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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美麗的五臺山瀑布散文
1.五臺山
五臺山，同名者居多，尤以山西省五臺縣的佛教圣地五臺山名盛，前些年我去拜謁過。這里要說的五臺山，是云南省金平縣馬鞍底鄉(xiāng)的五臺山，居中越邊境線上，名雖不大，卻是一處極美所在。
馬鞍底的五臺山，因從山腳到山頂由五臺山坡壘成，故名五臺山。這座五臺山屬哀牢山的余脈，其主峰據(jù)說是滇南第二高峰。在這片很小的地理區(qū)域內(nèi)，從海拔200米的紅河岸邊到海拔3012米的五臺山主峰，濃縮了中國從海南島到大興安嶺的氣候和物種，是生物板塊說中北部灣板塊的核心區(qū)域。在五臺山垂直不到3000米的高差空間中，體現(xiàn)了由熱帶、亞熱帶、溫帶到寒帶四個氣候特征，物種極其豐富。
我喜歡徒步，看到這雄偉的被原始森林覆蓋的五臺山，自然要去攀登。馬鞍底人說，能登五臺山的人并不多，看著不高，實(shí)則費(fèi)力，要爬一天，住一晚，次日再下山。夏季毒蛇多，更不宜登山露營。好在過去有個部隊(duì)的站所在山頂，極簡易地修過一條上山的毛路，如今雖幾近荒蕪，還算有路可尋。
初春時節(jié)，我們約了五個驢友，背著行囊，由當(dāng)?shù)叵驅(qū)�，天剛亮，就從馬鞍底街直奔五臺山。上山的小路時隱時現(xiàn)，崎嶇蜿蜒，在豐富的地理細(xì)節(jié)中延伸，多少樹木和花草都是我們所陌生的。原始森林的樹干、樹枝上，長滿了苔蘚，掛滿了藤蔓。在生物的基因庫里，寄生是如此的普遍和明目張膽。在這樣的森林里，新陳代謝快速地進(jìn)行著，落葉的速度永遠(yuǎn)也趕不上新生葉片生長的速度，偶有枯死的老樹，但很快就會被瘋長的樹林遮蔽。是什么巨大的神力給予五臺山這樣旺盛的生命力，讓從熱帶到寒帶的眾多植物在一座山上生長得如此繁茂，還有那些深藏不露的各種動物，想必在這樣的山林中也是生活、繁殖得很自在。一座五臺山，就養(yǎng)育著盈千累萬的生物，大地是這樣的博愛，又有如此的能力，讓人敬畏。在大地母親面前，我們是多么的自私和弱小，我們常常連自己都養(yǎng)不好，更不用說養(yǎng)育其他。
陽光穿進(jìn)樹林里，歇在樹枝上，一些鳥鵲也躲躲閃閃，蹲在樹枝上打盹。這是正午，我們已累得夠戧，歇息了幾次。野外徒步，尤其登山，山頂就是最現(xiàn)實(shí)的且距離自己最近的理想。我們?yōu)榱诉@務(wù)虛的理想移動著每一次腳步，而山路上的每一步竟是如此地具體，一步一個細(xì)節(jié)，直至終點(diǎn)。我們走的每一步都不同于前一步，也不同于后一步，所經(jīng)過的每一處石塊、泥土、草木、鳥鳴、云彩等等都不相同，都是一個具體的地理單元和心路歷程。這是上帝賜給慢的禮物，當(dāng)時空慢下來并越來越慢的時候，我們失去了速度，卻獲得了很多。汽車、火車、飛機(jī)讓我們獲得了速度，獲得了快感，但同時得放棄地理，放棄心路，放棄一切。在大地上徒步行走，因?yàn)槁�，我們更豐富，更踏實(shí)。
在遠(yuǎn)處，每一座山都不高不大，似乎極易掌控。但真正進(jìn)入山中，仿佛迷漫的空間總想把陌生的來客吞噬。森林大約不喜歡陌生的氣息，迷路是大地對騷擾者的排斥。幸好我們有向?qū)�，不然在這原始森林中，我們是會迷路的。
太陽落山之前，我們終于到達(dá)了五臺山主峰。山頂比想象的要平坦、寬闊，也沒有站在最高點(diǎn)的感覺。天空很干凈，風(fēng)很大，這是來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風(fēng)，吹得有些涼。山頂沒有太大的樹木，灌木和野草被春風(fēng)梳理得干干凈凈，一叢叢的杜鵑花即將綻放。遠(yuǎn)處山谷間云海流動，恰如山脈的白裙，遮掩著山的隱秘。我們找了一片背風(fēng)的草地，搭起帳篷，安頓下來。
太陽要落山了，晚霞極美，殷紅，柔和，留戀，仿佛天堂的入口。那輪紅日快速下沉，我有想抓住它的沖動。而日落的那邊，就是另一個國度越南，還有很多更遙遠(yuǎn)的國家，在霞光下國界茫茫。
自私的人類劃分了領(lǐng)土、領(lǐng)海、領(lǐng)空，卻無法把日出和日落的美麗切割分爨。神性的霞光照耀著富人，也照耀著窮人，大地在晚霞中極盡溫和而華美。陽光散盡，一切當(dāng)?shù)却谝沟那治g。
感謝上帝，讓我看到了最美的晚霞；感謝上帝，讓我拍攝了最美的落日。
這一夜，我們露營五臺山，在天地之間，放牧心靈。夜空寂寥，山巔寂靜，連蟲鳴聲都很悠遠(yuǎn)，唯輕風(fēng)拂拂。我打開隨身聽，播放尼泊爾尼姑瓊英卓瑪唱詠的《梵唄與古琴》，這純凈的天籟之聲飄蕩在夜空，浸潤了我的血液和靈魂。而那輕輕的鼓聲，每一下都敲在疲憊的心坎上，猶痛還舒。
風(fēng)停了，天地開始安靜下來，我開始心靜下來，忘掉了山下所有的浮躁。心身輕飏得似乎沒有重量，恍如隨山巔隆升至天宇，五臺山已不在人間。
整夜，我都在聆聽《梵唄與古琴》，仿佛對靈魂做了一次透血療法，凈化了心靈，凈化了靈魂。至天亮，竟不知徒步五臺山或真或幻，甚至也沒有下山的記憶。只深深感到，馬鞍底五臺山充滿著神性。
五臺山，我敬畏的馬鞍底五臺山，請接受必昆的一個跪拜。
我若安靜，必因你的溫愛。
2.五臺山瀑布
馬鞍底五臺山是一座被原始森林覆蓋的山嶺，這里山高水長，水裙風(fēng)帶，是造物主精心描繪的一塊水乳大地。因五臺山為五臺坡級，山間河流沿崖而泄，自然成了瀑布。而五臺山高坡懸崖多，河流分支多，各個方向皆有瀑布，于是形成了壯觀絕美的瀑布群。五臺山瀑布群包括五臺河一、二、三、四、五級瀑布，滮水巖瀑布，太平河瀑布，石洞瀑布，天生橋瀑布等10處。從山腳逐級而上，越是靠近山頂?shù)钠俨�，越是滂湃飛泄，恣肆而下，構(gòu)成一幅幅秀美的`山水畫卷。
五臺山上有很多山寨，住在那里的山民告訴我，五臺山的水是山泉水，河流從來沒有渾濁過，即便是雨季，山河漲水，依然清澈，瀑布也從來是潔白的�？粗@清幽的五臺河水，看著這清湛的五臺河瀑布，我禁不住掬水而飲，清瑩，甘甜，讓這大地的乳汁潤澤心扉，恰似浸入了生命的神力，如樹一般滋潤。
五臺山是神性的，也是詩意的，而這詩意更多地表現(xiàn)為河流的行吟，蝴蝶的樂舞。
河流在五臺山邊走邊唱，瀑布是最高吭的那一句。
瀑布是掙脫大地的水，是在大地上飛翔的水，是寂靜的森林里唯一高調(diào)的喧嘩。
馬鞍底的大地是寂靜的，除了風(fēng)聲，除卻鳥鳴，只有流水的聲音縈回山野。水聲是最單調(diào)的，水聲又是最豐富的，馬鞍底遍布著這單調(diào)而豐富的水聲，比任何聲音都美。比起沙漠，比起都市，比起干旱的鄉(xiāng)村，污染的城鎮(zhèn)，五臺山的河流真美，而瀑布是五臺山最華美的奢侈，也是最燦爛的自由，更是我們干裂的心田最滋潤的家園。
在我們悲愴的大地上，所有河流的源頭都是清澈的，那是大地母親最純粹的乳汁，是上帝賜給所有生命最初的禮物，是我們最珍貴的愛。但這些原本清澈的河流，一旦流經(jīng)我們犯錯的人類，就變得渾濁不堪，失去了水的清凈面目。在馬鞍底，我才知道了河流的純粹，瀑布的完美。它讓污染的河流淚流滿面，但又怎能去咒罵受傷的河流。同樣是水流的聲音，五臺山的河流是在吟唱，瀑布是在高歌；而污染的河流是在哭訴，渾濁的瀑布是在咆哮。
留住馬鞍底的河流，留住五臺山的瀑布。祈愿大地上所有美麗的河流都清純高潔，不要再受到污染，不要變成眼淚。
我若孤傲，必因你的高潔。
3.拉燈河
沿紅河南岸進(jìn)入馬鞍底鄉(xiāng)境，就到了拉燈河。拉燈是自然村名，因解放前一農(nóng)戶為抗地主債務(wù)躲避于此，后被捉去而得名“拿得”，之后演化為“拉燈”，拉燈河也依村名而得。拉燈及拉燈河都在馬鞍底鄉(xiāng)馬拐塘村委會轄區(qū)，海拔3012米的五臺山主峰就座落在馬拐塘村委會境內(nèi)。拉燈河也就是地圖上的五臺河，當(dāng)?shù)厝肆?xí)慣稱拉燈河，五臺河瀑布也叫拉燈河瀑布。
拉燈河里有很多被水流沖刷光滑的巨石，清亮的河水從頑石間潺潺流過，間或成潭，點(diǎn)綴著河流的細(xì)節(jié)，零亂有別，完美之至。沿河岸陡峭的小路逆流而上，即可親臨拉燈河第一臺、第二臺瀑布。但見第一臺瀑布從峭壁間飛流直下，猶如一條白色紗幔，飄逸在翠微的山腰，輕風(fēng)徐徐，霧氣氤氳。瀑布底端深潭瀠洄，水色墨綠，撫平飛翔的瀑布，再慢慢流成河。瀑布周遭全是森林，對面懸崖上生長著一棵千年古樹，把天空都遮蔽了大半，枝干蒼虬有力，遠(yuǎn)遠(yuǎn)地向瀑布伸去，似在吸納水汽。這樣的參天大樹，懸崖瀑布，如同電影《阿凡達(dá)》幻造的潘多拉星球一般奇美，只嘆弱小的人類僅能遠(yuǎn)觀，不能攀緣接近。再爬上一段更陡的便道，就到了拉燈河第二臺瀑布，這道瀑布比前一臺更壯觀，瀑布下湍急的水流沖成的河灘更為寬闊，河中躺著幾座巨石，自成景觀。
在拉燈河第二臺瀑布前的巨石上，我驚喜地看見一群農(nóng)村少年在野炊，枯枝生火，燒烤生香，鋪兩片芭蕉葉做餐桌，幾瓶啤酒放在河水里冰鎮(zhèn)，席石而坐，全部浸泡在瀑布的吟唱里。少年邀我們嘗鮮，抵不住淳樸的盛情，我們吃了烤雞，吃了烤豆腐，無比美味，全在這空靈的山河間。交談得知，這群少年來自我們剛路過的勐橋鄉(xiāng)勐坪村，有男孩女孩，有高中初中，稍大的兩個就在我居住的蒙自讀紅河州農(nóng)校。這群少年的純樸無憂，正合了拉燈河瀑布的清新自然。我不斷說，這群少年有福了，他們身后，有神在圍繞著，懂得了森林、河流、瀑布的語言，他們在經(jīng)歷人類童話中的生活，在享受天上人間的時光，在融入大地母親溫馨的懷里。這是物質(zhì)的人們在迪斯尼樂園所不能奢想的，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上，也許只有千余人能享受如此奢華的自然。少年聽我一嘮叨，也非常驚喜，似有所悟。我擔(dān)心他們亂丟垃圾，少年說，他們假期常來野炊，都會把垃圾帶走，不會讓河流變臟的。
拉燈河，是五臺山養(yǎng)育的女兒，是森林里的精靈，五臺瀑布是它的五個站臺，一路吟唱，吟唱給山脈、森林、陽光的頌歌。這些河流的歌聲，這些河流的語言，只有野炊的少年能聽懂，只有無塵的心靈能交流。只要墮落的物欲在身體里流動著，圣潔的河水就不會從心靈上流過。
拉燈河，一條讓人留戀的河。
我若迷失，必因你的笑容。
4.滮水巖
滮水巖是馬鞍底鄉(xiāng)中寨村委會所轄的一個哈尼山寨，因村西有一道滮水巖瀑布而得名。滮水巖瀑布是五臺山東南面太平河的上游，在滿坡原始森林中，河流仿佛找不到出路，順山而下直沖下來，經(jīng)千年沖刷，殺開一條出路，掃開一切障礙，只露堅硬的巖石鋪底。河水從山頂順著巖石滮溜滑下，形成了一道傾斜的瀑布景觀。滮水巖裸露的石板很滑，村民說曾有麂子滾下來都摔死掉。在衛(wèi)星地圖上，都能查找到滮水巖瀑布的英姿，猶如在蒼翠的山嶺，披著一條潔白的哈達(dá)。
我想沒有比滮水巖這般如詩如畫的村莊了。村前是梯田，村后側(cè)是森林和瀑布，幾十間哈尼蘑菇房掩映在藍(lán)天白云下，讓森林、瀑布和梯田簇?fù)碇�。炊煙繚繞，吹奏者遙遠(yuǎn)山村的歌謠。
神若要眷顧一個村莊，這個村莊就美了。
滮水巖是我所見過的最美的村莊，隱藏在馬鞍底的秘境里。哈尼族的祖先是唯美的，能與神靈互通的，蝴蝶能找到的仙境，哈尼人也能找到，他們都有共同喜歡的色彩。
滮水巖是一幅神性的油畫，涂抹著奢侈的顏料，畫成一幅色彩的盛宴。翠綠的是森林，潔白的是瀑布，金黃的是梯田，灰白的是蘑菇房，還有生活在這寨子里的哈尼人，以及他們的牛羊、雞鴨，披著更炫麗的色彩。
滮水巖是哈尼人的寨子，也是箭環(huán)蝶的家園。在最美的村寨，看最美的蝴蝶，我擔(dān)心的是，這靡麗的色彩時空，會不會眩暈，因?yàn)槲覀円呀?jīng)太久沒有見到這大地上的彩色，更沒見到有生命的顏色。
大地上的一切原本是用色彩區(qū)分的，每一種生命都有著豐富的色彩。
生命是活的，色彩也是活的。滮水巖的色彩就是活的，它保留著生命的本真和屬性，附著光輝的神性。人類創(chuàng)造的都市是彩色的，卻幾乎沒有活著的色彩，充盈眼際的只不過是色彩的面具和假尸。而我們的生活，究竟還有多少鮮活的色彩。
在馬鞍底滮水巖，我開始思考色彩的意義，思索色彩的每一個生命具象。進(jìn)入馬鞍底色彩的秘界，我甚至忘了黑白的概念，黑白在哪里？也許我們看似多彩的城市其實(shí)是黑白的，我們看似豐富的心靈也是黑白的。
當(dāng)虛構(gòu)的色彩占據(jù)我們的一切空間后，我們不知道色彩本是會呼吸的生命，本是會生長的畫卷。讓人敬畏的生命，讓人敬畏的色彩斑斕的生命，人體在你們面前，顯得多么的單調(diào)和丑陋。
我若迷茫，必因你的冷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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