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看了一個叫婷婷的患白血病的女孩的散文
寫在前面:一篇舊文,勾起我無數(shù)回憶。當年這篇文字發(fā)在了一些論壇。如果放在今天,我想將會有更多辦法去挽救小女孩的生命。當年看到的小女孩渴望求生的眼神一直烙印在心底。如果像今天這樣,有智能手機拍攝的話,勢必會持續(xù)追蹤報道此事,并會在各大論壇發(fā)帖,可能情況會稍微好一些。人生沒有如果,時光不可重來。愿小女孩在天堂安息,天堂里沒有惡疾的折磨。
昨天是2010年11月3日,晚上7點45分本地電視臺的“身邊”欄目播出了一個患病女孩的故事。故事名字叫做“爸爸,你是我的靠山”,女孩叫婷婷,是縣區(qū)的一個17歲女孩,今年夏天不幸查出有白血病,現(xiàn)正在湘潭縣人民醫(yī)院做保守治療。
電視媒體是這樣發(fā)現(xiàn)線索的:在本市最繁華的街道上,有一個中年男人跪地討錢已有多天,舉著的牌子上大約寫的是要救救她患病的女兒,一上午所得也有數(shù)十元不等,記者通過觀察,想一探究竟,這才引出一段跟蹤采訪來。將近中午,男人收攤,聲言要回醫(yī)院給女兒打飯,醫(yī)院里的女兒沒有人照顧。
電視報道上的畫面顯示,男人名叫劉新華,是縣梅林橋鎮(zhèn)人。婷婷患病以后,原本寧靜幸福的一家人的生活軌跡完全改變。做爸爸的已經(jīng)傾盡所有,債臺高筑,依然不能維持女兒的正常治療,萬般無奈,他只有跪街乞討,以期望用這最后的方式能延續(xù)他女兒的生命。
我注意到其中一些細節(jié),也正是這些細微之處強烈震撼和感染了我。這個男人提著行囊走到一家雜貨店里,問那老板有沒有一元多的餅干,回答說只有兩快五的,他猶豫會,還是買下了。他到醫(yī)院食堂給女兒炒了一個菜,打包好后,自己用礦泉水瓶在食堂接滿自來水,他說他每天喝的就是這自來水。出得食堂,他沒有立刻去病房,而是坐到臺階上用自來水合著才買來的那包便宜餅干算是吃完了他的中餐。他對記者說,這是怕女兒看著傷心,一般他都是講自己在外邊吃好了的,他是想多留下一分錢給女兒看病,女兒就多一份希望。
婷婷見到爸爸的到來,稍感欣慰。開始我還以為她才十五歲的樣子,后邊聽介紹才知道她是93年的。當她解開口罩吃飯的時候,那是一張?zhí)焓拱闱宄旱拿嫒,只是有點蒼白和消瘦。她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藕片給她爸爸吃,估計她也知道從爸爸的窘境,也知道她爸爸從沒有吃好過。后邊有一段她流淚的畫面,她爸爸拿紙巾幫她擦拭,婷婷說,“父母為我撐起了一片天空,可是他們的天空誰又去幫他們呢?”
電視里還有到他們家的采訪,婷婷的媽媽身體也不是很好,整天以淚洗面,爸爸去安慰她,結(jié)果又是抱頭痛哭。他們拿出到村里鄉(xiāng)里家家戶戶所討錢的記錄本,那里清楚記載著好多頁的姓名和款項。他們的全家福里,還有一個小男孩,現(xiàn)在寄養(yǎng)到外婆家去了。他們的家是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房子,他家的外墻上新近貼了張“此房出售”字樣的紙張,下邊還有爸爸的手機號碼。
看完電視,我許久沒有平靜。在八點半的時候,轉(zhuǎn)過另一個本地頻道,我又重頭看了一遍這個電視片。這回我想注意的是婷婷所在的床位號,終于在畫面里看清她的床位號是30,因為那個醫(yī)院我去看過幾次病人,知道在什么地方,由此,心中生發(fā)一個愿望,就是很想去那里看一下這個本該在課堂上上課的天使般的女孩。我也順手記下了電視臺的聯(lián)系號碼。
去醫(yī)院看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孩,這個我在以前還沒有過。這個我也設(shè)想過會比較尷尬吧,要是女孩父母不在身邊,我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么了,或者說些什么會不會影響她的休息?我以什么名義去呢?這些在去之前都困繞著我。我又想到,看病人總得送點水果之類吧,但最近去看她的人會不會很多?如果都送水果,也是浪費了,尤其電視臺才去看過,他們總不好意思什么也不買點的吧。我倒不關(guān)心大人怎么樣,我只關(guān)心那個小女孩是不是喜歡吃,轉(zhuǎn)念又想,還是先去看了再說,要是沒有什么人送水果,我再到下邊去買也是來得及的。但不管怎么說,這婷婷現(xiàn)在最缺的肯定就是錢了,要是送錢比送什么都好。胡思亂想一夜,今天一大早就起來,洗漱完閉,出發(fā),騎電動車直奔縣城而去。
一路上我又在想一個問題,要是手邊帶個相機就好了,要不就可以用圖象記錄下婷婷的一些境況,如果我能在網(wǎng)絡(luò)上也發(fā)個帖子,說不定會有更多的本地人來關(guān)注,想起這些,只得一聲嘆息,平時覺得沒有用處的東西看來關(guān)鍵時候還是有用的啊。來到平時買早點的地方花一元二角買了兩個包子,路上邊啃邊行,也很快的。來到二大橋頭,因為橋面維修,車子堵得污七八糟,心里罵了句娘,誰讓這橋三天兩頭就要修啊,納稅人的錢就不是錢?我是七扭八拐,最后總算沖出長龍,一路無話,在穿越了整個縣城后,才達到這個縣城最南端的醫(yī)院。
我知道規(guī)矩,在醫(yī)院前坪把車鎖好后,乖乖的交了一塊錢的保護費。我從門診穿越,直接到了住院部,在一樓電梯的導(dǎo)行牌上,我仔細尋思了一陣。我只知道婷婷的床位號,卻不知道哪個科室的。這血液病應(yīng)該在哪個科室呢?我調(diào)動全部的知識體系詳加甄別,最后居然還是一頭霧水?赡苓@小醫(yī)院把些病都合并了吧,反正一樓婦科,二樓產(chǎn)科,再有就是七樓是手術(shù)室,我知道六樓是腦外科,五樓是骨傷科,估計這些科室是不會有的。剩下的也就那些了,于是從三樓開始往上找,每到一層,只奔30號病房,可惜都落空了。30號床的不是大男人就是老太太,還有的是空鋪。我在4樓看到一邊有個血液凈化室,滿以為那一邊的病房該是的吧。可惜根本就沒30號這個病床。
我有點急了,東闖西撞的,摸不著頭腦。最后邊上的裙樓都找遍了,仍然沒有頭緒。我急著正想連小兒科也不放過時,一眼瞥見窗外邊那西南角很不起眼的地方寫著住院二樓住院三樓的字樣。心想,乖乖,地方是小,可名堂還真多啊,只得到那邊去看看咯。
我先去到住院三樓,那是個什么樓房改裝的啊,進得樓上跟進了巷道一樣,七扭八扭才能進到里邊,查看下來依然無果,正喪氣著呢,電話進來了,原來家里臨時有事情,必須趕緊回去。暈,沒事情的時候沒一點事情,我有事情的時候,事情就都來了。極大的'不愿意,看來今天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了,我也正準備放棄,改天有空的時候再來找婷婷吧。
可轉(zhuǎn)念想,也就差一點點了,那不還有個二住院樓嗎,迅速去看下吧。跑到樓里又是一通瞎找,有的醫(yī)護室不是門緊閉,就是一幅莊嚴肅穆的開會的樣子,也怕到里邊去打擾。最終在腫瘤內(nèi)科找到一個有30號的病床,從門玻璃窗口往里一望,那里是有個戴口罩的女孩躺在床上,床邊有個人陪護,屋里還有醫(yī)護人員在檢查什么的,我趕緊閃開,畢竟是女病房,避嫌還是要的。稍后,兩醫(yī)護人員出來了,我到門口,聽到里邊傳來女孩低聲咳嗽的聲音。那個陪護的人扭頭一望,我認出來了,那個就是婷婷的媽媽。
可能也是近情情怯吧,臨到門口,心也更緊張起來。鼓足勇氣,推門而入,我徑直走到女孩的病床前,問,“你就是婷婷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告訴她們,我昨天看了電視,今天來看她。
婷婷的媽媽即刻起身,把她坐的凳子讓出來。她自己坐到床沿邊上。婷婷也吃力的整個被子打開,坐起在床上,,她問我,叔叔從哪里來?我說是從市區(qū)那邊來的。
婷婷的面容比電視上更蒼白,白得讓人心疼。因為治療,額前的長發(fā)明顯稀疏很多,但她依然還是扎個馬尾辮。只是她的眼睛很靈秀,整潔的口罩纖塵不染。她的眼神里的無助與哀傷坦然流露著,我不忍去對視。
我忽然說起婷婷是消瘦許多了,因為電視里那個全家福中,還有她以前照的單人照都有個對比。婷婷一個勁讓我坐下,我表示只一會就要回去了,連忙問她爸爸的電話號碼,期待以后能比較方便的聯(lián)系到她。婷婷邊報號碼,我邊在手機上按鍵。
婷婷是穿一身花色的綿質(zhì)睡衣,棉襪,給人的感覺非常整潔。如花的生命,天使一般的純凈。我覺得自己也該離開了,掏出一百塊錢,交到她手里。我只覺得這次太倉促了,告訴她,下次一定還去看她。
我出病房,她媽媽也跟出來。我問她吃飯還好不,喜歡吃什么水果?她媽媽說她吃飯比較少,水果也是想吃的時候才吃一點點。我因為心里有事,著急離開了,在和她媽媽告別時,只是很希望他們一家人都能夠保重。
我也僅是這最底層生活的卑微的奴蟻,自己能力所及也不可能對他們有太多幫助,但我也會時時掛念這個堅強懂事的女孩,我還會去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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