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慈悲的力量散文

敦煌慈悲的力量散文

　　河西走廊，絲綢之路，沙海漫漫，戈壁千里。車行至此，視野開闊，天高地闊，不見飛鳥走獸，花草人煙稀少。這就是漢朝張騫曾經(jīng)出使西域，唐玄奘歷盡千辛萬苦求法之路，是歷代高僧求法宣教走過的絲路。絲路是商路，更是文化之路。

　　敦煌自古被譽為中西文化和文明交融、流變的第一站，在長達1600余年的漫漫歷史的時光中，敦煌已然承載了中原皇朝之外，西域乃至中亞和西亞文明、文化容納與傳播的重要使命。在絲綢之路時代，敦煌是東西交通的要沖，西行求法、東來傳教的僧侶多徑于此。從波斯、大食，從印度、從天山、從西域、從西藏，條條路線匯集到敦煌。

　　敦煌遙遠，敦煌聞名，因為敦煌三危山藏經(jīng)洞內(nèi)的“敦煌遺書”，與安陽殷墟、居延漢簡并稱20世紀初東方三大文明發(fā)現(xiàn)。敦煌是歷史文化的寶藏，是世界佛教的經(jīng)典文化中心。

　　一、地磚上的“藻井”

　　從嘉峪關(guān)一路顛簸到敦煌市已是夜晚。在敦煌的人行道上行走，在忽明忽暗街燈的照射下，發(fā)現(xiàn)腳下的地磚有些特別，細看，才發(fā)現(xiàn)很多地磚上刻有各個朝代不同的藻井紋飾，還有不同時代的錢幣和不同書體的詩文，邊走邊讀，令我驚異不已！只是對藻井的意思不懂，單看其紋飾復雜而美麗，有北涼、北魏、五代、隋唐、宋、元時代的藻井圖，一步一圖，文化之城，始于足下，不言自明。

　　在去敦煌沙洲夜市的路上，經(jīng)過莫高窟書店，進去草草地瀏覽了一下書目，拿起一本《慈悲的力量》翻閱，猶豫再三，在同伴的呼喊下，書是放下了，心卻沒有放下，一路都惦記著那本《慈悲的力量》。

　　敦煌是沙洲里的一片綠洲，是荒涼之外的美景。在晨光里看敦煌，窗外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像是在夢想之國，據(jù)說當年玄奘西行，晝伏夜出逃避追兵，不知道玄奘當年有沒有在這樣一個秋天的早晨，看到我眼前的景像。

　　二、漫步敦煌

　　對敦煌莫高窟的景仰由來已久，曾經(jīng)在書里讀到過敦煌，年輕時夢想著和愛人一起到敦煌，朝拜那些在照片、畫冊里曾經(jīng)熟悉的莫高窟，用自己的眼睛去撫摸千佛洞里的壁畫和婀娜的飛天。

　　敦煌市以東25公里處，在鳴沙山的東麓，千佛洞就在這里。遠遠地望著莫高窟，斷崖上的千佛洞，感覺是神住的一座城，“一片孤城萬仞山”。西出陽關(guān)，蒼涼、凄美。隔著干涸的大泉河，踏步咫尺，莫高窟近在眼前，二十余載啊，終于，我越千里而來，朝拜我心里的敦煌。

　　時間正是正午時分，強烈的陽光，透過莫高窟前茂密的老榆樹、高聳入云的鉆白楊，碧綠的濃蔭過濾了太陽的強輻射，日光下莫高窟的牌樓金碧輝煌，迎面的三危山土黃色背景下的嫣紅色九層樓異常奪目，由東向西望去，修建整齊的千佛洞，肅穆，安靜，它默不作聲，我以為那是因為有佛在的大音希聲。從外觀看千佛洞，只是單調(diào)的沙土色，然而，那千百個洞窟里卻保存著人類文化史上無比精美的壁畫、彩塑，那是中外多少崇尚藝術(shù)之人魂牽夢繞的藝術(shù)殿堂。

　　《漢書》對敦煌的解釋為“敦，大也，煌，盛也”。

　　敦煌內(nèi)在的含義，從每一個洞窟的佛像與壁畫里無盡的故事傳說，足以讓你慢慢揣摩，細細體味。走進洞窟，一片黑暗，只有講解員戴著耳麥，手里拿著手電，講解不同朝代洞窟的佛神形象，用精湛的語言為聽眾勾畫出自前秦樂僔造像以來，佛教的在中國的東漸史。走進洞窟，仿佛走進遙遠的歷史，像是來到了北涼、北魏、西魏，或是隋唐、五代、宋、西夏、元代，莫高窟現(xiàn)存最早的洞窟修建于公元430年左右的北涼時期。抬頭仰望色彩斑斕的壁畫，猶如步入了神話世界、童話世界。那形態(tài)各異穹頂上的藻井圖，圖案復雜，色彩艷麗，墻上的壁畫，人物繁多，場面富麗壯觀，各類佛教人物的線條流暢，技巧嫻熟，我的思緒也隨著講解員故事的脈絡(luò)在飛舞。

　　三、壁畫里的故事

　　敦煌壁畫，以佛教故事為主，分為壁畫本生故事、壁畫因緣故事、壁畫佛傳故事、佛教歷史故事、瑞像故事、經(jīng)變故事。

　　在千佛洞，進入不同洞窟相同的感覺是洞窟內(nèi)的黑暗，出于保護壁畫的原因，每次進入洞內(nèi)的人數(shù)都有控制，洞內(nèi)一概沒有照明設(shè)備。循著前面人的腳步、循著講解員的聲音和講解員手中電筒的光束指引，洞窟的天棚頂上的藻井、壁畫，一一在目。壁畫圖案各異，線條纖細，著色復雜。洞窟內(nèi)墻壁上所有空隙都被壁畫填的滿滿的，沒有一點多余的地方，均稱而精致。很多洞窟最一致的地方就是墻壁上成千上萬個大小相同的佛像，無論在平面，還是在有曲度的穹頂，密密麻麻，像復制出來，色彩艷麗。在這里，我第一次看見長著胡須的觀音，他們神態(tài)安詳，眉目傳情，體態(tài)豐滿，滿含笑意，他們有的手執(zhí)蓮花，或執(zhí)柳枝和珠串，垂掛瓔珞項鏈。這些壁畫，前后經(jīng)歷各朝各代、各個民族的畫工們畫了一千年。這里生活條件的艱苦自不必說，單說在這黑暗無比的洞窟里那些畫工們是如何秉燭、仰面，還須將壁畫人物身上的各種色彩調(diào)制出來，畫上去，即便是經(jīng)過敦煌的風吹、日曬、雨淋，在一千年后的今天，我眼見的依然是一些色彩濃郁，鮮艷如初的壁畫�？吹竭@些凝結(jié)著無數(shù)前人智慧、心血和汗水的壁畫，讓我深深地震撼、敬佩和感激！

　　能在洞窟里看到田園詩般的青山綠水壁畫，讓我驚奇不已。法華經(jīng)變繪制的化城喻品，故事講述眾人遠行取寶，因路途遙遠，且艱難險阻，于是畏難欲返。這時，導師以神力化為一座城，使眾人得以休息。法華經(jīng)中描述取寶路途險惡，曠野無人，而壁畫中則描繪是青山翠綠，碧水蜿蜒。奔波行旅們穿行在青山綠水間，頭戴帷帽婦女，西域建筑風格的城郭，構(gòu)成了如田園詩意般的山水畫。佛教經(jīng)變畫的故事有豐富的內(nèi)涵和信仰的引導力。

　　在壁畫里能看到在唐詩中吟誦的灞橋折柳贈別的.場景；百姓家居，在家中設(shè)宴招待賓朋，把酒歡歌；農(nóng)民們牽牛耕種，手工業(yè)者坐在那里制作器具；有人揚帆遠航，把舵行船；最美妙的是翩翩起舞的人和在一旁手執(zhí)著蕭、笛、箏和琵琶等樂器奏樂的樂工，場面很是熱鬧，那描繪細致入微的壁畫，人物的表情很逼真，靜靜觀賞，笛聲蕭樂的合奏之聲彷佛在耳邊響起，那歌那舞那樂，引得男人們舞動著長袖上下翻飛跳起胡旋舞，婀娜的女子們揮舞長袖跳起拓枝舞，反彈琵琶吹奏排簫的舞樂圖更是讓人感到萬方齊奏，琴瑟和鳴的喧鬧，這樂聲飛出了洞外，在莫高窟的上空回旋，驚動了莫高窟里的神明。

　　敦煌的壁畫里蘊含著很多的佛教故事，也有中國歷史故事，張騫出使西域壁畫，唐玄奘與孫悟空師徒取經(jīng)的故事，最奇妙的是在61號窟看到五代時期的畫作——一幅巨大的五臺山圖，這幅經(jīng)變畫與文殊菩薩有關(guān)，但菩薩的塑身已蕩然無存，僅從殘壁上的獅子尾巴能夠辯來這里是文殊堂。壁畫長達13.45米、寬3.42米，五臺山圖描繪了從山西五臺山到河北鎮(zhèn)州的山川、寺院、商賈和行旅，反映了這里的歷史、地理、佛教和民俗文化。記得曾在馮驥才先生的《游佛光寺記》里讀到過對這幅壁畫的描述，梁思成、林徽因也正是在這幅壁畫里發(fā)現(xiàn)了佛光寺，他們按圖索驥，果然在五臺山以北的深山幽谷中發(fā)現(xiàn)了被遺忘千年的罕世奇珍——佛光寺。五臺山圖將我的思緒帶到古代的生活，這幅將地圖和百姓生活融為一體的壁畫，再現(xiàn)了古代人們徒步遠行之苦，感受“古道、西風、瘦馬”作“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艱難。

　　四、詩意飛天

　　“我行走在大地上，而我的思想在飛。”——這是我在敦煌看壁畫、看古跡時的感覺。

　　飛天是敦煌的標志。

　　飛天，據(jù)說是歌神乾闥婆和樂神緊那羅的化身，他們原是古印度神話中的歌舞神和娛樂神，他們是一對夫妻，被佛教吸收為天龍八部眾神之內(nèi)。在敦煌，幾乎所有洞窟里都有飛天的壁畫，各種姿態(tài)和裝扮的飛天飄在云端，飛在天上，妙曼的身姿、飛舞的裙裾和長長的飄帶，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幸福安詳?shù)谋砬�，向人們傳遞著。一千多年來，他們一直以浪漫的姿態(tài)在飛舞，像天外來客，向人間飄灑著花朵，播撒著幸福。

　　走馬觀花般地看了一些洞窟，時間過得飛快。其實，到敦煌需要身和心都安靜下來，不緊不慢的細細看，認真聽。

　　戈壁千里，漫漫黃沙。千年風吹盡，站在敦煌石窟外高高的楊樹下，聯(lián)想到近百年來自奧博魯切夫、斯坦因、科茲洛夫等外國列強以各種方式從王圓箓手中帶走的數(shù)萬件的藝術(shù)珍品和佛教經(jīng)典，不難理解為什么學者陳寅恪稱“敦煌者，吾國學術(shù)之傷心史也”。站在敦煌的石窟外，仿佛看見了在這里曾經(jīng)出入研究、考察、保護，為敦煌藝術(shù)而獻身的羅振玉、向達、王國維、于右任、張大千、常書鴻、段文杰、樊錦詩。他們用愛和生命對這些珍貴的文物進行保護，尤其是在生命逆境中的文化堅守成為今天我們敬仰的一種不朽的精神。

　　真希望能多住上幾日，好好看看壁畫里的仙境，了解壁畫里的經(jīng)變故事，然而我的行程不待，前面還有數(shù)千里的路要趕，正如我人生之路一般，我不能停在這里。我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吸引著我，讓我留戀敦煌千佛洞，那是我來時看過的《慈悲的力量》，也是這股力量，吸引著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人正向敦煌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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