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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桂花不飄香》閱讀答案
從有記憶以來,家里的院子里就有一棵桂花樹,每年秋天一到,整個院子就會飄起陣陣淡香味。
最記得小時候的一個畫面就是公公(湖南人稱祖父為公公)老愛站在樹下拎著一杯水在那兒漱口,然后口里念念有詞的不知道說些什么,我老以為那棵樹會跟他聊天。
我是跟著祖父母長大的。毋庸置疑,我就是家里的小祖宗。由于公公是位將軍,家里的副官更封我為“將軍的將軍”。由此可知我那一生在戰(zhàn)場出生入死的公公,是如何地拿我無可奈何。
小時候的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桌上一個牛皮紙袋,我二話不說就拆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內(nèi)容為何,就聽到一聲雷聲響起。公公大發(fā)雷霆地斥責我的行為,我以為他是罵我亂拆他的東西,沒想到他竟然說我把他的牛皮紙袋拆壞了,那個袋子是可以再使用的。然后就一陣什么浪費國家資源啦,不愛惜東西等等的名號全給我套上。我倍感委屈地哭了起來,不過就一個破紙袋嘛,他說得好像犯下滔天大罪一樣!我不只哭,還從樓下哭到樓上給我婆婆(即祖母)聽,再從樓上哭到樓下的房間,然后再遵照八點檔的劇本,把房門反鎖起來哭。公公罵得越大聲,我就哭得越歇斯底里。當時大概整條巷子都被我們祖孫的二重奏給淹沒了。之后慢慢地聲音小了,我把耳朵挨著門板朝外聽,屏息間聽到公公走近我的房門,故作輕松地說:“袋子里頭不就一張照片嘛,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丑!要就給你嘛!何必把我的袋子給拆壞了呢?”說畢,我就瞧見一張八開大的臉從底下門縫給塞了進來,上面寫著XX同志惠存,某某敬上。
公公16歲就進了軍校,而后在戰(zhàn)場上與日本軍兵刃相見,幾度死里逃生,可以說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老來過著半退休的生活,也仍是一概與俗世無爭的氣魄。
如果你問他最喜歡的歌是什么?他可能會回答你他惟一知道的一首通俗歌《綠島小夜曲》。如果問他會唱什么歌?那他一定毫不思索地回答你《黃埔軍校校歌》。而這種耿介幾近可愛的個性,也會表現(xiàn)在一些不那么恰當?shù)膱龊稀V灰侨魏位閱氏矐c要找他致詞,他一定可以跟民族大義扯上關(guān)系。我常常覺得,那一對對的新人一定搞不懂他們兩個人結(jié)婚跟國家的前途有什么關(guān)系?就像我每一次去大陸拍戲,離家前跟他辭行,他一定會語重心長地叮嚀:“這一趟你去大陸,是身負重任,兩岸的和平就全靠你了!”聽罷我總要尷尬地跟祖母扮個鬼臉?墒乾F(xiàn)在回想起來,除了他們那一代的軍人,又有誰會如此時刻胸懷憂國憂民的使命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公公也會有老的一天。曾幾何時他不太大聲說話了,連路都開始懶得走,坐在那一張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慢慢地連飯也不肯自己吃了。看著他如此氣若游絲,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跑到他跟前逗他,要他猜我是劉若玉還是劉若英?然后逼他說他最愛的就是我……早些年我在外頭受了委屈,我就靠在他胸前,撒嬌地跟他告狀說有人欺負我,然后要他拿槍替我斃了他們!他會含含糊糊地回答說:“好!好!好!”可是后來,他的眼睛只看著遠方,嘴里念的常只是一些大陸老家的人、事、物,再后來干脆完全不說話了。
身體虛弱的公公進進出出醫(yī)院好幾回,直到那一天我正在參加舞臺劇記者會的當兒,接到消息說醫(yī)生送他進了加護病房。當我再見到他時,他的全身已經(jīng)插滿了管子。第一次,我聽到醫(yī)生不是對我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我聽到醫(yī)生對我說:“如果可能的話,家屬請不要離開醫(yī)院,怕通知不及”。第一次,我聽到祖母用一種幾近哽咽的語氣求醫(yī)生,希望至少能撐到兒孫到齊。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我感覺到公公會永遠地離開我。
在加護病房的那幾個夜晚和白天,我仍然需要工作,我隨身帶著行動電話,每到一個地方就急著確定電話一定收得到。每一次鈴聲一響起,我的心跳就幾乎要同步停止,一直要到對方的聲音正常地出現(xiàn)我才能回過神來。每次收工沖到醫(yī)院,看到祖母還坐在外頭念經(jīng),我才能感受到自己還在正常地呼吸。
漫漫長夜里或者跟祖母一起禱告,或是回憶公公的點點滴滴。等到加護病房會客時間一到,我們才能進去看他。每次進去,圍在他身旁一堆熒屏上的數(shù)字就掉落一點。那一點點,就如我的心被刮掉一塊般。祖母要我給他唱歌,我依偎在他耳朵旁唱《綠島小夜曲》,卻怎么也唱不準音。他倒是喜歡地點了點頭。我撲在他的身上哭了起來,第一次,他沒有話語安慰我……就在那幾天中,家里人告訴我,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樹,那棵跟我公公聊了一輩子天的桂花樹枯死了。
1998年8月22號上午11點多,他終于不愿意跟機器作戰(zhàn)了,熒屏的畫面歸零。
過了幾天,在替公公整理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過的牛皮紙袋,上頭寫著:“劉若英小朋友收”。旁邊公公還用毛筆附加寫上“代若英孫女保存之郵票一九七一年”。我都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收集過郵票,打開來看,全是一些完完整整一套一套的舊郵票,還有幾張我在讀幼稚園時老師發(fā)的只有手掌般大的、上頭印著“獎”的紙片。所以將軍公公畢竟不是無時無刻只有民族大義,孫女也是很寶貝的。望著這幾個簡單的毛筆字,我仿佛不經(jīng)意間窺見了他堅毅的軀殼里那柔情的心靈。而牛皮紙袋,每一個珍惜使用的紙袋,原來可用來包裝他無微不至的心意。
我?guī)е@份再珍貴不過的牛皮紙袋走出門,看見那棵確已枯掉的桂花樹,竟聞到撲鼻的桂花香。只是,今年滿溢的香氣不再出自院子的桂花樹,而是從更深更遠的地方飄過來,穿過千山萬水,從我公公所在的地方飄過來。
1.給下列詞語中加點的字注音。(2分)
①漱口( ) ②禱告( ) ③窺見( ) ④哽咽( )
2.“一夜思親淚,天明又復收”,在細膩而真摯的文字中,作者深沉回顧了祖父平生一些往事?v觀全文,請概括我和祖父之間與“牛皮紙袋”有關(guān)的兩件生活小事。(4分)
3.文章不只從軍人的角度講述了一位行伍出身,一生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更從多角度展示了祖父的生活風貌。從這些娓娓道來的文字中,你認為祖父是一個怎樣的人?(4分)
4.請從語言表達的角度對下面文字進行賞析。(3分)
第一次,我聽到醫(yī)生不是對我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我聽到醫(yī)生對我說:“如果可能的話,家屬請不要離開醫(yī)院,怕通知不及”。第一次,我聽到祖母用一種幾近哽咽的語氣求醫(yī)生,希望至少能撐到兒孫到齊。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我感覺到公公會永遠的離開我。
5.眾所周知,作者劉若英是一位著名歌手,為什么在給公公唱歌時,她卻怎么也唱不準音,“歌不成調(diào)”呢?(4分)
6.作為公公寵愛至極的孫女,作者最終讀懂了一個錚錚鐵漢的內(nèi)心世界。結(jié)合上下文,談談你對結(jié)尾處“我仿佛不經(jīng)意間窺見了他堅毅的軀殼里那柔情的心靈。”一句的理解。(4分)
7.一棵桂花樹,一個牛皮紙帶,一首《小夜曲》,一句語重心長的叮嚀,一陣撲鼻的桂花香……劉若英把這些情節(jié)組合在一起,用真實來俘虜我們的心。所有所有的記憶化作縷縷桂香,沁人心脾。請你根據(jù)文章內(nèi)容說說題目的作用與含義。(4分)
參考答案:
1.①shù ②dǎo ③kuī ④yè (共2分,每小題0.5分)
2.①我私拆公公的牛皮紙袋,被他斥責。②公公用牛皮紙袋為我收藏舊郵票和兒時印著“獎”的紙片。(共4分,每點2分,意思對即可。)
3.外表堅毅但內(nèi)心柔情,對孫女充滿無盡的愛憐,性格耿介,憂國憂民。(共4分,意思對即可。)
4.運用反復手法,寫出了爺爺病情惡化時,“我”內(nèi)心的忐忑不安,強調(diào)我的害怕與畏懼,從而表現(xiàn)我對爺爺不離不棄,難以割舍的愛。(共3分,寫法1分,內(nèi)容1分,情感1分。)
5.軍人公公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呵護,面對垂垂老矣而又疾病纏身的至親,她心情難以平靜,是害怕,是擔心,更是不舍與難過。她無法割舍這段深情厚愛,不忍公公的即將離世,傷心欲絕?梢哉f她是因內(nèi)心的感傷而泣不成聲,歌不成調(diào)。(共4分,能全情合理地說出作者當時的心情,意思對即可。)
6.公公那樣精心地為我珍藏一切瑣碎的記憶,讓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細膩深厚、無微不至的愛。外表剛毅,性格硬朗的他對孫女卻有著如此的似水柔情,讓人好生感動。全句既寫出了公公對我別樣的愛,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對公公深深的愛戴、敬仰與緬懷。(共4分,意思對即可。)
7.①作用:既是題目,也是全文的行文線索和情感線索。
②含義:桂花之香,淡而彌深,象征著公公的愛。題目運用象征手法,表達了對公公深切的懷念。(共4分,兩個采分點,每處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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