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在對故土的記憶里散文隨筆
年近了,可以聽見她匆匆的腳步聲了!
她走過春的嫵媚,走過夏的熾烈;她走過秋的金黃,走過冬的寂冷……她正踏著零星的鞭炮聲,一路走來。
我站在臘八那虛弱的陽光下,已看見了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于是,在積雪的原野上,朦朦朧朧的暖意稀釋了冷咧的寒風。
年來了!
年,應該是故鄉(xiāng)那熱熱的炕頭!
年,應該是故鄉(xiāng)那飄過的炊煙!
年,應該是故鄉(xiāng)那紅紅的對聯(lián)!
年,應該是故鄉(xiāng)那旋轉(zhuǎn)的燈籠……
…………
年呵,在故鄉(xiāng)小村水井的甘甜里;在故鄉(xiāng)小村古榆的枝杈上,在故鄉(xiāng)滾動繁忙的碾道里;在故鄉(xiāng)極目眺望的山路上……
年呵,是母親縫制的新衣;是母親忙碌的鍋臺。年呵,是父親斟滿的酒懷;是父親點著的煙斗……
年,是對故鄉(xiāng)最溫馨的回憶,是窗花,餃子,還有壓歲錢的鋼蹦……
年又來了。我卻只能在這里望著故鄉(xiāng)的方向,故鄉(xiāng)的年味已是不可觸及的味道!
小時候的過年,是掰著指頭算了又算的日子。所有對于過年的記憶都充蘊著歡樂,竟然沒有一絲的不快和遺憾藏儲進那年幼的內(nèi)存。記得那時一過臘月初八,全家人都忙碌起來。殺豬宰羊,推米碾面,按照父親的計劃預備加工好一個正月的糧食。接著就是和鄰居家一起做年饃饃。那時白發(fā)稀缺,母親就在有限的白面里摻上黃米面,用這種面做出的油饃饃又香又甜。那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味道,可惜再也不會有那么香甜的味道,在故鄉(xiāng)的老屋里蕩漾著年的氛圍,等著我去覓回幼年的'歡樂。因為母親慈祥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年的輪回里。沒有母親操心忙碌的年味,不會再有蠢蠢欲動從心里盼望的色彩了。
熱炕頭上的豆芽菜一柞長的時候,盼望已久的年三十就到了。四哥爬在桌子上工工整整寫著對聯(lián),在外地工作的二哥和五哥前幾天就己經(jīng)回來了,這會正和大哥一起說說笑笑地收拾著院子,把積雪和雞圈羊圈里的垃圾都用小推車推到大門外。三哥把一個冬天打下的野味盡數(shù)拿了出來,在木頭墩子上用刀剁成小塊,裝在大盆里用清水泡上,端進灶房里準備讓準備年飯的嫂子們一會燉炒。父親清洗著閑放了一年的酒壺和酒杯,他洗的很認真也很干凈,連一丁點污垢都不會讓留下。一年一次好不容易的團圓飯,在父親的心里被看的很重。姐姐把剪好的窗花貼在每一格因該貼的窗戶紙上,每一幅窗花都精致的栩栩如生。春天漸顯漸近的笑臉,正是在這一幅幅如詩一般的圖畫里調(diào)皮的浮現(xiàn)著。
我和弟弟拿了鞭炮在外面放著玩!班枥锱纠病钡男”蓿有二踢腳那“砰——啪”好像能響徹天際的動靜,讓跟著我們玩的侄兒在每一聲鞭炮響后,都歡快的蹦跳著歡呼。那頂小紅皮帽子,也不知在歡樂的跳躍中掉在了地上幾回。
興奮,最大限度的興奮,在盡情的展現(xiàn)著莊戶人家孩子在過年時候的無憂無慮。
灶房里香味四溢,案板上叮叮咚咚的聲音告訴我們豐盛的過年大宴己經(jīng)快上桌了。在母親走出灶房笑著讓放一長掛鞭炮的時候,嫂子們已經(jīng)端著盛滿美味的盤子,穿梭在灶房和堂屋之間。侄兒已經(jīng)跑到堂屋,吵嚷要先嘗一口菜了。
那個時候有點羨慕,侄兒在大人面前總是那么理直氣壯。
一串鞭炮炸響了喜慶的聲音。在這美妙的聲音里,我和弟弟全年唯一一次可以坐在八仙桌旁邊,規(guī)規(guī)矩矩和父親還有哥哥們在一起吃飯。
母親和嫂子們還有姐姐圍坐在炕上的矮桌邊,那本來也是我平常吃飯的地方。父親在家里陪來客吃飯的時候,我們小孩子是絕不敢前去打攪的,自覺聽母親的安排,在炕上和家里的女人們一起吃。一來二去,感覺和嫂子姐姐們在一起比較自由,沒人嫌你吃飯時說話,也沒人指點你在菜盤里不能亂翻。可能是小孩子不愿受約束的因素吧,有了嫂子和姐姐們的寬容,我也就不上大飯桌上了。
只有過年的這一頓飯例外,因為是男人的緣故吧,所以我必須在這八仙桌邊拘僅的落座。恭敬地看著父親在祖先的牌位前焚香揖拜。祭拜完了,父親回來坐在上首,哥哥們便開始給父親敬酒。這一天父親的態(tài)度很和藹,沒有了往日那嚴肅的表情,父親笑呵呵的一杯一杯的喝過,那種滿足自信的神態(tài),仿佛在暢飲著生活帶給他的美好和愜意。
我匆匆給父親敬過酒,剩著哥哥們相互碰杯的時候,就悄悄溜下凳子跑到炕上了,擠坐在嫂子和姐姐們的中間。嗨,這是多么自由自在的地方呀。二嫂悄悄笑著逗我:“你今天應該在那邊吃,這兒是女人席,你不能坐這兒!薄罢l說?”我翻翻白眼,笑嘻嘻地端起一碗飯,旁若無人的吃起來……
年,在安祥和睦的氣氛里過著,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融融。
幼年的新年,年年如斯……
時光匆匆,四十年的光陰轉(zhuǎn)瞬即逝了。而故鄉(xiāng)的年味卻愈來愈遙遠了,遙遠的如同夢中的霧影。醒來時,只剩下記憶里那一面熱熱的土炕,那一縷馨香的炊煙……
母親讓我燃放一長掛小鞭時的笑容呵……
父親仔細擦洗酒具時認真的神態(tài)呵……
哥哥們捏著我鼻子灌我一小口酒時的笑聲呵……
老屋,窗花,火爐,祭祖的梵香呵……
這些在我心里發(fā)酵很久的年味,它們只會沉淀在記憶的深處,讓我戀鄉(xiāng)的情感,貪婪的去品嘗。
年,近了。故鄉(xiāng),卻遠了……
編輯點評:
年的腳步一天天走近了,記憶里的年味兒卻越來越清晰了。年啊,應該在遙遠的故鄉(xiāng),在熱熱的炕頭上,在飄香的炊煙里,在紅紅的對聯(lián)里,在媽媽縫制的新衣里,在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歡聲笑語里。作者用蘸滿深情的筆墨,把濃濃的年味兒聚焦在兒時過年的喜慶氣氛里。勤勞的母親忙碌在鍋臺,為我們做著好吃的油饃,在外的哥哥們歸來,忙忙碌碌地收拾著庭院,準備著野味,姐姐和嫂子們操辦著年夜飯,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香氣,父親一遍遍擦拭著酒壺酒杯,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孩子們噼噼啪啪地燃放著鞭炮,歡樂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融融吃著酒席,聊著家常,留在記憶里的,都是滿滿的幸福快樂。一篇情感濃烈的文章,自然流暢,充滿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發(fā)酵已久的年味兒,是游子心中化不開的鄉(xiāng)愁。欣賞佳作,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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