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人物之新娃兒散文
四娃兒有個哥哥，小名叫新娃兒。新娃兒讀書和四娃兒是半斤八兩，初中讀了不到一年就輟學(xué)了。
新娃兒嘴巴子好，很能合得來人。他曾開過三輪車，主要是載客，生意還算好。后來他買了輛四輪車來載客，結(jié)果出了車禍，欠下了一屁股的帳，他只得跑出去打工。
新娃兒是個喜動不喜靜的人，他沒進(jìn)廠而是在工地上干活。他嫌工廠不自由，不像工地，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新娃兒在工地上當(dāng)上了班頭，班頭的工資自然比一般純粹打工的要多了。我有個表哥，就在新娃兒帶的那個班，因?yàn)樗隁q比較大，只能干小工，而小工的工資比大工又要少。不過，表哥很節(jié)約。他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生活上也很節(jié)儉，大多時候都是吃素，很少吃葷。他把錢全寄回了家。我的表嫂也跟表哥一樣，很是節(jié)儉的。兩人就像俗話說的，鑼鼓配當(dāng)當(dāng)。從川民到龍江，有十來里路，起初車費(fèi)是五角，后來漲成一元，表嫂趕場，一般情況下是不坐車的，只是在有了上百斤重的東西時，她才會坐車。幾年時間，表哥修起了一座漂漂亮亮的樓房。他們村子里的人都羨慕地說我表哥找到了錢了。我知道，表哥的這些錢，全是節(jié)約起來的。
新娃兒的生活方式跟我表哥完全不同。他看不慣我表哥，說他，像你這樣活，這一輩子還有啥意思？新娃兒可是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的。而在這幾樣中，最壞事的是喝酒。新娃兒常常和三朋四友一起喝酒，一喝下來往往是好幾百。新娃兒的酒德不好，他在喝醉了酒后，什么胡鬧的，沒有個道理。
那次他回來，請了我、秦宗兵，秦宗華等人去他家喝酒。新娃兒與秦宗兵，秦宗華是平班之人，都該喊我嗲嗲（爺爺）。酒席上，我們勸新娃兒不要大手大腳的亂花錢，應(yīng)該節(jié)約些，把自己的房子修修。
新娃兒卻說，我只要有了帶把的（兒子），不出一年，我要修一座比村子哪家都漂亮的樓房。
新娃兒的妻子已經(jīng)生了三個女孩。本來在懷第二胎時是個男孩，新娃兒的妻子躲在家里，還是被搞計(jì)劃生育的拉到街上去引了產(chǎn)。當(dāng)時新娃兒在外面打牌，等他得知消息趕到街上去時，已經(jīng)作了引產(chǎn)手術(shù)了。新娃兒當(dāng)著那些搞計(jì)劃生育地說，我今后不生個男孩我新娃兒就不是人。那時違背了計(jì)劃生育要罰款的，新娃兒為了不被罰款，就把家里的`糧食放在父母那里，他家里罄干罄盡的，比水沖了還干凈。搞計(jì)劃生育的來，見他屋里除了土墻坨坨，其它是一無所有，也就拿他沒辦法。后來，新娃兒和他妻子出去打工后，更是鞭長莫及的了。
對于新娃兒這話，我們都是半信半疑的。新娃兒的工資確實(shí)不低，如果他真正下決心要把房子修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他能下得了這決心么？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呢！
我對新娃兒說，你現(xiàn)在修不行么？為什么非得等到你有兒子才修呢？
新娃兒對我說，嗲嗲，你不曉得，我現(xiàn)在修起來，萬一我沒有兒子，我修給哪個坐呢？再說，我現(xiàn)在把房子修起來，那些搞計(jì)劃生育的，那眼睛還不鼓起比牛卵子大的了！
我雖然覺得新娃兒后半句有些道理，不過，我總覺得他這話是不大可信的。這修房子，那可得拿票子來數(shù)的呢！而新娃兒缺的就是票子。表哥曾跟我說過，新娃兒跟他借了錢，一直都沒還。我當(dāng)時問表哥，他工資那么高，還跟你借錢？表哥說，你就是再多錢都不夠他用的。
秦宗兵也不相信，就說，你別大話夸夸，要把房子修起來才算數(shù)的。
秦宗華直接問新娃兒，你倒是有沒有錢哦？
新娃兒說，我現(xiàn)在是沒有錢。不是我新娃兒吹牛的話，我新娃兒要是不亂用，不要說一座，就是十多座我都修得起的。
秦宗兵說，你說那些都沒用，那些都是過去了的。我們要說現(xiàn)在。
我看新娃兒喝得有些醉了，怕大家吵起來，就說，新娃兒，我們相信你，到時候你有了兒子，修起了樓房，記得請我們來喝酒，我們都買餅最大的火炮來爆！
秦宗兵和秦宗華都說“要得、要得”。
新娃兒慨然答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我一定會來請你們的。
我們喝了酒已經(jīng)很晚，就告辭回去了。當(dāng)我跟秦宗兵走出村子時，新娃兒攆了上來。我和秦宗兵以為他有什么事，就站下來等他。
沒想到新娃兒走攏后，卻扭著秦宗兵，要秦宗兵跟他說清楚。我們問他要說清楚什么。他就一會兒說這一會兒說那。后來，他說著說著，卻哭了起來。
我和秦宗兵都順著他，勸他，可還是不行，他就是扭著秦宗兵不放，不要他走。
最后，新娃兒的父母和他兄弟四娃兒趕來了，把他拉住，秦宗兵才脫身。
路上，秦宗兵對我說，嗲嗲，這新娃兒喝了酒，點(diǎn)道理都沒得，像他這么操，一輩子都操不出個名堂來的。于是我倆都嘆息，覺得新娃兒都是酒害的。
后來，新娃兒有了兒子。不過，他并沒有修起樓房。聽他們說，新娃兒變得有些木了，都是喝酒喝的。
昨天，四娃兒來找我?guī)退k事，我問他哥哥新娃兒怎么樣了。他說，還是老樣子，愛喝酒。他當(dāng)兄弟的幫助他不少。
我說，都是親兄弟，幫襯著點(diǎn)是應(yīng)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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