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音散文

流音散文

　　流音，第一次聽人說這個詞，有點詫異。那會兒，正聽著鋼琴曲《螢火蟲之舞》，螢火蟲嘶嘶的鳴叫聲伴隨著婉轉跳躍的節奏，撕破黑夜寧靜的織網。年少，青澀，回憶，悵然若失，緩緩淌出。。。流音，該是“流螢”之誤吧。確認一遍，仍是“流音”。簡單至極的兩個字眼，意蘊卻是撲朔迷離。太抽象，在意料之中。陌生詞，倒有點招架不住。

　　所幸，漢字本身便有自解的魔力。古老的圖畫契刻代表著漢字原始形體及意義，又經讀若法、反切法為其注音，最后形成一套完整的音形義相結合的運用系統。流音，拋開它在音樂術語中的特殊地位，作為一個合成詞，拆解的余地還挺大。窮途當哭的關口，轉眼又是柳暗花明。與其困于文字曖昧不明的意境固步自封，不如與文字來場平等樸素的對話。陌生，也無大礙。文字本就是人與人心靈之間建立聯系的結晶。那么，只需喚起心底最真誠的聲音，熟悉又有何難。

　　心思豁然明朗了，更樂得在這喧鬧的氛圍里，獨辟一片寧靜的園地，細細體味“流音”，只這二字的妙處。

　　流音，流音。多念幾遍，聽，是風鈴在琉璃檐下輕曳，清脆明快。應是江南水鄉應有的光景。這嶺南塞北，大漠寒山，蒙受黃沙濁流的浸染，鑄就豪放雄邁的氣格，是聽不慣如此風吟。非得敲著黃鐘大呂，站在高崗之上，縱聲高歌�？上�，未曾親眼一睹真正的江南水鄉風光，只在前人佳作里領略不少風韻。江花勝火，江水如藍，又有丹桂清荷，玉人吹簫。在這樣妙曼的襯景下，流音于管弦，真可謂天籟之音。但這些，想來大多也只留在歷史字句里，如今的江南，還余多少婉約清秀，難以言說。

　　幸而，景不在，情思尚存。滄海桑田，風云變幻，天地風華終會淹沒在時間的塵埃里，唯有這份賞景的心情彌久不衰�？v然美景不在，為生活準備好欣賞的眼光愉悅的心情，總是好的。若是遇上千帆競發、萬木逢春的奇景，也來得及一飽眼福。況且，于這荊江平原處，淘盡烽火硝煙的沉重，也不妨領略“流音”二字的婉轉歡暢之韻。

　　選一個微風和煦的好天氣，漫步于九龍淵公園的長廊，側耳傾聽：粼粼，粼粼。落日熔金，湖面上的小精靈跳起了歡快的舞蹈。明亮的日光，平靜的湖面，粼粼，粼粼，這是對美好生活的贊禮。和風拂過，粼粼聲漸去漸遠，蕩漾開來，粼——粼，粼——粼。岸邊垂柳也來應和，揮舞起纖細長條，掀起柳葉兒嘶嘶作響。再有幾只鳥兒，嬉戲嘰語，更添一分生趣。流音，粼粼，感覺與它又親近了幾分。

　　流音，流音，若非要解釋一番，也只能拆開來臆造：流動的聲音，且這聲音須緩緩的、不間斷的。溪水潺潺，便是最合適的范例。當然，世間流動的東西不止溪水一樣，萬物皆有其聲。流音，不凝滯，無止步。之于文字，合乎純真。似淵明的純樸妙語，若王維的淡泊真言。摒棄艱澀奇崛、閉門苦吟，抒發內心真實感受，任一腔心緒緩緩流出，豈不暢快！之于文化，魏晉風流自是超凡絕俗。從原始粗陋的神話文學到云波詭譎的明清小說，魏晉文化最顯靈動。越明教而任自然，以最自由最灑脫的真性情成就一段詩歌文賦的恣意綻放。之于生命，青春活力必不可少。死寂是扼殺希望的幫兇。行尸走肉般地活著，真是褻瀆了生命的偉大。至于如何讓生命的樂章流動起來，這是個問題，答案不一。也許是夢想，也許是感恩。

　　流音，一場簡短的邂逅，緩緩流過心田，躍于筆尖。放下了，微弱的言語，漸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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