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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李白的詩中酒
導(dǎo)語:酒,晉代文人江統(tǒng)的《酒誥》中有段的介紹:“酒之所興,肇自上皇;或云儀狄,一曰杜康。有飯不盡,委之空桑,積郁成味,久蓄氣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漢代劉伶《酒德頌》如此描寫,“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益之感情!本谱碇,放浪形骸之外,逍遙塵世之中。所有的憂愁苦惱,都變得那么微茫。酒成為鬼神之外,人們精神的又一寄托。
1 李白高興時(shí)得意的酒
李白性格豪邁,為人慷慨,在劍術(shù)上也頗有造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蔽鑴σ残栌芯浦d。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gè)盛唐”。李白也由此在江湖上結(jié)下不少朋友。
“李白乘舟將欲行,
忽聞岸上踏歌聲。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倫送我情!
詩中雖未提及酒字,但江湖上朋友相交,多以酒而論,喝酒爽快耿直者,人必敬之。汪倫是涇縣的豪士,為人熱情好客,倜儻不羈,常邀李白煮酒論劍,聽聞李白將要離開,立即攜酒到渡頭跟李白餞別。不辭而別的李白灑脫不羈,不講客套;踏歌歡送的汪倫,也是豪放熱情,不作兒女沾巾之態(tài)。短短十四字就寫出兩人樂天派的性格和他們之間不拘形跡的友誼。相交之時(shí)把酒言歡,離別之際干杯話別,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此刻杯中盛的又豈僅僅是酒。
李白在《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中寫到:“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長歌吟松風(fēng),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fù)爾,陶然共忘機(jī)!边@首詩描寫詩人到一山中隱士家留宿,晚間置酒痛飲,談話非常投機(jī),作者陶醉其中,對酒當(dāng)歌,吟唱樂府琴曲《風(fēng)入松》。此酒顯然是歡喜之酒,此情自然是歡喜之情,來到唐代士人多隱居的終南山,看到的是“蒼蒼橫翠微”“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的恬淡寧靜之景,心中早已忘掉了世間一切丑惡欺詐的機(jī)心,有“陶然共忘機(jī)”作證,詩人正是由于心中輕松歡快才少不了痛飲幾杯。再如,李白在《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后》中寫到:“戔卻 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边@首詩中的“酒”是個(gè)比方,把鏟去湖中一座小山后的湘江水比作無盡的美酒,詩人被這美麗的景色所吸引,加上詩人對酒獨(dú)有的情感,引起了詩人的詩興,把一種樂觀的精神洋溢在“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钡脑娋渲,‘酒’即“景”,“景”即“情”,可以看出作者游覽洞庭湖后的喜悅之情全部沉浸在了這似“酒”的洞庭湖景之中。
2 李白郁悶、失意時(shí)的酒
李白寫《襄陽歌》時(shí)正值青年,詩中充滿少年的狂傲之氣,“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需飲三百杯”,杜甫也寫到:“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痹娭欣畎子米硌劭词澜,將其飛揚(yáng)的神采,瀟灑的風(fēng)度,盡露無遺。詩一開始用了晉朝山簡的典故。山簡鎮(zhèn)守襄陽時(shí),喜歡去習(xí)家花園喝酒,常常大醉騎馬而回。當(dāng)時(shí)的歌謠說他:“日暮倒載歸,酩酊無所知。復(fù)能騎駿馬,倒著白接籬!崩畎自谶@里是說自己像當(dāng)年的山簡一樣,日暮歸來,爛醉如泥,被兒童攔住拍手唱歌,引起滿街的喧笑。
年輕的李白初出江湖,對人情世故了解不多,對于朝堂之中鉤心斗角,結(jié)黨營私,舞弊一無所知,心中充滿的全是自己的夢想抱負(fù),天真爛漫的他,此刻卻不能想到自己的未來之路,早已滿是荊棘。此刻,他涉世未深,心情也不像后期那般復(fù)雜,所寫詩歌多顯歡愉。
3 李白躊躇滿志時(shí)的酒
再看李白的《江上吟》,他泛舟江上,與歌姬名流飲酒賦詩,絲竹管弦之樂,觥籌交錯(cuò)之音,高談闊論之語,描繪出他盡情行樂,飄飄欲仙的生活。詩中給予屈原的詩詞歌賦很高的評價(jià)。并和楚王的霸業(yè)做比較,說明創(chuàng)作好的文章才能流傳千古;皇圖霸業(yè)不過是談笑之中,功名富貴不過是過眼煙云,而漢水也不會往西北倒流。
天寶二年,由道士李筠推薦,李白被召入宮中供奉翰林。李白漂泊江湖多年,寫下不少千古名篇,卻是良駒難遇明主,處處遭到冷遇,而他不愿科舉為官,想依靠自己的才華,受到朝廷的賞識和重用。此刻多年的愿望終于實(shí)現(xiàn),心里當(dāng)然非常高興。
4 李白碰到困難、挫折、權(quán)貴高壓下時(shí)的酒
在時(shí)運(yùn)不濟(jì)時(shí),他寫下《南陵別兒童入京》。多年奔波有所結(jié)果,真是大快人心。此刻不開懷暢飲一番,豈不是大煞風(fēng)景。新釀好的美酒濃香四溢,院子里的黃雞也正是可以宰殺的時(shí)候,吩咐童子為我殺雞下酒,今日定要大醉一場。仰天長笑,我早知自己絕非池中物,苦等多年,今日來的雖然晚了,但我一展宏圖的機(jī)會終于到了。詩歌中一片農(nóng)家生活的祥和之氣,字里行間透露著幾分狂喜。恨不得騎上千里馬,效力君王側(cè)。這是李白人生重大的轉(zhuǎn)折,而此詩是他酒作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一篇沒有絲毫悲憤和愁苦的文章。這位大文豪高興的太早了。李白恃才傲物,進(jìn)宮之后,先是得罪了皇帝的寵信高力士,又做《清平調(diào)詞三首》,遭到高力士進(jìn)讒,楊貴妃憎惡,而玄宗也只是讓他草擬詔書,寫詩作樂,并沒有如何重用他。李白僅僅在長安待了三年,就被玄宗“賜金放還”。
昔日的壯志未能得酬,數(shù)十年的希望化為泡影,此刻的李白,再也沒有“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氣。他的心里,憤懣,愁苦,酒再也不是歡樂的代言,卻像一杯杯苦水,無處傾吐,只能往肚里咽。請看李白的《將敬酒》,黃河之水滾滾東逝,時(shí)間也像河水一樣一去不返,過去的抱負(fù)早已湮滅,憂傷早已讓鬢邊青絲換白發(fā)。詩中一開始,就充滿了悲涼的氣氛,與他早期作品所表達(dá)的感情迥然不同。此刻與朋友相聚,正好與他們高歌暢飲,不醉不歸,我滿腹的怨憤,都把他拋到九霄云外。我們殺羊宰牛,有酒有肉,讓自己長醉不再醒來。主人你也不必怕沒有錢買酒,只管拿酒上來吧,我叫書童把衣物馬匹都拿去換了酒來,大家一醉來忘卻所有憂愁。此刻作者嗜酒已近瘋狂,他痛苦的否定了以往的追求,似乎一切的富貴功名,都不再值得他去留念。然而他的覺悟仍舊不夠徹底,他對朝廷還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李白的心里是矛盾的,這種矛盾糾纏了他后半生,至死都未得解脫。詩中九句寫到飲酒,他已經(jīng)把酒當(dāng)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酒成為了李白精神的支柱,再也割舍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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