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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爸爸的一次談話
又一次抬手看表,21:30,天空已完全被夜幕籠罩,還未來得及融化的積雪開始散發(fā)刺骨的涼,然而,周圍的喧囂仍在繼續(xù),你,仍在與那些認(rèn)識或不認(rèn)識的人喝酒。
我硬壓下心中的不耐與急躁,繼續(xù)一個人看著電視,我了解你的脾氣,所以不敢去催你,只好一遍一遍看表。當(dāng)姑媽第三次要我去睡時,你終于離開了酒桌,你說:“我們一定要回去的,她媽一個人在家呢!焙鋈幻髁耍业膱猿,你一直知道。
踏上歸程,月光并不明亮,山間各類草木在狹窄的小路上投下淡淡的影,又破碎在手電筒的光下,只有你的影子,一直堅定地跟隨著你走在我的前面,忽然,你止住腳步,轉(zhuǎn)身問了句:“怕不怕?”盡管看不清你的表情,也聽得出你聲音里隱約的笑意,不禁大聲回了句:“不怕!”
“可是,我們好像走錯了!庇行o奈的語氣,聽不出驚慌。卻令我微微一愕,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樣的對話在我們之間是甚少出現(xiàn)的,我記得,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是沉默以對的,今晚的例外,是因為你醉了嗎?不容我多想,你已越過我,再度走到了前方,我只好緊緊跟在你身后,生怕離了手中的光亮,你會受傷。走了不多久,你似是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真的不怕?”你不知道,只這一句話,就讓我心底泛起點點酸澀。原來,你記得我怕黑。
記得以前住的地方,離媽媽的店不遠(yuǎn),晚上卻要走過一段黑漆漆的小路,那時,你和媽媽都忙,而我要上學(xué),必須8點就回去。每次,獨自走過那里,我?guī)缀醵际且宦矾偱埽氐郊,第一件事就是將樓上樓下的燈都開著。即使躺在床上,也根本無法入眠,每天,都是開著燈,握著被角,眼閉上,不久卻又睜開了,直到聽到你們上樓的腳步聲,才能安心入夢。
我怕黑,卻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其實一直都記得嗎?
或許是喝了酒,你的話忽然變得多了起來,你跟我說起你小時候的事,你上學(xué)時的事,我們一起為了你小時候的調(diào)皮哈哈大笑,那笑聲在黑暗中的山林里回蕩,驚醒了幾只野鳥,不滿地嘟啷著。我們只好心虛的快步離去。
不多時,茫茫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豆微光,終于要到家了。我想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這一刻,不只是為了不遠(yuǎn)處那抹昏黃卻溫暖的光,也是為了你好不容易說出的那番話。
“你爸爸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你的壓力很大,可高考這座獨木橋必須要過啊,別放棄夢想。你看你爸爸這一輩子,當(dāng)初要不是聽了別人的話,放棄了讀書的機會,現(xiàn)在,也不會是這樣。不過,我一直喜歡開車,雖然現(xiàn)在只有這輛開了那么多年的舊車,但我們自家用用還是很方便啊。你的一生還很長,不要這么輕易放棄,不要讓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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