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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娘民間傳說
梅村地處條崗,滿山黃泥,適種山芋。梅村人種山芋,也愛吃山芋。吃不完的山芋,就用來打粉、漏粉條。
冬天是農(nóng)閑季節(jié),梅村人卻忙著漏粉條。漏粉條是技術(shù)活兒,但更需要體力,大多是三家五戶組合生產(chǎn)。男人挑水和面、漏面,女人燒鍋、撈接粉條。
唯有漏娘家漏粉條從不同別人合伙,制芡糊、拌粉揣揉、捶打漏粉、煮粉糊化、冷卻撈粉、切斷上掛,整個(gè)制作流程,全是漏娘一家人干。
梅村人都知道漏娘家的粉條筋道耐煮,好吃爽口。起初梅村男人以為捶打漏瓢的活兒肯定是漏娘的男人趙南干,就纏著他問如何捶打才能讓粉條勻速下落、根根不斷,但趙南只說:“用力唄!”
男人們就怨趙南不說實(shí)話。后來,經(jīng)不住纏問,趙南又說:“是我老婆捶打漏瓢的!
幾斤重的漏瓢,她能托起來?男人們搖頭不信,罵趙南的嘴緊哩!背地里都喊趙南女人漏娘。
其實(shí)趙南老婆真名叫桂花,很好聽的名字。先是男人們叫漏娘,后來,女人們也喊,當(dāng)全村小孩兒都叫她漏娘時(shí),桂花才知道自己在梅村的名字早變成了漏娘。
她也不生氣,感覺漏娘不比桂花這兩個(gè)字難聽。
這年冬天,漏娘破天荒地滿村喊人去她家看漏粉條。往年,她家干活時(shí),可是院門緊鎖,等門開時(shí),滿院的粉條掛成排,飄滿誘人的芋香。
這一回,滿村人眼睜睜地看著,只見制芡、揉面的是漏娘,旁邊的趙南不停地向鍋底添加木柴。
漏粉條時(shí),只見趙南搬來一條高高的方板,漏娘輕盈地爬上去。趙南遞過一個(gè)漏瓢,一見漏瓢,來看的人,全傻眼了。
他們不相信,細(xì)腿細(xì)胳膊的漏娘,真能托拿得起那么重的漏瓢。漏娘接過漏瓢莞爾一笑,等手中粉團(tuán)自然垂落到漏瓢中時(shí),才見她輕抬右手,開始捶打,粉條不快不慢、不粗不細(xì),更不斷,勻速地落入鍋中……
梅村男人看呆了,先不說這粉條漏得好,單看漏娘手中那大大的漏瓢,就讓他們自嘆不如。
有男人再漏粉條時(shí),好奇地找趙南借來大漏瓢,沉重,也不順手,粉團(tuán)一放到瓢里,無論如何捶打,漏出的粉條,都粗粗細(xì)細(xì),不成形樣?吹门赃呞w南直樂:“還怪我不教你們嗎?連漏瓢都托不起來!
男人們屁都不放一聲,之前一直抱怨人家不教,可整個(gè)漏粉條過程也都看過了,說怪自己的漏瓢小,借來了大漏瓢,卻也不成。
再見到漏娘時(shí),男人們會(huì)小心尊稱她桂花娘,可她笑著糾正說,還喊漏娘。見她笑得實(shí)誠,男人們就不好意思起來。不過,漏娘這個(gè)名字還是在梅村叫開了。
梅村女人不相信長相清秀的漏娘真能托得起那么重的大漏瓢,都說漏娘一定藏藝在身。見她們談?wù)f得認(rèn)真,男人們直點(diǎn)頭。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更讓梅村人去談?wù)f、去猜想。
梅村人漏好的粉條一般都掛在村中晾曬,這天早上,趙閑家女人天一亮就跑到曬場上看粉條,卻見場邊樹上拴著三匹馬,一黑兩白。
三棵樹上分別纏綁著粉條,走近細(xì)看,粉條里纏著三個(gè)蒙面人。
嚇得趙閑女人忙喊來村里人,解開粉條,被凍得半死的三個(gè)漢子跪在地上對著村人磕頭求饒,說今后再也不來梅村了。
原來三人是西豬山的土匪,凌晨飛馬來梅村,想搶點(diǎn)粉條帶回山寨。沒想到粉條沒拿著,人卻被綁在樹上凍得半死。
知道他們是西豬山的,梅村人也不敢難為他們,放人走。
村人不知道是誰把三人綁在樹上,望著他們一溜煙西去,梅村人害怕土匪回去叫人來報(bào)復(fù)。晚上,家家戶戶關(guān)門上鎖,沒人敢出來。
一夜無事。三人走后,真如他們求饒時(shí)說的那樣,沒有再來梅村搗亂了。
誰想到西豬山土匪沒來,卻來了泗州西大街地痞萬三。萬三來梅村就一件事情,收購粉條,卻不付銀子,只給食鹽。
梅村男人敢怒不敢言,背著沉重的鹽,女人們愁呢,這么多鹽何時(shí)吃完喲!大家盼著收漏娘家粉條時(shí),能出現(xiàn)驚喜?善孥E沒有出現(xiàn),漏娘一斤不差,全換了食鹽。
原來關(guān)于漏娘的傳說,都是故事。女人以為山匪不來梅村,是怕漏娘呢。看著萬三倒坐在馬車上冷笑吐著卷煙離開村子,梅村男人眼睜得如牛蛋,有女人忍不住低泣。
哭了一夜的女人,第二天早上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昨晚被運(yùn)走的粉條一捆不少堆在門前。女人們奔走相告,通紅的眼睛里又有淚花在陽光下?lián)溟W,喜的。
昨晚,有沒睡的人就說,夜里,聽到馬蹄聲,還有人說,看到一黑兩白三匹馬,挨家挨戶送粉條……
更有從泗州城趕集回來的梅村人說,西大街地痞萬三不知被誰打了,人被丟棄在家門口,發(fā)現(xiàn)時(shí),人凍得就剩一口氣,差點(diǎn)兒死了。
各種傳說太多,但有一個(gè)事實(shí),就是各家粉條一根不少全送回來了?粗抑心切┯梅蹢l換來的鹽,戶戶覺得還是不太踏實(shí)。
可能是臘月二十四夜里吧,梅村人被一陣馬蹄聲驚醒,大家躲在被窩里,大氣也不敢出。有膽大的,扒開門縫向外望,見十多個(gè)壯漢,手拿刀槍,將漏娘家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那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梅村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漏娘一家人像往常一樣打開院門,趙南的臉上堆滿笑,見著人就說:“快過年了!”
只是村東趙閑說的話有點(diǎn)不靠譜,說自己起早去泗州城賣粉條,路上遇到十幾匹快馬,馬上綁立著粉條人,一路直奔西豬山而去……
漏娘也聽見了,但她什么也沒說,看著院里晾曬的粉條,問趙閑:“真想使用大漏瓢?”
趙閑不好意思地舉起右手撓著頭:“托著太沉,不順手哩!”
梅村女人聽后,笑了,她們看著陽光下的桂花,不,是漏娘,長得光滑如芋,真好看啊。
黑夜里,一想到手拿大漏瓢的漏娘,她們就能睡得踏實(sh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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