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合十,我在春天里淺唱散文

雙手合十,我在春天里淺唱散文

　　（壹）半簾往事休縈系

　　沉默了將近一年，從喧囂熱鬧的都市城郭輾轉(zhuǎn)到寧靜人罕的山野一隅。這似乎做了一次長久的睡眠，醒來時，寒冬已過，春已到來。

　　閑走在鋪滿淺綠色的原野間，不知不覺中正午的春陽已經(jīng)有了夏日的勢頭。樹上的蟬音唱著與往年相同的歌謠，田里的蛙鳴叫囂著初醒的樂聲，就連枝間的雀鳥也撲騰著羽翼，嘰嘰喳喳唱個不停。耳邊的風(fēng)聲，細語著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至于那些因現(xiàn)實而凋殘的夢，似乎在這個一季的蜀中之春，又開始探頭探腦。

　　回憶，又是一次深沉的回憶。羞恥扯出以往冗長的心事，勢必要劈荊斬棘，從暗夜的巷道里尋找一枝吐綠的新芽，生出無謂的容姿，以此來遮掩漫過臉部的暗然，而后依舊跋涉在謀生亦謀愛的浪潮中，消失在那夢幻中的亭臺水榭。

　　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深院樓閣里的錦瑟合鳴，予以我的一絲欣慰;我舍不得，舍不得滿園飛舞的海棠，予以我的一絲感傷;我舍不得，舍不得即使落筆無韻，卻依舊能獲得的一絲寧靜;我亦舍不得，舍不得晨鐘暮鼓中的那一縷梵音，賜予我的一席空曠。

　　也許所有的良辰美景，早已在歲月的洗滌下入了樽，被我一飲而下之后，才知事實不可違。既已如此，只有隨著時光的風(fēng)浪去聽一聽燕呢，嗅一嗅花香，然后繼續(xù)在這風(fēng)煙彌漫的塵世間 ，繼續(xù)著屬于自己的行程和責(zé)任。

　　歲月從來都是無情的。光陰嬗娣，月缺月圓。經(jīng)年一去，誰的句讀，浸染了江南的一川的煙雨，也許唯有泛黃的唐詩宋詞還記得; 誰的筆尖，觸動了彼岸繁華一瞬后的蒼涼，也許唯有閱到最深沉的嘆息時才記得;誰的暗然，牽扯了雨夜襲來的前塵舊事，也許唯有瓊花飄落的時節(jié)還記得;誰的箴言，又曾喚醒了沉迷于失落的惺眼，也許唯有氤氳冷雨洗滌下的古老佛塔還記得。風(fēng)雨流年，也不停問自己，走過二十幾載后，我已輸?shù)袅饲啻旱幕I碼，那么以后的人生，我該拿什么來做抵押？

　　（貳）相忘于江湖

　　隔了一程山水，才知道，過去是我回不去的原鄉(xiāng)，與我分坐于光陰的兩岸，遙遙凝視，對望。此岸是秋水寒煙，彼岸是十里桃花。

　　彼岸桃花怒放，絢爛了滿天凄艷的紅霞。雖然向往，卻依舊越不過歲月奔騰的河流，所以只有靜默守望。待到風(fēng)來雨驟，落英如雨，印證了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才明白，原來過往來的時候如此繁華，去的時候如此寂寥。轉(zhuǎn)身，坐落。關(guān)于那些早已先我抵達的結(jié)局，就像晴天里的夏日雨，短短幾分鐘后，彩虹高掛，陽光絢麗。雖然如此，也許不夠用我一生去眷戀，卻足以蒼老了我所有的年華。

　　四月的雨后，朦朧一片，就像蒙了一層薄紗，看不清以后的晴天雨日�？墒�，我依舊如初始般的相信，只要堅持，既使背負著沉重的枷鎖，最后也能將一些風(fēng)細柳斜的心事，守望成最美的風(fēng)景。

　　誰知，中途卻殺來了一陣狂風(fēng)暴雨，攪亂了我清晰的思路，斬斷了我后退的道路，將我置于不可翻身的境地。就像三月的桃花，錯落于四月的湖面，最后飄散成一湖的灰飛煙滅。

　　瞬間，我仿佛從高高的山顛跌落至萬丈深淵，一切的希望都已破碎。我長歌當(dāng)哭，扼腕嘆息。誰也不曾料到，當(dāng)初的信誓旦旦，最后卻落的個如此不堪。

　　萬般無奈，我只有虔誠的匍匐在神的腳下，只愿這萬能的神啊！能夠告訴我，關(guān)于我這一生該有的質(zhì)地。

　　遂重新審視自己的命運，看這一段始料不及的際遇該如何繼續(xù)。暮色四合，天邊的浮云已經(jīng)暗淡，只留下近了聲色的尾光。曾想用明月照我涉水而過的身影，以文字作琴，濃墨作弦，彈一曲九天弦音。誰知，途中弦斷，人散茶涼。是的，往昔之于我，只是一盞茶的溫度，由暖而涼，片刻而已。

　　攤開翕上的手掌，陽光菲薄，人間的四月天一如往常。本想以柔情明見心性，以淡忘勾兌眼淚。卻未曾料到，歲月早已將曾經(jīng)的微笑做了伏筆。待到峰煙四起，落紅無數(shù)，能夠瞥見萬里風(fēng)沙之上有人疾抒不如相忘于江湖。幾個大字觸目驚心，卻又醍醐灌頂。

　　忘，其實又談何容易，但又不能不忘。夜，如期而臨。鄉(xiāng)間原野，四月的雨水濕潤了我的眼。如若往事可以下酒，回憶便可作一場宿醉。醒來時，天依舊清朗，風(fēng)仍然分明，心逐漸開闊。而光陰的另一邊是我依舊無法抵達的岸。

　　也罷，無需更多言語，向歲月作揖，揮手與往昔告別，從此相忘于江湖。此后，以文字為飲，以年華果腹，以歲月做衣錦華服，于千回百轉(zhuǎn)后，悄然轉(zhuǎn)身，靜默離去。

　　（叁）人生的自我救贖

　　三月的蓓蕾站滿枝頭，幾日陽光后桃紅李白，風(fēng)扯起了柳畔。不知不覺中，四月悄然而來，替換了三月的花海 。四月的雨總在人們熟睡時襲來，四月的風(fēng)總在夜半悄無聲息的吹拂，直到落紅陣陣，滿地殘瓣，似乎也不愿停下肆意踐踏的腳步。說是無情卻又有情，花落無語，而我卻聽到了蕊蕾兀自鳴唱的皈依暗音。

　　于是我雙手合十，在回憶的驚濤駭浪里向我佛承認了一路走來的愛恨嗔癡。世間風(fēng)物情長，凡塵冷暖朝夕，人生悲喜消磨，將曾經(jīng)錦瑟年華里的錯過和遺憾卷往回不去的遠方。當(dāng)輕舞飛揚的流光塵埃落定時，才知道都市的霓虹燈霞，物欲橫流不合適我。于是轉(zhuǎn)身遙望故鄉(xiāng)飄逸的云朵，依舊在那里安然無恙，發(fā)現(xiàn)故鄉(xiāng)的小城也別有的一番寧靜安閑。

　　踏著光陰而行，攬一縷清風(fēng)，疊一枝花語，轉(zhuǎn)身，于晚風(fēng)薄暮中，走上歸去故鄉(xiāng)的路。然后，洗去一身塵埃，將往昔的繁華舊夢埋葬于深山，封鎖一道叫記憶的門。此后，一個人獨對千山，于水中攬月，于山間插云，不再走出故鄉(xiāng)的城。就像一朵蓮荷，于菩提樹下覓一方青石，靜坐，待滄海變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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