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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生的守候:季羨林和伊姆加德的故事

        時間:2022-12-15 12:10:52 志鎧 季羨林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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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守候:季羨林和伊姆加德的故事

          故事一般都和原始人類的生產(chǎn)生活有密切關(guān)系,他們迫切地希望認(rèn)識自然,于是便以自身為依據(jù),想象天地萬物都像人一樣,有著生命和意志。下面是小編整理的一生的守候:季羨林和伊姆加德的故事,歡迎閱覽。

        一生的守候:季羨林和伊姆加德的故事

          2008年2月17日,一代國學(xué)大師、北京大學(xué)教授季羨林先生被評為“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他一生中的許多故事都感人至深,尤其令人扼腕的是他和一位德國姑娘的一段愛情經(jīng)歷,雖然他一直深埋心底,卻給他帶來綿延一生的懷想與快樂。

          當(dāng)季先生最終在《留德十年》一書中,首次披露了這段異國之戀時,一個“有情人未成眷屬”的經(jīng)典愛情故事,讓中、德兩國讀者無不唏噓感慨——

          “我要你陪我走遍哥廷根的每個角落”

          鑲嵌在灰色墻壁里的深灰色掛鐘,指向了深夜兩點。這個夜晚,仿佛和多年來無數(shù)個深夜都沒有任何不同。他慵懶地窩在沙發(fā)里,面容消瘦而疲憊。而穿著玫瑰紅的棉布長裙,金黃的長發(fā)隨意挽在腦后的她,端坐在矮矮的長凳上,修長的腰肢使勁地挺直著。長達(dá)2萬字的論文,只剩下最后一頁了,她的眼神因此變得澄澈而歡快,時而俏皮地投向身旁的他,忍俊不禁地聽他讀出那些被涂改得快看不清字母的詞兒,時而又眉毛微蹙盯著稿紙在打字機(jī)上明快地敲打……

          時隔多年之后,季羨林的腦海里還會經(jīng)常浮現(xiàn)出這樣的畫面。她叫伊姆加德,當(dāng)時23歲,是季羨林留學(xué)德國時,校友田德望房東邁耶家的大女兒。1935年,風(fēng)華正茂的季羨林來到哥廷根大學(xué)留學(xué)時,租住的房子就和邁耶家在同一條街上。幾個月后的一天中午,季羨林受田德望之邀第一次去了邁耶家。就在晚餐桌上,季羨林第一次看見了伊姆加德,她是個身材高挑,面容白皙可人的美麗姑娘,俏皮中透出點羞怯。

          從那以后,季羨林每隔兩個星期去一次邁耶家,每一次都是伊姆加德為他開門。但是整整兩年多時間,他們之間除了簡單問好寒暄外,再無更多的交流。

          1937年,季羨林開始寫博士論文,而論文在交給教授之前必須打印成稿。這可難住了季羨林,因為他買不起打字機(jī),更不會打字。一天傍晚,當(dāng)季羨林正在書房里修改論文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伊姆加德小姐第一次造訪他,這讓季羨林感到局促不安,趕緊慌忙地收拾凌亂的書桌!傲w林·季先生,我父親的工廠剛好淘汰了一部打印機(jī)!而我正好想練習(xí)打字!奔玖w林高興得跳了起來,他一邊整理著論文稿一邊問伊姆加德:“你不會要很高的報酬吧?我可是個窮學(xué)生!

          “當(dāng)然!”伊姆加德一邊幫著整理書稿一邊說。季羨林尷尬地回應(yīng)道:“那么,我應(yīng)該付你多少錢呢?”伊姆加德看見季羨林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禁“咯咯”地笑了,她用生硬的漢語說:“我要的報酬,是讓你陪我走遍哥廷根的每個角落!奔玖w林聽了不禁松了口氣。

          也就是從那天起,每天晚上7點半后,季羨林都會抱著一堆書稿前往邁耶家。論文稿幾經(jīng)修改后雜亂無章,而且內(nèi)容復(fù)雜枯燥的梵文,對伊姆加德來說簡直就如天書。但是她總是掛著溫暖而恬靜的微笑來打印這些“天書”。當(dāng)季羨林感到煩躁時她還安慰他:“你必須把你的作品當(dāng)成心愛的孩子,請微笑而誠懇地對待它吧!”

          “70歲時,你還會帶我來這喝咖啡嗎?”

          有一天傍晚,伊姆加德突然出現(xiàn)在季羨林面前,她穿著白色的羊毛套裙,頭戴一頂鮮紅的毛絨帽,站在厚厚積雪的街上,就如皚皚白雪里鉆出來的小雪花一般美麗純潔。“羨林·季先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母親邀請你共進(jìn)晚餐。”她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季羨林在房間呆坐了許久,不知道要給伊姆加德送什么生日禮物。事實上,他根本買不起一件像樣的禮物。

          天色漸漸暗了,季羨林只好空手赴宴。伊姆加德旁邊的座位空著,季羨林猶豫片刻后在她旁邊坐下來!吧湛鞓罚 彼貌⒉涣骼牡抡Z送上自己的祝福。離開時,邁耶太太讓伊姆加德送季羨林。她一直將季羨林送到了街道的拐角處。他們都感覺到,彼此心中都有些話想說出來,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先說出口。

          細(xì)心的邁耶太太看出了兩個年輕人的心意,而她也打心眼里喜歡上了這個英俊儒雅的中國小伙子,因此,如果隔幾日季羨林沒有來家里打印論文,邁耶太太總能找到理由請他來做客。

          每當(dāng)伊姆加德幫忙打印完一篇論文,季羨林就會兌現(xiàn)承諾,帶著她去哥廷根的某個地方逛。在溫暖的午后,他們前往市政廳廣場,在抱鵝女郎銅像下看鴿子紛飛;在雨后初晴的黃昏,他們在布滿落葉的小徑上散步;有時他們還會去電影院看上一場浪漫的電影……

          在接下來的4年時間,季羨林在伊姆加德的幫助下完成了數(shù)百萬字的論文,他們的腳步也走遍了哥廷根的大街小巷。伊姆加德把最美好的青春光陰給了這個博學(xué)睿智的男子,而她纖細(xì)的手指,也一一撫摸過他那些后來讓中國和世界都為之驚嘆的文字。

          有一天傍晚,兩人相約去城東的一間森林咖啡屋,主人是一對70歲的夫妻。伊姆加德突然問季羨林:“當(dāng)我們70歲時,你還會帶我來這里喝咖啡嗎?”季羨林低頭不語。

          此時的季羨林心里充滿矛盾與痛苦。他想:自己隨時要離開這里回到中國。如果他不管不顧地留在哥廷根,當(dāng)然可以和伊姆加德攜手一生,也會幸福安樂。但是,成全異國之戀就意味著“拋棄”祖國和家鄉(xiāng)的親人。季羨林當(dāng)初留學(xué)的初衷,就是等學(xué)有所成之后,回到中國去報效國家的。無數(shù)次痛苦的思量和忖度之后,季羨林做出了最后的選擇——辜負(fù)伊姆加德,學(xué)成之后回到中國去。

          就讓時間的流逝慢慢沖淡一切吧,畢竟伊姆加德如此年輕美好,終歸有比自己更好的男人來呵護(hù)她的生……

          “一路平安!但請不要忘記”

          那個夜晚和多年來無數(shù)個深夜沒有任何不同,伊姆加德看起來分外活潑美麗,季羨林的回國日期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但是他卻不知如何跟伊姆加德開口。一直到凌晨3點,論文終于打完了,季羨林才輕聲說:“伊姆加德,你累了吧?讓我來幫你揉揉肩……”

          伊姆加德乖巧地閉上了眼睛,神情看起來就像一個考了第一名的孩子,在驕傲地等待著大人的獎賞一般。季羨林輕輕走過去,他按在伊姆加德雙肩的手有些顫抖!拔乙x開了,我的祖國需要我……” 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伊姆加德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這個一向堅強的女孩哭著央求:“留在這里好嗎?我也需要你!”季羨林仰起臉,不讓淚水流出來,他痛苦地?fù)u了搖頭說:“這里只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我要回到祖國去……”頓了頓他又說,“伊姆加德小姐,一定有一個比我更好且更愛你的男子,他愿意永遠(yuǎn)陪伴在你的身邊,呵護(hù)你的一生的。”伊姆加德沒有再說什么,她擦干眼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然后在論文稿的最后,打上了一行字:“一路平安!但請不要忘記。”這一天季羨林終生都不會忘記:1945年10月2日。

          4天后,季羨林離開哥廷根到達(dá)瑞士,他給伊姆加德寫去了遲到的告別信,再次希望她找一個適宜的男子戀愛結(jié)婚,然后攜手一生。伊姆加德很快回了信,希望他回到中國后能和她保持聯(lián)系。

          季羨林回到中國后,卻沒再給伊姆加德寫信,他想:既然自己不可能再回到哥廷根去,既然不能許給伊姆加德一輩子的愛,那么,還不如就這樣斷了音信的好。忍住多少想念和傷痛,把伊姆加德深埋于心底,是季羨林那以后許多年唯一能做的。只是,多少次午夜夢回,或者翻看當(dāng)年在德國所著的論文時,伊姆加德的身影就會清晰地在他眼前浮現(xiàn)出來,揮之不去。

          “我一直在等他回來”

          1980年11月,季羨林率領(lǐng)中國社會科學(xué)代表團(tuán)赴德訪問,哥廷根是訪問的最后一站。高高矗立的抱鵝女郎銅像下,白鴿如昔日紛飛。35年后故地重游,季羨林覺得自己突然回到了年輕歲月,而漂亮的伊姆加德,仿佛就調(diào)皮地躲在自己身后。

          在德國停留的最后一天,季羨林在助手陪同下,來到了伊姆加德家的門口。熟悉而陌生的房子就在眼前,臺階兩邊依然擺放著鮮艷的花兒。季羨林遲疑片刻后健步走上臺階,抬手要敲門的瞬間他的心開始“怦怦”跳起來!伴_門的一定是伊姆加德!”他激動地想,“幾十年滄桑變化,如今我們都是滿頭白發(fā)了。但是,我一定還能認(rèn)出她的!

          門開了,是一位身材矮小健壯的中年婦女。季羨林的眼神驟然黯淡下去,他問:“請問伊姆加德在嗎?”對方客氣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伊姆加德這個人!边@一句冷漠而陌生的回答,讓季羨林熱淚盈眶,他輕聲地道了歉,在助手的攙扶下走下臺階?磥,這輩子要再相見已無可能……

          十年之后,一直將這段感情深藏于心的季羨林,終于在《留德十年》一書中,首次提到了伊姆加德。

          那個一直深藏在季羨林心中美麗而善良純潔的女子,是早已離開人世還是藏在某個偏僻的角落呢?2000年,香港電視臺一位女導(dǎo)演在拍攝季羨林的傳記片時,專程前往哥廷根打聽伊姆加德的下落。幸運的是,伊姆加德還在人間。

          依然是季羨林1980年重訪的那間房子,這一次開門的是一位滿頭銀發(fā),著玫瑰紅長裙的婦人,她笑臉盈盈地向來客問好:“你好!我是伊姆加德。你是從中國來的客人嗎?”女導(dǎo)演激動地問:“還記得60多年前那個中國留學(xué)生季羨林嗎?”伊姆加德遲疑片刻后,眼淚潺潺而落:“是羨林·季吧?我們都這么叫他。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他還好嗎?”當(dāng)?shù)弥玖w林尚在人間,而且還是中國德高望重的國學(xué)大師時,伊姆加德欣慰地笑了:“

          “我知道的,他一直就這么優(yōu)秀。”

          潔白的桌布,銀灰色的老式打字機(jī),桌前并排放著的小方凳和深藍(lán)色沙發(fā)椅……伊姆加德說:“瞧,一切都沒有改變,我一直在等他回來。我的手指依然勤快靈活呢,我甚至還能打字!”

          原來,季羨林當(dāng)年離開哥廷根后,伊姆加德就一直在等待他回來,雖然再也沒有得到季羨林的消息,但她依然執(zhí)意地等待并終身未婚。她曾多次想到中國去尋找心上人,但都遭到了父母的阻撓。而當(dāng)父母離世,她終于能自己做主時,伊姆加德又有了顧慮:羨林·季一直不曾跟我聯(lián)系,也許他在中國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愛侶和家庭。如果我貿(mào)然前往,可能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最終,伊姆加德選擇了一個人孤獨的守候。這個固執(zhí)而堅忍的女人,伴著一臺老式打字機(jī),一等就是60年。為了季羨林,她支付了一生的光陰和愛情。

          只是,命運有時就像個可惡的頑童。在季羨林重返哥廷根的時候,伊姆加德其實就住在原來房間的樓上,可惜住在她原來房間的新住戶不認(rèn)識她。就這樣陰錯陽差,季羨林與伊姆加德擦肩而過。

          而如今,兩人都已是90歲高齡,無情的時光已將最美好的歲月碾得蒼老疲憊,兩位老人已經(jīng)很難再次相見了……

          前不久,季羨林先生接受了記者的專訪,提到伊姆加德小姐時,他說:“世界上還能想到她的人恐怕不會太多。等到我不能想到她的時候,世界上能想到她的人,恐怕就沒有了!

          他還說,在90歲生日那天收到了伊姆加德從哥廷根寄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滿頭銀發(fā),端莊恬靜地微笑著的老人,給季羨林一直牽掛也愧疚的心,帶來了溫暖的慰藉。

          在90歲以后直到去世的歲月里,季羨林常常會拿出伊姆加德寄來的照片跟她說話?粗谡掌澈蟮膯柡颉澳愫脝帷,先生會聲音柔和地回答:“我很好!”

          簡介

          季羨林(1911年8月6日—2009年7月11日),中國山東省聊城市臨清人,字希逋,又字齊奘。民盟盟員、中共黨員。國際著名東方學(xué)大師、語言學(xué)家、文學(xué)家、國學(xué)家、佛學(xué)家、史學(xué)家、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歷任中國科學(xué)院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部委員、聊城大學(xué)名譽校長、北京大學(xué)副校長、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南亞研究所所長,是北京大學(xué)的終身教授,與饒宗頤并稱為“南饒北季”。

          早年留學(xué)國外,通英文、德文、梵文、巴利文,能閱俄文、法文,尤精于吐火羅文(當(dāng)代世界上分布區(qū)域最廣的語系印歐語系中的一種獨立語言),是世界上僅有的精于此語言的幾位學(xué)者之一。為“梵學(xué)、佛學(xué)、吐火羅文研究并舉,中國文學(xué)、比較文學(xué)、文藝?yán)碚撗芯魁R飛”,其著作匯編成《季羨林文集》,共24卷。生前曾撰文三辭桂冠:國學(xué)大師、學(xué)界泰斗、國寶。

          2009年7月11日11時10分,季羨林逝世,享年9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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