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到葡萄溝散文
飛機(jī)在烏魯木齊地窩堡機(jī)場一落地，迎接我的是跟我一起從天而降的片片雪花。因?yàn)榧亦l(xiāng)今冬始終沒下雪，做為東北人，我是第一次在另一個(gè)地方看到漫天飛雪的景像。
第一次到新疆，熟悉的雪花，不熟悉的地方。
當(dāng)?shù)氐呐笥迅f我冬天這里沒什么意思，不過來了還是要看看，說帶我去吐魯番的葡萄溝轉(zhuǎn)轉(zhuǎn)。
很早就在那首《吐魯番的葡萄熟了》的歌聲中知道了吐魯番，尤其那兩句耳熟能祥的歌詞：“吐魯番的葡萄熟了，阿娜爾罕的心兒碎了”。它讓人們對新疆的吐魯番有一種“葡萄美酒夜光杯”般的想像，能讓人想像出心碎了的維吾爾族姑娘的美麗模樣。
與我一起去葡萄溝的當(dāng)?shù)嘏笥眩宦飞喜煌５叵蛭颐枋鲋咸褱系拇禾�，夏天，秋天如何如何。他說這里春天來得早，每年一到三月份，整個(gè)溝里就泛綠了，一片生機(jī)勃勃之勢；到了夏天，滿溝里都是濃濃的綠色，葡萄架子一個(gè)挨著一個(gè)，各類品種的葡萄更是琳瑯滿目，鋪天蓋地；他接著又說起秋天的葡萄溝。不用再聽他說，我就能想像出葡萄溝秋天的樣子。因?yàn)樯蠈W(xué)時(shí)學(xué)過的一首寫葡萄溝的詩，里面寫到：秋到葡萄溝，珠寶滿地流。一到秋天，想必熟透了的葡萄就會像金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落滿整個(gè)溝了。
說到葡萄溝的冬天，朋友的興致一下子沒了，直搖頭，似乎冬季的葡萄溝不存在了，并連說幾遍“沒意思”，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看完了都得后悔來。
這樣知名的在方一個(gè)季節(jié)是僅用“沒意思”三個(gè)字可以覆蓋的嗎？我熟悉冬季，我想冬天的葡萄溝應(yīng)該有點(diǎn)“意思”的.吧。
無需再去想，冬天的葡萄溝已在眼前了。
位于吐魯番市的葡萄溝是一條由西南向東北傾斜的十里長溝，由于吐魯番的海拔為-154米的緣故而成為盆地中的盆地。溝里居住著維吾爾族人，他們以種植葡萄為生。對于游人“葡萄溝”是風(fēng)景，對于溝里人“葡萄溝”是生命。
整個(gè)葡萄溝就我們一伙游人，而這一伙人當(dāng)中只有我興致盎然。
一進(jìn)大門，迎接我們的是的兩個(gè)筆直而深邃的葡萄架長廊。沒有了茂盛枝藤攀爬的葡萄架十分通透，使人有一種一眼要望到溝的那一頭的強(qiáng)烈欲望。
葡萄架兩邊的地面是長長的有些不平的土路。我好奇的問為什么要留這樣兩條土路。朋友笑著說：“那不是路，那里埋著葡萄秧呢，明年開春挖出來搭在架子就行了，不埋上，葡萄秧兒就凍死了�！蔽液苄呃⒂谧约旱臒o知，但更驚呀于葡萄在冬天里脫下華麗的翡翠錦衣竟以如些簡單樸實(shí)的方式默默地過著它的生命之冬。
當(dāng)我走到溝里，看到了一個(gè)又一個(gè)葡萄架子，每個(gè)葡萄架子下面，葡萄秧兒都在土里埋著。不知道它們被埋了多深、埋了多久，是怎么埋的，只知道那是冬季里葡萄溝一道看不見的風(fēng)景，它承載著葡萄溝春、夏、秋三個(gè)季節(jié)的全部希望。
從山而降清澈爽人的井水汩汩地順溝而下，“問君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這流了上千年的水來自坎兒井�？矁壕枪糯陆藙�(chuàng)造的水利灌溉工程，它主要是引用天山上的雪水。因?yàn)樘焐降暮０挝迩в嗝�，這便自然使水形成了下降趨勢，而不需要人工引水了。如果說天山的水是神賜的，那么，那筆直的渠便比水更神奇。是什么樣的施工技巧讓古代勞動者可以把水渠修得如此筆直，這一景觀用獨(dú)特，用輝煌都不足以表達(dá)，李白筆下的“飛流直下”也不過“三千尺”而已�？矁壕乃诩澎o的溝里嘩嘩流淌著，聽上去是天籟之音，看上去是天人合一的絕美畫卷。飛流的天山水，千年的人工渠，它的價(jià)值不是收藏而是永久地展示，雖展示了千年而竟無半點(diǎn)瑕疵，尤其在冬季，它的展示更彰顯出它“生命之泉”的旺盛生命力。
提到新疆，人們除了想到葡萄等各色水果外，還會想到戈壁、沙漠、荒山。但想過和看過不一樣。當(dāng)我坐的大巴車在一個(gè)被叫做甘溝的荒山中穿行一多小后，一束陽光告訴我終于走出來了。戈壁灘的荒涼、沙漠的無邊、大山寸草不生的寂寞，這一切都擋不住火一樣的陽光。葡萄溝的一側(cè)也是延綿不斷的荒山，山上有幾個(gè)鮮紅的大字----葡萄溝。當(dāng)“葡萄溝”一躍而到了荒山的峭壁上，荒山便有了色彩。沒有綠色的掩映，只有陽光的照耀，“葡萄溝”三個(gè)石刻大字的紅色便更加純正和鮮明了。
在葡萄溝我有幸見到了一名想像中的小“阿納爾罕”---一個(gè)維族小姑娘。她用黑紗巾包著頭，偏圓的瓜子臉，皮膚略黑，鼻梁高挻，一雙眼睛就像兩顆黑葡萄似的嵌在濃密的眉毛下。也許是對我們在冬季的到來感到凝惑，她用那雙大眼睛仔細(xì)地打量著我們。她家的院子有些破舊和凌亂，兩處葡萄架占據(jù)了小院的大部分地方。葡萄架下埋著的葡萄秧兒有一處露了出來，小姑娘用土給埋好了；一處高高的四面都是孔的曬葡萄干的土房，此時(shí)一定是空了，空了但也依舊在冬日的陽光下曬著，曬著生活，曬著希望。幾只山羊閑庭若步般低頭在地上覓著什么，滿地的羊糞蛋兒看上去都像葡萄粒似那么新鮮。我們走出小院時(shí)，小女孩友好地跟了出來，由于語言不通，我用眼神與她交流著，但我真不敢與她對視，因?yàn)槲抑牢业难劬υ谶@樣一雙眼睛面前是多么的混濁。
她是出來給我當(dāng)向?qū)У�。她用眼神把我�(guī)У搅艘粋�(gè)高處，原來那里有景點(diǎn)，我要求和她一起拍照，她很高興地接受了。也許在她眼里溝里的景點(diǎn)才是最美的。其實(shí)，那些人工打造的景點(diǎn)怎能與她家的小院相比，那里的一切才是最美的。
溝里有一棟藍(lán)房子是王洛濱藝術(shù)中心。在新疆之外，我們也許會聽著王洛濱的精典老歌遙想西域風(fēng)情，可到了這里，無需進(jìn)藝術(shù)中心，這里的每一處都是精典的老歌，都是最原生態(tài)的藝術(shù)。
冬到葡萄溝豈止是有點(diǎn)意思，而是一件幸事。沒有如織的游人、沒有擁堵的車輛、沒有小販的叫賣聲、沒有垂手可得的葡萄，沒有綠意盈盈的遮擋，有的是葡萄架下的一切真實(shí)，那是關(guān)于生命的最通透、最不張揚(yáng)、但也是最恒久的風(fēng)景，它是色彩斑斕之外的生命底色。
冬季是不能忽視的季節(jié)，不僅僅對于葡萄溝。
201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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