們對這個世界,知道得還實在太少。無數(shù)的未知包圍著我們,才使人生保留進發(fā)的樂趣。當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確解釋了,這個世界也就變得十分無聊。人生,就會成為一種簡單的軌跡,一種沈悶的重復。因此,我每每以另一番眼光看娥皇、女英的神話,想柳毅到過的龍宮。應(yīng)該理會古人對神奇事端作出的想象,說不定,這種想象蘊含著更深層的真實。洞庭湖的種種測量數(shù)據(jù),在我的書架中隨手可以尋得。我是不愿去查的,只愿在心中保留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洞庭湖。

          我到過的湖可謂多矣。每一個,都會有洞庭湖一般的奧秘,都隱匿著無數(shù)似真似幻的傳說。

          我還只是在說湖。還有海,還有森林,還有高山和峽谷……那里會有多少蘊藏呢?簡直連想也不敢想了。然而,正是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國度,這樣的多元,這樣的無限,才值得來活一活。

          結(jié)語:余秋雨先生的散文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寶貴文化知識,讓我們閱讀學習,以上是小編整理收集的余秋雨散文,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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