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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河邊寄相思的散文
一
若不是兒子要騎馬,我是想不起到相思河邊來的。
這條河,本是一條普通的河,令我未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此和羅伯特結(jié)緣。更讓我黯然神傷的是,這里,成了我和羅伯特離別的情場。
往事如煙,今日的我,再帶著兒子來時,已是不惑之年。這條河,一如羅伯特那時所言的一樣,大規(guī)模開發(fā)了。不久后,跑馬場,滑雪場,游樂場,賓館停車場,各種場所一應(yīng)俱全。
這里,再也嗅聞不到羅伯特的氣息;這里,再也沒有那個純情少女的炙熱;盡管這里,曾經(jīng)演繹了一場蕩氣回腸的愛戀,到臨了,不過是一場凄美的夢罷了。
悔過,恨過,終到底,撿拾起,將它珍藏在生命深處。
誠然,這個叫做羅伯特的男人是毀了我,卻也成就了我。路走到此處,縱然不愿,而,依舊感謝老天的安排。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已不屬于我,但,心卻未走遠。
羅伯特,若不是你的到來,我是絕不會成為佛郎西斯卡的,若不是你,我寧可做讓人同情又嗤笑的蘭花,可你不僅打亂了我的生活,還打碎了我的生命。
二
情悠悠,夢更悠悠。
你作別時,正值楊柳依依,那年,我二十九歲。你是沒對我承諾過什么,可你說,還會再來的。為了你這一句,我苦苦地等,等來的卻是相思河面結(jié)冰了,等來的卻是兩岸的楊樹葉落了。每當(dāng)我情緒低落,就會徘徊在蒲公英和蘆葦蕩邊,秋天,野菊花開得遍地金黃,我就采一束插在自己長長的發(fā)際,曾以為,這樣,你就來了。
魚兒一撥接一撥地跳躍,四季也不經(jīng)意輪轉(zhuǎn)著,始終沒見你的面。你總說,很忙很忙,又說,忙得暈頭轉(zhuǎn)向。
我不是信你,是我愛你入骨,愛得割舍不下。明知你不想來,卻還是欺騙自己說,閑了你就會來。所有的卑微,所有的執(zhí)著,都化作了對你的愛。在愛面前,我沒有了尊嚴(yán),沒有了高傲,只有滿懷的愛,為你癡癡守候著。
也想過哄騙你,還想過撒嬌,最后敵不過自己的靈魂,無望地放棄了。
即便換來想要的結(jié)果,又能維系多久?
你若無心,我何必要傾注一生?
三
轉(zhuǎn)身數(shù)年。
儲存的號碼,已經(jīng)打不通了,要么就是陌生人接。我再怎么糊涂,也清楚你的用意。從二十九到三十六歲,時間不長,于我來說,像是煎熬了半個世紀(jì)。
那個炎熱的酷暑,我轉(zhuǎn)移目標(biāo)了。當(dāng)醫(yī)生說我和孩子都保不住時,我沒哭,居然笑著給你發(fā)了一條訣別的信息。其實,這刻,我完全想開了。來世一遭,本不該擁有這些,是你給了我璀璨的一瞬,我卻還奢望永遠,這不是貪心,又是什么?
你卻帶著無比的疼痛和悔意而來。
總想著,我不好過,你肯定意氣風(fēng)發(fā),但你展現(xiàn)在我面前,又是怎樣的一副尊容。
你說,你不認命,卻信因果報應(yīng)。我從不詛咒任何人,包括你在內(nèi)。相反,除了默默的牽掛,再就是深深地祝福。還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我兒子的名字叫余輝。
那是站在相思河的河堤,你擁著我,落日的余輝恰好灑照在彼此身上的美景。于是,活過來的`我,決定帶著你的愛,重新做人。
四
你卻把我當(dāng)成了瘟疫。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有一種愛,與你無關(guān)。當(dāng)你用盡種種辦法彌補,我卻揮手你根本不欠分文。別后的那幾年,說真的,我過得挺充實,因為有夢,所以無限遐想。你這一來,反倒把我弄得手足無措。
難怪人家說,相濡以沫,不如相望于江湖。人們也說,得到了不珍惜,只有當(dāng)失去了,才加倍挽留。
帶著你的夢入眠,我睡得踏實安穩(wěn)。
你來了,我的夢醒了。跟著你升職,我高興;跟著你住院,我又難過,你的喜怒哀樂,又開始伴我前行。這一切,好似在做夢,又那么真實。
兒子就在這種氣氛中成長。羅伯特,我們這算再續(xù)前緣嗎?
老天,這也是你對我的額外恩賜么?
為什么,我渴望的時候,偏不滿足,這陣,心靜如水了,卻給了我這么大的驚喜?
五
相思河的冰雪融化了。
春,來了好幾天了,游人,也陸續(xù)來此散心,我努力找尋舊貌,卻難以如愿。羅伯特,我們的故事和事故,這就過去了么?
還想和你手挽手,踩在松軟的草地上,又想和你佇立在橋邊,眺望不遠處的炊煙,也想和你坐在紫藍的苜蓿地,撫摸身邊成群的牛羊……睜開眼睛,一切成空。
這次,你是真的想來,卻力不從心。
老天就讓我們這樣陰陽差錯嗎?看著你頭上蜈蚣長的傷疤,看著你雙手顫抖開不了車,我難免心急如焚,又痛心疾首。短短幾年,你成這般模樣了?那時,你的聲音那么有磁性,你的笑容又是多么燦爛,每當(dāng)晚上十點半,你的嘿嘿聲傳來,我就知道,今天的你,又給我?guī)砹藙e樣的愉悅。
好想鼓起多年前輾轉(zhuǎn)搭車找你的勇氣,你卻說,我有孩子,別亂跑,你不放心。又說,草長鶯飛了,你一定要來,也會來的。
我已經(jīng)等了半輩子,有生之年,再等你一次,又有何妨?
六
相思河面目全非。
從我生兒子起,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哪里還在乎相思河的巨變?
曾經(jīng),村里有個蘭花,河邊有個佛郎西斯卡,現(xiàn)在,我是兒子的母親。很純粹的那種。因此,夕陽西下,無論是村里,還是相思河邊,只要有一個領(lǐng)著小孩子的不惑女人,那就是我。
都說年少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歷經(jīng)這么多,我不敢無痛呻吟,只是再也沒有了所謂的心勁。一個女人,要求很簡單,吃飽穿暖,受人呵護。在夢想幾度破滅,我只能選擇做自己。不管自己成為怎樣,也會帶著生命的那一抹余輝堅持下去。
親近過滿銀,也愛過羅伯特,這會,兒子卻是我的唯一和全部。
感情徹底落幕了,還是兒子扭轉(zhuǎn)了我的命?
夢里無數(shù),我走回過。
走回去的,也許不是我,而我既然有心,那么,何須計較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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