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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兒黃燦燦的散文
陽春三月,東莞的天氣,日漸晴朗,氣溫也慢慢回暖,短衣短袖,似乎足以應(yīng)付。
從老家過來,已經(jīng)十多天,除了上班,也沒有太多時間去別處逛逛。
本來想今天下班后去蓮湖看看,已經(jīng)開了的油菜花。可跟在這里過年的同事一打聽,蓮湖的油菜花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經(jīng)進入盛開期,怕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凋謝,看不到了。
聽完同事輕描淡寫的話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原計劃在老家春節(jié)的時候,抽個時間去近距離看看,可俗事太多 ,又加上我天性懶惰,終是沒有看成。
指望來東莞上班后去蓮湖看一看油菜花,也就了了自己一樁心事。
不會留有遺憾。
可現(xiàn)在,終究還是留了一些遺憾。
關(guān)于油菜花的記憶,只是停留在許多年以前,母親栽種在田間地頭的那些。
那時候,母親還在。
每年的晚稻,剛剛收割入倉 母親就開始督促父親,在自己的責(zé)任田里,打溝放水。
母親也不會閑著,把去年保存完好的油菜種子,整平一塊大地,施肥后播下。
秋末的老家,光照時間很短,經(jīng)過近半個月的陽光照曬,田里已不見明水,只是土壤比較濕潤。
父親會在母親的安排下,翻耕,整廂,幾乎我們家所有的責(zé)任田,都會被利用。
時間不長,所有的田都會被譽為種田老把式的父親,修理得平平整整,一丘丘, 一廂廂 整齊劃一。
排水溝很深,且四通八達。田埂,田坡上的雜草,早已被勤勞的母親,清理得干干凈凈。
母親播下的油菜種子,也開始從地里頭貓出了幼小的身子,貪婪的呼吸著清新而芳香的空氣,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腰桿,羞澀 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秋風(fēng)瑟瑟的世界。
老家的秋天似乎很短,冬天又似乎過長,天氣變化很快,雖然白天陽光燦爛,但溫度卻出奇的低。
早已夾衣夾褲的父母,開始更加忙碌起來。
母親把已經(jīng)開始適宜移栽的油菜苗,用竹篾編好的器具裝好,父親一趟趟來回在田間 地頭運送種苗和底肥,母親佝僂著背,抵著頭,不停的用一把形似鋤頭的小刀,挖一個洞栽一兜苗。
母親栽得很快,也很辛苦,不時有冷冷的北風(fēng),從山的那邊吹過來,吹在人的臉上,感覺如刀割一般疼痛。
有碎碎的汗珠,從母親略顯蒼老的臉頰兩邊淌下,父親的衣服早已被丟在一邊,來回運送肥料和種苗,不停的來來回回,讓父親高大的背影,也有些踉踉蹌蹌。
幾天后,所有的責(zé)任田,都被勤勞的父母,變成了綠油油的一片。
移栽好的油菜苗,在漸冷的田間地頭,頑強的開始適應(yīng),已經(jīng)來臨的`冬天。
冬天漫長,油菜的管理 ,父母絲毫不敢放松。父母會用一些牛欄糞 ,豬圈糞 ,含有稻草渣渣的肥料,把已經(jīng)開始生長得又胖又壯的油菜,根部位置掩蓋,以抵御即將來臨的寒冬。
漫長的冬天,總會有幾場雪 ,落在油菜的頭頂,甚至?xí)欤雮月的把成片 ,成片的綠色方陣覆蓋起來,只露出星星點點的綠茵,在白茫茫的田間地頭,對人擠眉弄眼。
母親會在我們吵著? ,要吃油菜苔的時候,走過窄窄的田埂,刨開覆蓋在油菜苔上的雪,小心翼翼的掐斷又嫩又脆的油菜苔。
油菜苔清炒,或者下火鍋 ,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讓我們兄妹幾個,吃得是舔口嗒嘴,放碗不放筷。
即使我今天想起 ,依然口舌生香,回味無窮。
冬天終于過去了。
一夜之間,田間地頭好像變了樣,到處都是黃燦燦一片。和煦的春風(fēng),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油菜花香味,有嗡嗡作響的蜜蜂,在黃燦燦的花海里,穿云破霧,忙著和同伴嘻戲追逐,小麻雀也會三五成群,冷不防從我們的眼前一閃而過,即使飛了很遠(yuǎn),還是會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黃綠相間的一塊一塊,神似油畫的油菜花海里,無數(shù)的花蝴蝶在翩翩起舞,讓靜止的美景也動了起來。微風(fēng)吹過,洶涌而來的花潮讓人目不暇接,似有置身花海的幸福與浪漫,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靈魂猶如飛了起來,各種韻味悠長的清香,讓人不知身在何處?夢醒何方?
一些在田埂,田坡上,陪伴油菜一起成長的野花,也開始爭奇斗艷,紅的,白的,竟相怒放,欲與黃燦燦的油菜花爭寵比美。
只是數(shù)量太少,終究還是成不了氣候。
黃燦燦,成了整個陽春三月的主角,油菜花,也成了父母期盼已久的豐收希望。
在一丘丘 ,一廂廂? ,整齊劃一的油菜地上 ,母親經(jīng)常像個孩子一樣,呆呆的看著,時不時會瞅瞅悠遠(yuǎn)而深邃的天空,我知道,母親是擔(dān)心,春天的雨水,可能會讓她和父親忙碌了一個冬的辛勤勞動,付之東流。
父親開始忙著聯(lián)系油榨坊,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沉甸甸的油菜籽,會讓一家老小的生活,有些起色。
父親在收割油菜籽的時候,最為忙碌。
為了生活,父親總是會挑著兩個超大籮筐,走鄉(xiāng)穿戶,用聯(lián)系好的油榨坊的菜籽油,去換左鄰右舍收獲多少不勻的油菜籽,賺一點兌換時的差價。
幾十里的山路,父親都是肩挑腳走,天天都是早出晚歸,很多時候,我在睡夢中醒來,還能看見父母在昏暗的油燈下 ,一個在過秤油菜籽,一個在本子上記帳。
油燈下,父母臉帶笑容,沒有一絲疲倦和埋怨,很多時候,還能聽見他們輕輕的笑聲,我知道,在父母心中,沒有什么比能讓她們的孩子健康快樂成長,更為開心的事,讓我們兄妹不受苦不挨餓,就是他們最大的愿望和幸福。
即使再苦再累,他們也沒有絲毫怨言。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
父親老了,再已不能挑著菜籽油,走鄉(xiāng)穿戶,去換左鄰右舍的油菜籽。
母親走了,在十多年前,一個油菜花還沒有開,又風(fēng)又雨的晚上,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們。
每年油菜花兒黃燦燦的季節(jié),我總是想找個時間,去看看黃成一片花海的油菜花,可苦苦不能如愿。
今年還是如此。
其實,我只是想在黃燦燦的油菜地里,看可否能偶遇母親忙忙碌碌的背影?
也許,她不是在游覽花海,而是在等著我來……。
今年,看來是不會如了心愿的。
油菜花開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