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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與老頭同行散文

        時間:2020-08-01 11:18:33 散文 我要投稿

        與老頭同行散文

          每次回家探親,都是先乘火車在山城固原下車,然后轉(zhuǎn)乘班車向老家行進,一直是這幾年回家路徑,這條路徑成了我維系與老家的一條情感通道。

        與老頭同行散文

          但是今年例外。班車出了山城原并沒有按照以往的乘車路線行進,而是七拐八拐地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顛簸爬行。一打聽才知道,六盤山隧道檢修停止通行,經(jīng)過六盤山的車輛均改道繞行,就這樣,我便在一條并不熟悉的二級公路上迷迷糊糊坐車回到了老家。

          探親結(jié)束返程時,班車還是在這條并不熟悉的二級公路上。春末的山區(qū),氣候宜人,空氣清新,返青的田野勃勃生機,綠意盎然。崎嶇的山路上,車如爬山的老頭般氣喘吁吁,一盤又一盤在山腰間緩緩前行。公路兩旁,披上綠裝的樹木在春日陽光照耀下?lián)u曳。山地里,留守的老農(nóng)正播種豌豆,土豆農(nóng)作物等,黑黝黝的糞堆整齊散布山地里。不遠處的山地里,有孩子牽著牛,男人扶著犁,婦人下種的春耕場面,我想拿出手機拍下這難得的一幕,無奈動作慢,遺憾地錯過了拍攝這一場景的絕佳機會。

          班車在在一個村莊緩緩停下,上來一個老頭。老頭手里提著個尿素袋,圓鼓鼓的,估計是被褥衣物之類的雜物,似乎不太重。老頭還沒坐到位置上,司機卻已踩下離合掛了擋位開始行駛,老頭差點被掀在一個乘客身上,我正在為司機的不負責任行徑暗自責罵之時,老頭卻已跌跌撞撞地坐到斜對著我的過道空位上。

          售票員過來買票之時,我又將目光投向窗外,繼續(xù)領略著公路兩旁的景致。

          到了山城車站,轉(zhuǎn)乘一路公交去火車站時,又發(fā)現(xiàn)老頭也準備轉(zhuǎn)乘公交。我上了公交找了個空位坐下,卻見老頭上來后,將手里捏得皺巴巴的一元鈔票顫巍巍投進了投幣箱。然后提著那圓鼓鼓的袋子,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上,眼神不停地注視著公交上的每一個乘客。

          公交車經(jīng)過四十多分鐘的行駛,最后停在火車站廣場。乘客陸續(xù)下車,朝售票廳走去。我看到老頭提著尿素袋也東瞅瞅西看看隨著乘客朝售票廳急匆匆走去,好像立馬要乘車似的,毫無疑問,這老頭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乘火車。

          售票大廳門口,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售票隊伍。我正尋思著將隨身攜帶的東西放在什么地方才比較方便排隊買票的時候,一個衰老而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掉過身一看,竟是半路上遇到那位老頭,蹲在距我不遠售票廳墻下抽煙,他怯生生地帶著商量的口氣對我說:“我給你看著,你給咱們買票,票買出來我給你錢!”他說這話的時候,他邊抽煙看著我,眼里分明帶著祈求的神情。

          我心想,莫非老人今天錢沒帶夠,讓我先買了,然后再苦口婆心解釋錢沒帶夠的種種理由。或者給我說,我錢被偷了,你先幫我墊上,等到了什么什么地方車到站了,我兒子接我時我給你還上。

          我在琢磨老頭讓我先買票的一剎那,想著老頭或許有不為認知的難處。為此,我已準備為這個素不相識的老頭買一次票,也沒過多想他著兜里有沒有錢,權(quán)當為老人幫一回忙。況且,他在讓我買票時說過他所要到達的車站,票價不多,十元過一點,他下車的大戰(zhàn)場鎮(zhèn)我也知道。

          票買好出來,我把票遞到老頭手里,老頭問我多少錢。我說:“十一元五角!崩项^隨機解開上衣扣子,在里面摸索著,看來是為車票而掏錢。我見他摸了半天也沒掏出錢來,就說:“老叔,沒錢就算了,我為你買了,你盡管坐就行了,我保證讓你到達你要到的地方。老頭說:“那能行,我咋能讓你掏錢呢?再說了,我有錢,我來的帶夠著呢,讓你買票就夠麻煩你了,還讓你再掏錢,那我這老骨頭還算什么人”老頭說著從上衣兜里掏出十二元,說:“沒有零錢,你拿著!”我見他又給我多掏了五角,就把一元退給了他,老頭慌了,連忙將一元又退給我。

          我看老頭非要兩清才肯罷休,只要去車站的商店把一元換成兩個五角回來交給他,他才接受,然后將車票連同零錢又裝在上衣兜里。

          距離發(fā)車還有段時間,我問老頭:“老叔,吃飯不?”

          老頭說:“你吃,我也吃點。”

          我說:“我們坐的是普客硬座,到站天快黑了,不吃熬不住。”

          老頭說:“我第一次坐火車,不知道到兒子家是什么時間,你是出門人,你知道的多,我聽你的。”

          我說:“老叔,吃米飯還是吃面?”

          老頭說:“吃面,米飯我吃不習慣,干嚼嚼的,我兒子我孫子卻習慣吃面。”

          我倆走著,說著,不知覺間進了車站對面的一家面館。

          這是一間不大餐館,里面設施有些陳舊,也很凌亂,看來餐館的老板只顧著賺錢,將衛(wèi)生環(huán)境忽視了,看到餐館這個樣子,我打算換家餐館。老頭卻攔住了我。說:“就一頓飯,將就著吃了就行了!

          在老頭眼里,或許飯館都是這個模樣,就如同他所在張易鎮(zhèn)那些設施簡陋的飯館一樣,能吃飯,能將肚子填飽就行,誰還在乎飯館規(guī)模檔次以及環(huán)境衛(wèi)生呢!

          等飯的間隙,他將那個圓鼓鼓的編織袋放在飯桌的凳子旁,環(huán)視著餐館的'設施,像仔細辨認一個陌生人似的,餐館對他,是如此的又陌生。也許他好長時間沒有進過餐館,才使他這副神情。

          “老叔,你袋子裝的什么呀?”我無話找話。

          老頭說“是老家炕上鋪的褥子,擱在老家沒用,拿到吊莊和老伴用,人老了,床軟睡著腰疼,在那里盤了土炕,土炕上鋪上褥子睡著舒坦”。

          “老叔,您一家都遷到吊莊那邊了”我繼續(xù)問。

          “沒有,大兒子在老家,二兒子,三兒子,女兒女婿都遷到了吊莊,我和老伴在三兒子家”老頭說。

          “您這么大年紀去了能干什么?”我有些不解地問。

          “你別看我這把年紀,常年在農(nóng)田里勞作,身體硬朗著呢,一天幫兒子喂牲口,天氣好,太陽出來和老伴幫兒媳晾曬摘回來的枸杞,天陰了,下雨了,再和老伴把枸杞,玉米等收回去。老伴除了照看孫子孫女,還要做飯,忙著呢!”老頭解釋道。

          “老叔,據(jù)我了解,你們鄉(xiāng)有開往吊莊的班車,那你為何不坐班車而來坐火車呢”我接著問道。

          “我是做班車回來給老家的親戚辦喜事的,現(xiàn)在辦完了,準備回吊莊去,本來是坐班車的,但是老家的人說,坐火車比坐班車便宜,能省十多塊錢,所以就打聽好,第一次坐火車,還不知道怎么買票,幸好遇到你,幫了我大忙,下次就知道怎么買票了!

          你一句我一句閑聊,不一會兒,老頭要的燴揪面上來了。

          老頭問我:“你吃不?”

          我禮節(jié)性回答:“老叔,你先吃,我的飯馬上就好!”

          于是,老頭就埋頭吃起來,一小碗揪面,老頭足足吃了大約二十分鐘?磥砝项^真老了,牙也不好使了。

          吃飯的瞬間,我仔細打量著這個樸實善良的鄉(xiāng)下老漢。七十多歲的樣子,矮小的個子,有些佝僂的腰,狹小而黑紅的臉膛下是一雙深凹眼睛,眼角刻著很深的皺紋,那撮引人注目的胡子,一直讓我忍不住多看他幾眼。衣著打扮也是藍的卡中山裝黑色的卡褲子,里面套著的棉衣,棉褲,貼身的是件破舊的白色襯衣,一看就是兒子或者孫子穿過的舊衣服。那頂藏藍色的帽沿上與帽舌間汗?jié)n斑駁,說明老漢是一位常年勞作在田間的老農(nóng)。

          吃完飯,在候車大廳等車。老頭坐在我旁邊,說話的空兒,老頭習慣性又拿出煙準備抽,被候車大廳工作人員看見了,候車大廳工作人員過來讓他到候車廳外的吸煙區(qū)抽煙,老頭顧忌抽煙誤車,便將煙裝在煙盒里。

          在火車上,老頭又掏出煙,準備抽。在沒點著煙的瞬間,我看了看他有些煙癮發(fā)作的神情,便笑著對他說:“老叔,火車上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過道里才允許抽煙,其他地方不允許抽煙,你看車廂上都寫著呢!”

          老頭說:“坐火車真破煩,煙也不讓抽,車走陣兒,停一陣,磨到天黑了,還不如汽車走得快呢!

          “老叔,你身體看起來還硬朗,以后少抽些煙,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多往好處想,多活幾年,多享享福。您看現(xiàn)在,政策多好啊,吃穿不愁,把你從山溝里搬遷到川區(qū),房子是國家出錢給你建,看病也有醫(yī)保,國家給你報銷!蔽覄窭蠞h道。

          “可不是嗎?兒女孝順,現(xiàn)在正享福哩!前段時間,我腿抽著疼,兒子打工沒時間,兒媳陪我到吊莊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我腰有毛病,我不信,尋思著腰與腿有啥聯(lián)系?結(jié)果兒媳帶我又到大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吊莊醫(yī)院醫(yī)生診斷一致,于是給我針灸,現(xiàn)在好多了,現(xiàn)在醫(yī)療技術真的沒得說!”

          老頭說了會兒,眼睛不住地往窗外瞅,瞅著瞅著,也許瞅困了,就脫去里面的棉襖,折疊后當枕頭就躺在了座位上,不大一會兒,竟打起呼嚕來。

          臨近老頭下車的前一站,我叫醒了他,幫他拿下行李架上的尼龍編織袋。

          列車停在老頭下車的小站,列車開門的瞬間,老頭回過對我說:“要不你去我兒子家住一宿,明天再搭車回去?”

          我說:“大叔,不了,你的心意我領了,我探親假到了,明天還要上班,你路上走好!”

          老頭一邊應著,一邊提著編織袋隨乘客下了車,向車站出口處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老頭下車后,我琢磨著;蛟S老頭的兒子的摩托車正等在站前廣場接老頭呢,或許老頭兒子根本沒來,老頭一個人提著編織袋朝兒子家獨自走去,或許老頭的老伴顫巍巍地來接老頭回家,或許老頭的孫子來接爺爺,或許都如我的猜想,或許都不是。這個淳樸,善良的山區(qū)老頭,此時此刻,將我的思緒延續(xù)的很遠很遠,如同他回兒子家的路途一樣。

          我和老頭在路上的短暫交識,老頭茶余飯后是否給自己的老伴和自己的兒女提起,我不得而知,也沒要深究。但這次與老頭回家路上短暫交識,注定是一段值得讓人回味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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