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碧潭》賞析
余光中的《碧潭》,是如何描寫詩人心中的情感的呢?
余光中《碧潭》
十六柄桂漿敲碎青琉璃
幾則羅曼史躲在陽傘下
我的,沒帶來的,我的羅曼史
在河的下游
如果碧潭再玻璃些
就可以照我憂傷的側(cè)影
如果蚱蜢舟再蚱蜢些
我的憂傷就滅頂
八點半。吊橋還未醒
暑假剛開始,夏正年輕
大二女生的笑聲在水上飛
飛來蜻蜓,飛去蜻蜓
飛來你。如果你棲在我船尾
這小舟該多輕
這雙漿該憶起
誰是西施,誰是范蠡
那就劃去太湖,劃去洞庭
聽唐朝的猿啼
劃去潺潺的天河
看你發(fā),在神話里
就覆舟。也是美麗的交通失事了
你在彼岸織你的錦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
從上個七夕,到下個七夕
余光中《碧潭》賞析
《碧潭》的意境是蒙朧的,蒙朧的文字里潛藏著的是掩飾不住的淡淡的愁和深深的愛。為什么是“潛藏”的?因為意象,更準確地說是因為詩人在詩中運用了大量古典詩詞中的意象,并且動用了化用詩句和嵌入動人傳說的'手段。
詩中最多的意象是“水”。從“碧潭”到“小舟”下的“青琉璃”、“太湖”、“洞庭”直至“天河”。似乎滿眼都是水,可是這些與水有關(guān)的意象所要表現(xiàn)和傳達的恰恰是詩人心中那完整的思戀者的內(nèi)心圖畫。“沒帶來的羅曼史”在“河的下游”,多么契合李之儀的“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而它的愁與思又剛好帶來思戀者的“憂傷的側(cè)影”在翠色的碧潭上的倒映,獨自“只恐雙溪蚱蜢舟,載不動許多愁”。小舟下的翠色是琉璃是情思之愁的另一個牽動者。在中國古典意象群中,“拾翠”常與年輕貌美的女子聯(lián)系在一起,和水邊迤邐的風(fēng)景聯(lián)系在一起,也和美好的回憶聯(lián)系在一起,如果把這些美好使人產(chǎn)生的懷念和向往之情嵌入本詩,那么“青琉璃”不正是一語雙關(guān)?而“如果碧潭再玻璃些”和“如果蚱蜢舟再蚱蜢些”所要表現(xiàn)的就變成了“如果碧潭的水不那么翠,我的愁就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深,憂傷也就少得可以用碧潭的水照見,如果沒有那些美好的回憶,那么即使是回到蚱蜢舟,哪怕更小一點的蚱蜢舟上,我的憂傷都會消失不見”,這不正是一個活脫脫為情所困的角色?有了“翠”引起的情思,回憶起“笑聲在水上飛”也就顯得自然了,涵義也就更明顯而生動。水在詩中所扮演的角色并未到此結(jié)束,詩人用“劃去太湖,劃去洞庭/聽唐朝的猿啼/劃去潺潺的天河”拓寬了時間與空間,使意象放大,意境也隨之變得開闊,而表露的愛戀的主題與更深一層的愛因此得到鞏固并且變得深刻。因為水所載的本不限于愁,“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蕩不盡的恨皆由愛的深而又深所衍生。水意象的擴大無疑是通過承載愛情之舟的意義將愛提升了,與此同時,對并不在眼前的情人的思念又一次加深。“載去西施豈無意?”一詩人對范蠡和西施同舟順流而下離開越國之事如此感嘆。范蠡西施的愛情故事在中國是流傳廣泛的,詩中把自己和“你”同舟暗借范蠡西施之舟時寫道“這小舟該多輕”,這表現(xiàn)的正是詩人對情人的思念了。待到在天河“就覆舟”時,那蚱蜢舟載不動的愁與相思之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美麗的交通失事”。何謂“美麗的交通失事”?表面寫的是牛郎織女愛情不能修成正果,但尚能彼此隔河相望,用云中錦、月下笛訴說自己的一片癡情,且“從上個七夕,到下個七夕”,永不會分離,實際上又何嘗不是詩人內(nèi)心癡情的再現(xiàn)?由此一點也足見詩人用情之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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