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齡邊塞詩的特色分析
王昌齡邊塞詩的特色是怎樣的呢?如何在詩歌中體現(xiàn)出其特點?
文學是時代的產(chǎn)物,任何一種文學都帶有某一時代特定的烙印。盛唐是富于創(chuàng)造性的解放的時代,它解放了詩人的個性,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形成了富有使命感和責任感、自尊自強、自由自在的“盛唐氣象”。盛唐時代,文人追求功名是人生價值的重要取向。
科舉取士與邊陲建功是取得功名的兩條道路,一部分文人以科舉、明經(jīng)尋求價值理想;而另一部分文人選擇了出塞,選擇了從軍入邊,渴望立業(yè)邊疆,功就名成。于是,在邊塞詩中充滿了對于功名理想的熱衷追求和昂揚的愛國情懷。這種激越昂揚、達觀進取的時代精神,是一種為國、為君、為社稷的強烈的外斂意識和追求。這種追求和意識激發(fā)了文人出世的熱情。綜觀盛唐詩歌流派,唯邊塞詩派最能表現(xiàn)盛唐之音。無論是“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還是“君不見走馬川,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都貫注著雄健奔放的氣勢,激昂慷慨的精神。邊塞詩派雖以高適、岑參為代表,但作為“七絕圣手”的王昌齡,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代表詩人,他的邊塞詩不可避免地帶上了時代特色,體現(xiàn)了盛唐氣象。
唐朝的大文學家殷璠對王昌齡的評價甚高,把他舉為體現(xiàn)“風骨”的代表,說王昌齡的詩是“中興高作”。王昌齡邊塞詩的數(shù)量并不算太多,但幾乎篇篇俱佳,最有代表性的為《從軍行》、《出塞》兩組組詩。
王昌齡的邊塞詩中多充斥著強烈的愛國主義和憂國憂民的情懷,表達愿為國家安邊寧民、長治久安做出貢獻的雄心壯志,以及盛唐時代廣大知識分子的積極進取精神。“三面黃金甲,單于破膽寒”(王昌齡《從軍行》),“氣高輕赴難,誰顧燕山銘”(王昌齡《少年行》),“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王昌齡《從軍行》)等等,都從不同方面表達了王昌齡意欲投身報國的抱負和胸襟。這種高揚英雄主義氣魄與滿腔愛國主義的'熱情洋溢于字里行間,一種盛世進取精神始終引人奮發(fā)向上。“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zhàn)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王昌齡《從軍行》其五)構(gòu)筑了邊塞獨有的自然景物和氣象,在描摹邊塞的艱苦和殘酷的同時,以時代的責任抒發(fā)著達觀、自信和悲壯的感懷!冻鋈菲涠“騮馬新跨白玉鞍,戰(zhàn)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振,匣里金刀血未干。”雖然用的是象征性筆法,但其高度的自信和豪情,敵人不滅戰(zhàn)斗不王克讓:《〈河岳英靈集〉集注》。
止的精神卻是完全一樣的。這充滿熱情、自信的詩篇無疑是唐代國力強盛與疆土意識強化的產(chǎn)物。即使抒寫“邊愁”,也是意境雄渾開擴,情調(diào)激越的,如“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王昌齡《從軍行》其一)“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撩亂邊愁彈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王昌齡《從軍行》其二)激揚慷慨的感情揮灑淋漓。
對迥別于中原的邊塞異域風光的形象描寫,在唐代邊塞詩歌中隨處可見,不論是奇異瑰麗還是蕭條凄涼,都讓人從中領略到迥異于內(nèi)地的景象色彩。在盛唐邊塞詩人筆下的邊塞風光大都美麗壯闊、生機勃勃,形成一幅幅蒼茫雄奇的邊地山水幽卷。如岑參筆下的“平沙莽莽絕人煙”(《債中作》)、“黃沙磧里客行迷,四望石大直卜低”(《過債》)、“占戍依重險,高樓見五涼。山根盤驛道,河水浸城墻”(《題金城臨河騷樓》)、“昨夜宿祁連,今朝過酒泉。黃沙西際海,白草北連大”(《過酒泉·憶杜陵別業(yè)》)等等,就給讀者展現(xiàn)了一幅幅西域瑰麗奇美的風景圖畫。這些詩歌所展現(xiàn)的開闊雄渾、奇特壯麗的塞外風光,博大遼闊、聲勢恢弘的意境見長。對邊塞神奇特異的異域風光的描寫也是王昌齡邊塞詩的一大亮點。如“萬里云沙漲,平原冰霰澀”(《從軍行》其二》);“向晚橫吹悲,風動馬嘶合”(《變行路難》)“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塞下曲四首》其二》)等詩句,就屬此類。在王昌齡對邊塞景物的描寫中,常常有意選擇那些具有相當?shù)牡湫托跃爸隆?ldquo;詩人多選取最能體現(xiàn)思想、表達感情、傳遞心意的景色、事物,進行細致周到的描繪,并層層深入,反復渲染,從多個角度、多個側(cè)面加以表現(xiàn)”。王昌齡選擇富有特征性的景物,注入強烈的主觀情感,促使景與情水乳交融,真善美高度統(tǒng)一。客觀世界五彩繽紛的景物,只有與詩人濃烈的主觀情感相浸染、相融合、相統(tǒng)一,才能構(gòu)成美的藝術境界!度虑氖住分,在寒水、冷風、平沙、黯日、白骨等意象組成的邊塞生活圖畫中,就包容著詩人的復雜情緒和深沉感慨,既有對歷史的詠嘆,也有對現(xiàn)實的批評,更有對征人的眷念和同情。王昌齡善于攝取富有邊塞生活特色的場景,具體刻畫出征將士的內(nèi)心痛苦,傳達人們共有的厭戰(zhàn)情緒,如《從軍行》之四“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可謂將征戰(zhàn)之苦寫到極點。駐守邊塞的將士們,為了御敵保境,雖已身經(jīng)“百戰(zhàn)”,連金盔鐵甲都被漫天的黃沙所穿透。
可還是沒能歸回自己的家園。這樣的意境,充分發(fā)揮了“意”的渲染作用,做到了情以景生,景以情合,是耐人尋味的。
王昌齡的邊塞詩暗含著詩人對邊塞現(xiàn)實的冷靜思考,通過抨擊邊塞庸將昏饋腐朽與御敵守邊的無能,表現(xiàn)出了詩人富有遠見與責任感的憂患精神。王昌齡在對邊塞生活的切實體驗過程中,將他真切地看到邊塞中另一腐敗現(xiàn)象,即邊塞將領是非顛倒、賞罰不公等現(xiàn)象,體現(xiàn)在他的詩作中,如《塞上曲》云:“功多翻下獄,士卒但心傷”、《塞下曲》云:“功勛多被黝,兵馬亦尋分”,就是指此。不僅如此,一些邊將為迎合統(tǒng)治者好大喜功的心理,還虛報戰(zhàn)績,從而“以邊功市寵”的陰暗心理,也給予了尖刻的批判。如“紛紛幾萬人,去者全無生”(《塞下曲》其三)。這就深刻地揭露了這些邊將的卑鄙與昏庸。
拓展:王昌齡簡介
他家境比較貧寒,開元十五年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官汜水尉校書郎),后貶龍標尉,世稱“王龍標”。開元二十二年(734年),王昌齡選博學宏詞科,超絕群倫,于是改任汜水縣尉,再遷為江寧丞。
開元二十八年(740 年)王昌齡北歸,游襄陽,訪著名詩人孟浩然。孟浩然患疽病,快痊愈了,兩人見面后非常高興,孟浩然由于吃了些許海鮮而癰疽復發(fā),竟因此而死,在這時期,王昌齡又結(jié)識了大詩人李白,有《巴陵送李十二》詩,還有《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與孟浩然、李白這樣當時第一流的詩人相見,對王昌齡來說,自是一大樂事,可惜與孟浩然一見,竟成永訣,與李白相見,又都在貶途。當時李白正流放夜郎。
開元二十八年(740年)冬,王昌齡離京赴江寧丞任,此時已與名詩人岑參相識,岑參有《送王大昌齡赴江寧》詩,王昌齡也有詩留別。途經(jīng)洛陽時,又與綦毋潛、李頎等詩人郊游,也都有詩。
王昌齡作為一代詩杰,流傳下來的資料卻很少。除了上文所說貶嶺南外,還曾遭過貶,具體時間和原因也不太清楚,有人認為在天寶六載秋!墩膊抛觽鳌氛f他“晚途不謹小節(jié),謗議沸騰,兩竄遐荒”!逗釉烙㈧`集》說他“再歷遐荒”,《舊唐書》本傳也說他“不護細行,屢見貶斥”,被貶為龍標尉。
更為可悲可嘆的是, 后來連龍標尉這樣一小小的職務也沒能保住,離任而去,迂回至亳州,竟為刺史閭丘曉所殺!短撇抛觽鳌份d:王昌齡“以刀火之際歸鄉(xiāng)里,為刺史閭丘曉所忌而殺。后張鎬按軍河南,曉衍期,將戮之,辭以親老,乞恕,鎬曰:‘王昌齡之親欲與誰養(yǎng)乎?’曉大漸沮。”一向同情詩人的張鎬終替王昌齡報了仇。
王昌齡是盛唐詩壇一著名詩人,當時即名重一時,被稱為“詩家天子王昌齡”。因為詩名早著,所以與當時名詩人交游頗多,交誼很深,除上文談到與李白、孟浩然的交游外,還同高適、綦毋潛、李頎、岑參、王之渙、王維、儲光羲、常建等都有交誼。他因數(shù)次被貶,在荒僻的嶺南和湘西生活過,也曾來往于經(jīng)濟較為發(fā)達的中原和東南地區(qū),并曾遠赴西北邊地,甚至可能去過碎葉(在今吉爾吉斯斯坦)一帶。因他有豐富的生活經(jīng)歷和廣泛的交游,對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大有好處。王昌齡擅長七言絕句,被后
世稱為七絕圣手。如《出塞》詩:“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慨嘆守將無能,意境開闊,感情深沉,有縱橫古今的氣魄,確實為古代詩歌中的珍品,被譽為唐人七絕的壓卷之作。又如《從軍行》等,也都為膾炙人口的名作。反映宮女們不幸遭遇的《長信秋詞》、《西宮春怨》等,格調(diào)哀怨,意境超群,抒寫思婦情懷和少女天真的《閨怨》、《采蓮曲》等,文筆細膩生動,清新優(yōu)美。送別之作《芙蓉樓送辛漸》同樣為千古名作。沈德潛《唐詩別裁》說:“龍標絕句,深情幽怨,意旨微茫,令人測之無端,玩之無盡。”閻丘曉因忌才而殺害了王昌齡,實在是對我國古代詩歌的一大破壞,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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