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優(yōu)美詩(shī)詞《指喻》參考
指喻——方孝孺
浦陽(yáng)鄭君仲辨,其容闐然,其色渥然,其氣充然,未嘗有疾色也。他日,左手之拇有疹焉,隆起而粟,君疑之,以示人。人大笑,以為不足患。既三日,聚而如錢,憂之滋甚,又以示人。笑者如初。又三日,拇之大盈握,近拇之指,皆為之痛,若剟刺狀,肢體心膂無(wú)不病者。懼而謀諸醫(yī)。醫(yī)視之,驚曰:「此疾之奇者,雖病在指,其實(shí)一身病也,不速治,且能傷生。然始發(fā)之時(shí),終日可愈;三日,越旬可愈;今疾且成,已非三月不能瘳。終日而愈,艾可治也;越旬而愈,藥可治也;至於既成,甚將延乎肝膈,否亦將為一臂之憂。非有以御其內(nèi),其勢(shì)不止;非有以治其外,疾未易為也!咕龔钠溲,日服湯劑,而傅以善藥。果至二月而後瘳,三月而神色始復(fù)。
余因是思之:天下之事,常發(fā)於至微,而終為大患;始以為不足治,而終至不可為。當(dāng)其易也,惜旦夕之力,忽之而不顧;及其既成也,積歲月,疲思慮,而僅克之,如此指者多矣!蓋眾人之所可知者,眾人之所能治也,其勢(shì)雖危,而足深畏;惟萌於不必憂之地,而寓於不可見(jiàn)之初,眾人笑而忽之者,此則君子之所深畏也。
昔之天下,有如君之盛壯無(wú)疾者乎?愛(ài)天下者,有如君之愛(ài)身者乎?而可以為天下患者,豈特瘡痏之於指乎?君未嘗敢忽之;特以不早謀於醫(yī),而幾至甚病。況乎視之以至疏之勢(shì),重之以疲敝之馀,吏之戕摩剝削以速其疾者亦甚矣!幸其未發(fā),以為無(wú)虞而不知畏,此真可謂智也與哉!
余賤,不敢謀國(guó),而君慮周行果,非久於布衣者也。傳不云乎:「三折肱而成良醫(yī)!咕\(chéng)有位於時(shí),則宜以拇病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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