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國風·邶風·北門
原文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人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人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注釋
殷殷，很憂傷的樣子。
終，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引王念孫曰：“終，猶既也。”
謂，馬瑞辰云：“謂猶奈也。謂之何哉，猶云‘奈之何哉’。”
交，輪流。謫，責備。
敦，《經(jīng)典釋文》引《韓詩》曰： “敦，迫。”
摧，《毛傳》：“摧，沮也。”《箋》云：“摧者，譏刺之言。”
馬瑞辰云：“毛訓(xùn)為沮，沮毀之也。”
譯文
我從北門出 ，憂心深重重。
生活貧且窘，無人知我辛。
唉，老天此安排，讓人怎么說!
王爺差遣重，公府事更多。
忙完家中去，家人多斥呵。
唉，老天此安排，讓人怎么說!
王事做不完，府上差役重。
做完家中去，家人斥責多。
唉，老天此安排，讓人怎么說!
詩經(jīng)故事
姜齊涓是跟隨右公子來到衛(wèi)國的，而右公子又是衛(wèi)宣公在邢國避難時結(jié)識的，衛(wèi)宣公的夫人夷姜生下太子彶后，衛(wèi)宣公很是喜歡，稍大一點，就交給了右公子去培養(yǎng)，就是因為右公子是個忠心耿耿而又富有見識學文的人，而右公子的學問和才華，一多半都裝在姜齊涓的腦瓜子里。
姜齊涓剛到衛(wèi)國時那是很風光的，年輕風翩翩又有學識才華，深受右公子的賞識和信任，能辦得事出得力，自然引來一幫子人的追捧，后來成了家，也有了一大家的人口，生活上慢慢也就窘迫起來了。沒成家時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管到那里噌上一頓飽，一天也就過了，可成家后就不行了呢;好壞他也是人頭世臉的人了，家里的門面還是要撐起來的.，糟糕就糟糕在這里了。
那衛(wèi)宣公本是個只圖享樂胸無大志的主，手下的一幫人也就失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雄才大略的右公子都成了他養(yǎng)兒教子的教書先生，跟著右公子混的姜齊涓自然也就沒了出頭之日了;無法出頭是一會事，可辦事又是一會事了，征糧派款、抓差服役、禮樂祭祀、案牘文書是一天也不會少的，而這些份內(nèi)之事作了是無半分賞賜的了。
好不容易把太子彶教得成人，實指望出一個能辦一番大事的主來，急急忙忙的給十六歲的太子找了一個頗有勢力的齊公主為妻，沒想到那女子剛到衛(wèi)國，就讓太子的爹衛(wèi)宣公看上了，硬是把兒子的媳婦娶作了自已的妃，你說這辦的是個啥事情嘛?弄得衛(wèi)國的百姓都笑作了一團，忙前忙后的右公子和姜齊涓是走那里都討不著個好的了，就這樣，事還是忙個不停，并且一天比一天多，那衛(wèi)宣公為討新人的歡喜，還要修新臺呢，而這些事，都得姜齊涓們?nèi)プ隽恕?/p>
年輕時娶回家的美女，到如今早成了河?xùn)|的獅子，不夠開銷的薪奉，弄得家里也不安寧了，整天里吵來罵去，加上王事的勞累，使得姜齊涓不到四十歲就白發(fā)滿頭罩了;而以他的地位和才華，這樣的苦悶還無處說。
現(xiàn)在的他是，早起出門怕上班，夜來下班怕回家了，稍有點閑，就一個人出了東門、上了北山，漫無目的到處亂晃去了。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鑒賞
《毛詩序》：“《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衛(wèi)之忠臣不得其志爾。”高亨：“衛(wèi)國朝廷的小官吏，俸祿微薄，不夠養(yǎng)家，而朝廷的瑣碎事務(wù)、辛勤的勞役，都要他去擔任。他既受統(tǒng)治者的壓迫，又苦家庭生活的困難，因作此詩。”本詩語言明白如話，理解似不難。但上引《毛詩》與高亨的解釋卻大相徑庭。
《毛傳》之“忠臣不得其志”說自是牽強;高氏之解前半是矣，但言“受統(tǒng)治者的壓迫”不夠確切。何者?一、誰證明他是小官?二、既是官矣，則他就是統(tǒng)治者之一分子。全詩三章，章七句。首章前四句總敘因“窶且貧”而“憂心殷殷”，而且“莫知我艱”。這里值得注意的是后面三句，“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將自己所遭的困厄歸之于天。但不可當成現(xiàn)代人們所說的命運。此詩與前面的詩創(chuàng)作背景大致相同，即衛(wèi)遭外侮而衰敗。詩人和詩主人公都不愿、也不好將這樣的災(zāi)難歸咎于具體的誰，只能說是上天的旨意。但周人信天，更相信只有人，特別是國君的品德有虧才會導(dǎo)致天怒人怨。(與《雅》《頌》同意)故此處天意實含警告。
詩人不是宏觀式的寫衛(wèi)勢衰頹，民不聊生，且百業(yè)待舉，百廢待興。只選取一官吏身份者感嘆政務(wù)繁重以及 “室人”責難。這一手法正是詩的手法。后世的漢樂府，直到杜甫無不用此手法達到一滴水反映太陽光的效果。故此詩與《泉水》有異曲同工之效�！度吠ㄟ^一遠嫁的衛(wèi)女口吻詠嘆對衛(wèi)的擔憂;此詩以官吏的口吻，直抒對國事的憂慮。“室人交徧謫我”應(yīng)具有象征意義。后兩章重唱。一方面指出“窶且貧”的具體所指，即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室人交遍謫(摧)我”。
全詩三嘆天命，實警國君及當權(quán)者，顯得含蓄;但由于用了一個官吏的口吻，又讓情感抒發(fā)顯得真切。徐常吉云：“只隱隱，見是處亂世事暗君，不可明說出，恐失詩人忠厚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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