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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的名家評價
導語:《琵琶行》塑造了兩個人物形象。在中唐商業(yè)經濟發(fā)達、城市畸形繁榮的生活環(huán)境里,在當時互相傾軋、仕途險惡的政治背景里,琵琶女的形象和詩人的形象,都具有其現實的典型意義。
楊慎:“楓葉荻花秋瑟瑟”,此句絕妙。楓葉紅,荻花白,映秋色碧也。
蘇舜欽:“夜深忽夢少年事,覺來粉淚紅闌干”,此聯真佳句。
陳洪綬:十分情十分說出,能令有情者皆為之死。
《容齋五筆》:白樂天《琵琶行》一篇,讀者但羨其風致,敬其詞章,至形于樂府,詠歌之不足,遂以謂真為長安故倡所作。予竊疑之。唐世法綱雖于此為寬,然樂天曾居禁密,且謫居未久,必不肯乘夜入獨處婦人船中,相從飲酒;至于極彈絲之樂,中夕方去。豈不虞商人者它日議其后乎?樂天之意,直欲抒寫天涯淪落之恨爾。
《朱子語類》:白樂天《琵琶行》云:“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云云,這是和而淫。至“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這是淡而傷。
《唐詩援》:初唐人喜為長篇,大率以詞采相高而乏神韻。至元、白,去其排比,而仍踵其拖沓。惟《連昌宮詞》直陳時事,可為龜鑒;《琵琶行》情文兼美,故特取之。
《批選唐詩》:以詩代敘記情興,曲折婉轉,《連昌宮詞》正是伯仲。
《唐詩鏡》:樂天無簡煉法,故覺頓挫激昂為難。
《唐詩歸》:鐘云:以此說曲罷,情理便深(“水泉冷澀”二句下)。 鐘云:喚醒人語,不怕說得敗興(“門前冷落”二句下)。 鐘云:止此妙,亦似多后一段(“同是天涯”二句下)。
《唐詩解》:《連昌》紀事,《琵琶》敘情,《長恨》諷刺,并長篇之勝,而高、李弗錄。余采而箋釋之,俾學者有所觀法焉。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唐汝詢日:此樂天宦游不遂,因琵琶以托興也。“飲無管弦”,埋琵琶話頭。一篇之中,“月”字五見,“秋月”三用,各自有情,何嘗厭重!“聲沉欲語遲”,“沉”字細,若作“停”字便淺;“欲語遲”,形容妙絕。“未成曲調先有情”,“先有情”三字,一篇大機括。“弦弦掩抑”下四語總說,情見乎辭。“大弦”以下六語,寫琵琶聲響,曲窮其妙。“水泉冷澀”四語,傳琵琶之神。“銀瓶”二語,已歇而復振,是將罷時光景。“唯見江心秋月白”,收用冷語,何等有韻!“自言本是京城女”下二十二句,商婦自訴之詞,甚夸、甚戚,曲盡青樓情態(tài)。“同是天涯”三旬,鐘伯(敬)謂:“止此,妙;亦似多后一段。”若止,樂天本意,何處發(fā)舒?惟以淪落人“轉入遷謫,何等相關”!香山善鋪敘,繁而不冗,若百衲衣手段,如何學得? 陸時雍日:形容仿佛。 又日:作長歌須得崩浪奔雷、驀澗騰空之勢,乃佳;樂天只一平鋪次第。
《野鴻詩的》:香山《琵琶行》婉折周詳,有意到筆隨之妙,篇中旬亦警拔。音節(jié)靡靡,是其一生短處,非獨是詩而已。
《中晚唐詩叩彈集》:庭珠按:以上琵琶婦自敘;下,樂天自言遷謫之感也(“夢啼妝淚”句下)。
《古歡堂集雜著》:余嘗謂白香山《琵琶行》一篇,從杜子美《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詩得來。“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與余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杜以四語,白成數行,所謂演法也。鳧脛何短,鶴脛何長,續(xù)之不能,截之不可,各有天然之致;不惟詩也,文亦然。
《蕙榜雜記》:予向讀吳梅村《琵琶行》,喜其瀏離頓挫,謂勝白文公《琵琶行》,久而知其謬也。白詩開手便從江頭送客說到聞琵琶,此直敘法也。吳詩先將琵琶鋪陳一段,便成空套。
《而庵說唐詩》:此篇鋪敘甚佳,語多情至,頓挫之法頗有。若較子美之陡健,相去遠矣。濫觴從此始。 “琵琶聲停欲語遲”,“欲語遲”宛然婦人行徑矣。“楓葉荻花秋瑟瑟”,人知是寫景,而不知是寫秋。 古人作長篇,法有詳略。此篇純用詳法,此樂天短處也(“轉軸撥弦”句下)。 “未成曲調先有情”,司馬遷謫,復當別離,此樂天之情也;嫁與商人,不得遂意,此婦人之情也。大家暗暗相關。此詩是樂天聽過琵琶曲從亮處做的。 “其問旦暮聞何物”作問辭,句法變,方無直下之病。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飲。”要知樂天不是單對婦人自敘,還有所送之客在此。正是眼光向客處。此二句妙甚。
《唐詩別裁》:寫同病相憐之意,側側動人。
《唐賢小三昧集》:感商婦之飄流,嘆謫居之淪落,凄婉激昂,聲能引泣。
《精選評注五朝詩學津梁》:結以兩相嘆感收之,此行似江潮涌雪,余波蕩漾,有悠然不盡之妙。凡作長題,步步映襯,處處點綴,組織處,悠揚處,層出不窮,筆意鮮艷無過白香山者。
《唐宋詩醇》:滿腔遷謫之感,借商婦以發(fā)之,有同病相憐之意焉。比興相緯,寄托遙深,其意微以顯,其意哀以思,其辭麗以則!妒攀住吩疲“清商隨風發(fā),中曲正徘徊。一彈再三嘆,慷慨有馀哀。”及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與此篇同為千秋絕調,不必以古近前后分也。
《網師園唐詩箋》:為下二段伏線(“醉不成歡’:二句下)。 即聲暫歇時言(“此時無聲”旬下)。 應首段作一束(“惟見江心”句下)。 映上重作一束,為文章留頓法(“繞船月明”旬下)。 雙收上二段,轉到自己(“同是天涯”二句下)。 自敘蹤跡與起處相應(“其間旦暮”句下)。此詩及《長恨歌》,諸家選本率與元微之《連昌宮詞》并存。然細玩之,雖同是洋洋大篇,而情辭斐疊無倫,元詞之遠不逮白歌。即此與李毫州之悲善才,并為聞琵琶作,而亦有仙凡之判,醐不但以人品高下為去取也。
《峴俯說濤》:《琵琶行》較有情味,然“我從去年”一段又嫌繁冗,如老嫗向人談舊事,叨叨絮絮,厭讀而不肯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