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的晴散文
七月七日晴,其實說的是下雪的心事。這樣的晴與雪的心事可以從多方面去想象。可以將它看作是關于復雜的象征。它也是事物雙面性的極好詮釋。這正如太極圖,分割成兩個勺子,一個勺子代表一種向度,一個勺子代表另一種向度。老子說,“太一生水,水反輔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輔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復相輔也,是以成神明!蔽乙幌蚨颊J為,涉及精神的,最好用形而上來理解——找到一個極善的根蒂,總比讓精神一段一段地虛浮著要美妙許多。這是一項心事,最初在走路的人中間產生,他們懷著虔敬的心意奉獻一切成了夙愿;后來在車輪的人中間產生,他們帶著一種回想的心態(tài)慵懶地陷在沙發(fā)里等待著橘子和襯衫。后一種人在心事產生之后又極快地排除出去,將自己化約在叮鈴哐啷之間,機械地重復。
我在火車上聽到了這一首歌,喝進了她的聲音。那時候,聲音已經在火車的靜寂里和窗外夜空的深沉回蕩了一圈。無關乎晴雪的心事滲入了聲音,我第一次希望火車上的時間能緩慢些。喝酒的人也總是這樣希望的,酒瓶子里能永久地流出醇美的酒液來。我突然想,“三酉”先生確實是一個滿懷心事的人。我沒能做成“三酉”先生,大抵是心事不夠的緣故。那里人魚出沒,我們唱一首歌罷。我寧愿做個傳教士,手拿經文,不想賺取一滴眼淚。人魚是美的,歌聲美,相貌美;但也是兇惡的,牙齒兇惡,尾巴兇惡。你怎么能企求在她遭受傷害時還柔弱不堪呢?人魚賦有水的屬性。相對于人來說,她是自然中的一物。有時候我想,斯佳麗是一條人魚。也可以說是美人魚。
他寫的文章,每一篇都是哈姆雷特。我一直在揣想,他是怎樣讓文字在晴天里下起了大雪的。六月飛霜的事情常見又不常見。這句話有兩種解釋。竇娥冤提供了一種。地理學家提供了另一種。應該說的是還有第三種:流行歌曲提供的,比如陳奕迅的《六月飛霜》;當然《七月七日晴》在某種程度上也還符合飛霜的。那一天奶奶和二姑姑吵了起來。本應該是一件喜慶的事情,卻突然地急轉彎,留下粗粗的轍跡,似乎也在冒著煙。吵架是由于即將到來的一個婚禮。許多婚禮都辦得冷清,一些人壓根兒便不愿意熱鬧,只想有自己的幾個熟人在場就好;槎Y的形式有許多,幾乎時代與時代之間、地域與地域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婚禮都是不一樣的。盡管如此,同一件婚紗卻正在被穿在越來越多的有情愿成眷屬的人身上。
其實我很駭怕半夜起床看書,即便床前有明月有光。我摁下臺燈的開關。我并沒有摁下臺燈的開關,我只是將寺廟的晨(沉)鐘罩住了我自己,外面的一切我已一無所知。我總不能專心在書本上,我總在分出五分心等待太陽敲響晨(沉)鐘。人在一個獨異的境地里會感覺不準確時間。時光流過了那么多,我身淌其中,衣服本該濕一半,卻只濕了三分之一;衣服本該濕一半,卻竟?jié)窳宋宸种。或少,或多?/p>
那天看書,看到一個人的手表一天只有兩個時刻是準時的。我老覺得他說漏了一句——在那兩個準時的時刻實際上并不為表的擁有者所知,他若要知道,則必須利用另一個走得總是準確的表來參照;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要一個只有兩次準時的手表就不必要了。我一直相信一點,人類自己創(chuàng)造的東西是可以精妙地反映人類自身的特點的。精妙的程度跟創(chuàng)造物精妙的程度一樣。當初制造粗糙的刀,砍樹、獵殺動物,人要住、食之故。后來制造精美的刀,掛在墻上、放在兵器庫里,人要美、保有之故。又后來制造了批制的刀,兩軍對陣、割喉剜心,人要爭斗、戮殺之故。創(chuàng)造物大多源于需要,需要根于人性。我們要快速的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所以在自己的腳上裝輪子。需要是發(fā)明之母,這話起碼有八分是對的。發(fā)明必須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成為流行,添上二分。
《飄》應該是一本不錯的書。說應該,是因為我覺得瑪格麗特將它寫得太過具體。具體到在近乎一百萬字的亂世與佳人面前,我很少感到沖擊。文字畢竟不同于炮火。炮火越具體,沖擊力越大。文字需要抽象些,或者遮住三、七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用來描述文字的特性也是一句妙語。文字大概如衣服,劈頭蓋臉地全包起來固然不行,一絲不掛地盡是裸露亦且不行。昨晚我做了很多夢,每一個夢的內容貌似都很長,然而我卻僅記住了一個細節(jié):我在一個商店里買手表,卻又因為銀錢短缺而猶豫不定;丶疫@段日子,書看得很少,精神總不能集中,夢里的手表在快速地轉動,它大概是要告示我:時間在快速流去,許多事情在不知不覺之間被遺忘,如果無所事事便等于空白。當我的思維行走在書頁里,我樂意于從許多看似糾纏實際清晰的線條中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瑪格麗特講得太多,這個也許有其他的原因,也許她想表達更多她自己的意思;可是那本來用簡略的文字表述的內容,其背后的意思的大半被表達在小說里了,我能獨自發(fā)現的東西就變少了。在一定內容支撐下,作者講得越多,讀者想得就越少。所以對斯佳麗的感受幾乎做不出超出作者本身對她的設定。小說里面的人物全都規(guī)定好了,條是條框是框,蚯蚓看不成蜈蚣,丑婦看不成美人,饅頭看不成墳墓。七月七日是晴天,就絕不會下雪;如果下雪了,那必然是十二月寒冬了——日歷好久以來都忘了撕了;興許是錯置了半球。
“如果你要與眾不同,那你就得孤立,不僅與你同輩的人要疏遠你,就是你的長輩和下一輩也都會不理睬你。他們永遠都不會了解你,無論你做什么事,他們都會感到震驚的。不過你的上上輩也許會為你感到自豪,說:‘是我們家的種!’而你的下下輩,會敬佩地嘆息道:‘那是個多么了不起的老奶奶呀!’而且他們也都會想學你的樣”講得具體,另一個感受就是它在跟你聊天,在跟你暢紓想法、情感,并且許多話說中了你自己的心。故而我曾一度撇去斯佳麗阿希禮巴特勒,想跟瑪格麗特來個親密。我在想瑪格麗特贊成什么,反對什么。也許瑪格麗特在教會我們看待戰(zhàn)爭的另一個方面。倘若僅僅將GONEWITHTHEWIND看做是一個亂世佳人的美麗故事,這絕對是一種褊狹的想法。這就好比將釣于濮水的莊子僅僅看成逍遙一樣褊狹,將逍遙僅僅理解為逍遙同樣是褊狹。莊子的話重在“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這句話同時說出了上層的丑態(tài),也說出了下層的意愿。人的心是活的,軀體也不能成為傀儡。這是靈與肉的矛盾,哲學上的永恒矛盾。而它之所以永恒,也是因為人。最起碼它會跟人的時間一樣長久。道家不倡導戰(zhàn)爭,不是由于他們消極,只是他們看到了更深層次的災難: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后,必有兇年。瑪格麗特用一個美麗的故事說出了一個苦難的道理。這也是七月七日晴罷。鼓勵戰(zhàn)爭某種程度上等于鼓勵死亡。人類幾十萬年來幾乎只跟自己斗,任何關乎保衛(wèi)堅守的也只是因為跟自己斗。看楊家將的電影時,他們咋呼咋呼地喊打喊殺,用辣椒,用風,用盡一切可以置對手死亡的手段;我并沒有為他們的“英勇”感動,那根本就不是英勇,最低程度說不是我所理解的英勇。救世主這個詞我也覺得有些滑稽,救什么世,從哪里救世。世界隳敗在人類自己手中,我們卻企圖有一個救世主來把這個隳敗的世界從自己手中拯救出來,這不可笑么?人自己作用自己,對于整個人類如此,對于單個人亦如此。
這里已經有了好多樁心事。有晴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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