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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生我只要你三天散文

        時間:2020-07-30 19:11:08 散文 我要投稿

        一生我只要你三天散文

          1. 小暖

        一生我只要你三天散文

          “小暖”是林墨為我起的名字,曾經(jīng)被他用一種很有磁性的聲音叫了3年。

          認識林墨是在5年前,我19歲,大學(xué)一年級的學(xué)生。父母離異后,父親很快娶了另一個女人進門。我是個倔強的孩子,接連看了那女人幾次臉色后,我就不再跟他們伸手要錢。從17歲開始,我在夜市賣過雜七雜八的小玩具,幫開飯店的表姐洗過碗,凡是能賺錢的行當(dāng),我都去做。直到有一天,我隨意寫下的文字在雜志上發(fā)表,并且很快收到一筆在我看來十分豐厚的稿酬后,我便開始靠賣字為生。愛情小說、隨筆評論,每夜不停地寫,食指和中指上,已經(jīng)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那天,在那家我常去送稿的報社,第一次見到林墨。大家都坐著,只有他站了起來,伸手與我相握,笑意盈然:“我是新來的編輯林墨,你的稿子交給我吧!蔽毅躲兜乜粗行┻t疑。他笑看著我:“在研究我是不是一個騙子?”

          我羞澀地笑了。他個子很高,微微傾下身來,面容表情都像極了《上海灘》里的周潤發(fā)。在他逼人的英氣下,我莫名地緊張,呼吸急促。把稿子遞過去的時候,顫抖的手帶倒了他辦公桌上的一摞書,一只水杯,以及一個精致的相框……

          書散落地上,相框的玻璃碎了,杯子里的水浸濕了照片上一對親密相擁的璧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完美和諧的戀人,他們站在一起是那么好看,仿佛上天造就的神仙眷侶。

          我傻呆呆地站著,局促地張著一雙手不知所措,只一遍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

          他一邊彎腰去撿東西,一邊聲音很柔和地安慰我:“沒關(guān)系,還有底片,再洗一張就是!

          這一次尷尬的經(jīng)歷,使我在以后很長時間不敢再去報社送稿。但稿子還是要寫的,因為我需要錢。我把文稿裝進信封,在上面端正地寫下“林墨收”,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然后,隔段時間,我會準(zhǔn)時收到他寄到學(xué)校的樣報和稿酬。

          其實,我的學(xué)校就在報社的對面,中間隔一條馬路而已。

          半年后,我突然接到林墨打到學(xué)校的電話。

          “小暖!”他在電話里這樣叫我。

          我遲疑著,沒有答話,他朗聲笑道:“晚報新開了一個情感的版面,我向老總推薦了你,來做我們的特約編輯,可好?小暖,是我為你起的名字,用來做這個版塊的主持人!

          小暖,小暖,小愛即暖,我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溫暖的名字。我笑著,告訴他:“好,我去!

          2.林 墨

          我開始在報社兼職,每周一個版面,很輕松。每個星期四,我會和林墨在同一個辦公室審稿劃版。他坐在我的對面,中間隔著兩張辦公桌,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的味道。午后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散發(fā)著迷人的光彩,我常常在那種光芒中沉醉,恍然若夢。

          是的,我得承認,我愛上了林墨,從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天起。從那天起,我決絕地拒絕了學(xué)校里所有追我的男生,我已經(jīng)非常明白,我要找的,應(yīng)該是林墨這樣的男人啊,挺拔、俊逸、干凈、溫和、笑容溫暖。

          我原以為,我只能在每天晚上趴在桌子上瘋狂寫字的時候,想像他坐在對面的樓里,審稿,定版,或者看我的文字,沒想到上天竟會如此厚待我,讓我離他這樣近。

          林墨像個真正的老師那樣,他教我做版面,指導(dǎo)我寫散文小說,我不上課的時候,他甚至?xí)䦷е页鋈ゲ稍L,替新聞部寫一些文章。我在他的引領(lǐng)下,開始從一個沒有目標(biāo)的自由作者向?qū)I(yè)的記者過渡。

          在林墨面前,我是個沉默的姑娘。我喜歡聽他說話,說什么都行,我就在他的旁邊,靜靜地展開各種各樣的聯(lián)想。因為我在一篇文章里寫到父母離異的事情,林墨才知道我靠寫稿打工養(yǎng)活自己。他帶我去商場,要為我買喜歡的衣服,我一再推辭,直到他生氣。他說:“小暖,你記著: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哥哥為妹妹做任何事情,都是應(yīng)該的!比缓笥中χf:“女孩子大了,打扮得漂亮一些,才有優(yōu)秀的男孩子來追!”

          林墨從來不叫我的名字,他只叫我“小暖”。在報社的大廳叫,在采訪現(xiàn)場叫,在路邊的小食店里叫,聲音渾厚而有磁性,每一聲,都深深擊中我的心靈。

          中秋節(jié),父親打電話給我,一定要我回去吃月餅。我回去了,父親看著突然長高了很多的我,眼睛里滿是歉疚。那天父親喝了很多的酒,他醉了。醉意中,他把一張存折遞到我手里,嘆息著說:“這兩年你一直不肯要爸的錢,這些算是對你的補償,你快要畢業(yè)了,找工作的時候用得著……”

          我不肯要,父親硬要塞給我。正推辭間,繼母突然推門進來,父親尷尬地拿著那張存折,一時竟然愣住。繼母一把把存折奪過去,嘴里叫著:“你竟敢背著我攢私房錢,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父親抬手給了她一個嘴巴,她立刻尖叫著撲到父親身上,廝打起來。

          我悄悄出來,這個中秋節(jié)沒有月亮,空中飄著細細的雨絲。我一個人走在冷清的街頭,突然有不可抑制的悲傷,淚水和著雨水,一次次迷蒙了我的雙眼。

          正走著,忽然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叫:“小暖!”以為是幻覺,抬頭,林墨正從街的對面向我跑過來。他一把拉住我,急急地說:“小暖,你怎么了?下著雨呢,也不知道打傘……”然后,他便看到了我滿臉的淚水。他輕輕擁我入懷,摸著我的頭憐惜地說:“傻丫頭,怎么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呢?”

          那是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懷抱,那一瞬間,我所有的思維都迷失了。仿佛我長了20多年,就是為了這個擁抱。淚水,再次傾瀉而出。

          已經(jīng)是大三了,同宿舍的姐妹都已經(jīng)名花有主,只有我,守著那個溫暖的擁抱,在校園里獨來獨往。有一天,一位要好的朋友私下問我:“晚報的林墨是不是你男朋友?好幾個人都看見了,你跟他逛商場,很親密呢。怪不得你對學(xué)校里的男生不動心……”

          我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把手中的書又翻了幾頁,才淡淡地笑著說:“是誤會,呵。”

          我沒有再說什么,臉上的燒,卻久久不退。

          3.蘇 焰

          因為臨近畢業(yè),我不再去報社兼職。林墨偶爾會來學(xué)?次遥I些我喜歡的零食和書籍,或者,周末的時候帶我去吃肯德基。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都要畢業(yè)了,有男朋友嗎?”

          我望著他,目光灼灼,笑著搖頭。他伸手過來,像父親似地摸摸我的頭,說:“傻丫頭,找個體貼的男孩子來照顧你吧,你總是一個人,怎么讓人放心?”

          我低頭,一根接一根地,用薯條把嘴塞得滿滿的,大口大口地咀嚼著,使勁往下咽,直到憋出滿眼的淚水。林墨嘆了口氣,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遞過來一杯澄汁。我有一些悲哀,是的,在他眼里,我只是個還沒有長大,需要人照顧的小丫頭。我千回百轉(zhuǎn)的心思,他不會知道。我這樣的倔強而固執(zhí)地愛著他,雖然我知道,在他的身邊,還有照片里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而林墨,盡管他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到過她,盡管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在一起的情景,但他筆挺的褲線、干爽的頭發(fā)和始終干凈挺括的襯衣,都在無聲地證明她的存在。

          我心里是那樣嫉妒她,嫉妒她擁有我無法企及的幸福。

          大學(xué)畢業(yè),深圳一家常供稿的雜志社邀請我去,而林墨,早在我畢業(yè)之前,已將我的資料轉(zhuǎn)到了報社。我沒有絲毫猶豫,就推掉了那個雜志社。如果上天注定我和他只能平行,那就讓我離他近一些,更近一些吧。我會隱藏好自己的愛,在我的世界里看著他笑,他走,他低頭,他轉(zhuǎn)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見到了蘇焰。

          在王城購物中心,我和同學(xué)一起出門,卻一眼看到林墨。他正小心翼翼地從車上抱起一個女子。雖然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張被我打碎弄濕的照片,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子,是的,是她!我驀然驚覺,原來這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的心底交織縈繞,不曾離去。

          林墨看見我,愣了一下,隨即便笑了:“小暖,來的正好,快來幫幫忙……”我懵懵懂懂地走過去,在他的示意下,把車邊合在一起的輪椅打開,然后,林墨輕輕地把她放進去。

          “這是蘇焰,我愛人。”林墨說。

          “這是小暖!绷帜终f。

          蘇焰向我伸出手,略顯蒼白的臉上,是淺淺的笑:“看過你寫的文章,也常聽林墨說起你,是個才女呢!”

          我局促地伸手,她的手指纖細而欣長,握在手里卻是冰冷的。我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林墨的手,一直停在蘇焰的肩上,他們在一起,仍然是那般和諧,雖然,她已經(jīng)不能再站起來。

          這種沉默的.局面,有些尷尬。

          林墨說:“小暖,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陪我們買幾件衣服好嗎?”

          我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維,只覺得手腳冰涼,臉上卻不住地冒汗。匆忙回了句:“我,學(xué)校還有點事情……”便倉惶而逃。

          一路上我淚雨飛揚,我曾經(jīng)設(shè)想了一千種我和她相遇的場面,卻獨獨沒有這一種。他的沉默,他的內(nèi)斂,他的欲言又止……一切一切,都有了解釋?蛇@一刻,我也真正垮了。

          那晚我第一次去了酒吧,從未沾過酒的我,醉倒在酒吧里。

          4.一生我只要你三天

          是林墨把我從酒吧帶回來的,因為醉意中我哭著打了他的手機。

          林墨做了醒酒湯,一勺勺地喂我喝,他的眼中滿是憐愛,他不停地說:“小暖,你真是個傻孩子……”

          我閉著眼睛裝睡,然而眼淚就像漏水的龍頭,匯成股,洶涌地流。林墨溫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去抹那些淚,卻怎么也停不了。

          林墨嘆氣,說,小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你穿著藍底白花的棉布長裙,一張臉藏在中分的長發(fā)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著局促不安的光芒,像個落入塵間的精靈。我一直記得你當(dāng)時的樣子,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沒有一雙眼睛,像你一樣深深把我擊中。還有你那些精靈古怪的文字,我不知道,要有一顆怎樣雋秀玲瓏的慧心,才能調(diào)配出那樣的文字?所以當(dāng)報社新開那個版面,需要一個特約編輯,我便極力向老總推薦了你。

          認識你的時候我27歲,我相信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看著你,讀書,寫稿,成長。你是那么單純、靜默、令人疼惜的一個姑娘,為了你,我甚至已經(jīng)決定跟蘇焰分手。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蘇焰就出了意外。那場意外的車禍,使蘇焰再也不能站立行走……我一直是個不肯相信命運的人,我相信只要自己想要的,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這樣想了,其實當(dāng)我在醫(yī)院看到蘇焰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這么想了。我不是最合適你的人,我接受這樣的事實。

          林墨面色蒼白,小暖,知道當(dāng)初我為什么為你起這個名字嗎?小暖,小愛即暖。我只要一點點愛,就夠了。我曾經(jīng)想,一生我只要你三天,一天用來相遇,一天用來相愛,一天用來守望?墒乾F(xiàn)在,我只有兩天:一天相遇,一天守望……

          我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怎么也忍不住。原來,原來他都是知道的。

          我終于沒去林墨的報社,我不愿成為一把利刃,每天在林墨心上刺出新鮮的傷口。只有離開,彼此的傷口才會有愈合的機會。

          所有的愛恨纏綿,終會落下帷幕。盡管,這個落幕并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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