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毛病散文

該死的毛病散文

　　今天是五四青年節(jié)，在這個特殊的節(jié)日里，我獲得的不是高興和快樂，反而是痛苦。在這一天里，我被敏姐罵了一通，我知道敏姐當時很難過，很傷心，也很失望。我是一個愚騃之人，不懂的問題，問過人家一次，我害怕再去問第二次，因為在我問別人問題的時候，我不想讓別人嘆冷氣，也不希望別人為我的問題而眉頭緊鎖。所以，很多事情，我寧愿選擇憋在肚子里，一個人承受，而這一切大概和我生長的環(huán)境息息相關。

　　我父親嗜酒如水，經(jīng)常用狠話、歹毒的話傷我母親，當然，除了傷我母親之外，他同樣也會在我面前說些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話，有時候干脆直接罵我，當然，這種罵，并非普通父親罵孩子那樣的罵，我不想把那些觸慟我心的話說出來，總而言之，看這篇日記的人，只要知道我父親罵得特別狠就行了。

　　一個環(huán)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同樣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我說這句話并沒有半點浮夸。我記得在我哥未入贅別人家之前，我父母雖然有點口舌之爭，但這完全可以理解，天底下又有哪個喝酒的人不發(fā)點牢騷呢？但是，自從我哥離開這個家之后，究竟給這個家庭帶來多大的創(chuàng)傷，恐怕只有我自己能夠明白。其實，父親的心境我也是非常清楚的，我當時病情特別嚴重，拄兩個拐都舉步維艱，我那時雖然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想的，但我的病情連我自己都嚇一跳，那時真的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徹底廢了，你想想，父母只我和我哥兩個兒子，我病情惡化，每況愈下，恐怕是沒有多少指望了，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偏遇打頭風，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哥卻提出入贅別人家，當時我父親大發(fā)雷霆，我和我媽淚流成河，希望可以用這最愚蠢的方法阻止我哥這一錯誤的選擇。我父親想要阻止我哥，除了破口大罵，還是破口大罵，他的罵，也并非胡鬧，我非常知道，他是希望以罵的方式來阻止我哥，這在當今社會，這種教育方式顯然是行不通的，帶來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適得其反，可是，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父親的一大專長，凡事在他的眼里，唯有罵可以解決問題，而不會去和別人好好溝通。父親的專長算是徹底發(fā)揮出來了，然而這個時候，誰又能阻止得了一個人的人生選擇呢？我哥當時是鐵了心了，我父母也是徹底傷透了心了，我的心當時除了酸楚，更多的是疼痛，那種酸楚，像浸泡在山西老陳醋里面幾年似的，而那種疼痛，是無可名狀的。

　　我哥走后，只一夜之隔，就有許多銀絲溜進了我母親黑色的頭發(fā)里，她憔悴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之后的連續(xù)幾天，母親幾乎連飯都不吃，而我父親，并沒有就此消停下來，依然大口酗酒，酗酒之后，每天內(nèi)戰(zhàn)不斷……

　　面對這一切，我能做什么？我似乎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獨自品嘗心痛這種不是滋味的滋味。從那個時候起，本來就很少說話的我，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就連我父親我都很少去理睬他，當然，這并不是他對我放了狠話那么簡單，我恨他的原因，我也說不出來，大概是看到他折磨我母親的緣故占有很大的比重，俗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在這個世界，真正把人傷得體無完膚痛徹心扉的不是利器，而是幾句話，它比手術刀鋒利幾百倍，活生生地戳進母親的心臟。很多時候，我站在母親的角度，去試著承受那種非人的滋味，我想過要逃離這個家，去到一個足夠寧靜的地方，過著閑云野鶴的生活，可我母親，幾次對我說，她之所以不離開這個家，是舍不得我，放心不下我，因為我連自食其力的本事都沒有，倘若真的和我父親生活在一起，我大概會被他用歹毒的話語活活打擊死。如果沒有我母親，我恐怕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了，很難想象，在那艷艷夏日里，我母親背著我踉蹌地走了四個小時崎嶇難行的山路去求醫(yī)，這是發(fā)生在零二年的事情，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的眼眶依然灌滿淚水，我被我母親感動了。我現(xiàn)在想憑著病體學個一技之長，將來好好回報下母親，我那偉大的母親，因為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壓根兒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我只記得她每天忍辱負重、淹沒在苦水里，為了這個家不忘繼續(xù)打拼。似乎，她的職業(yè)除了負責我求醫(yī)訪藥外，就是默默耕耘了，想像一頭老黃牛那樣辛苦。我恨父親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用狠話傷我母親，他實在太不應該了，他的心，似乎是用鐵打的，而母親的心又過于柔軟，比棉花還要柔軟，這就是兩個人的差別，因此，母親的日子注定不會好過；除了恨我父親，同樣的，我也恨透了自己，恨我自己不成器。還有，我也恨透了我哥，在這種情況下，就不應該離開，縱算我嫂子有一百八十個優(yōu)點可以讓他靈魂出竅，也確實太不應該了，我不管他是因為打心底里喜歡我嫂子，而選擇離家，還是他承受不了父親每天無休止的胡鬧而離開，或者兼而有之也罷，總而言之，他就不應該離開。因為這樣一個決定，無疑是將這個家推向無底的深淵。他可能是當時太沖動了，抑或頭腦發(fā)熱，但我覺得他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到當他離開后，會造成什么后果。然而，這個后果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我可以預想到，這個后果的名字叫做——不堪設想。

　　那段時間，最痛苦的人莫過于我母親了。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每天以淚洗面，我知道，她并非是舍不得我哥這么簡單，我想，她一定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們想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這種嚴重性會慢慢發(fā)展，最后很有可能直接是整個家的癱瘓，因為我太清楚我的病了。倘若有一天我真的倒下了，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母親了，在這個世界，最疼我、愛我的人就是我母親。在病篤的那幾年，是她每天給我端水送藥，是她給我弄吃的，不讓我在忍受身體上的疼痛的同時，還要挨餓，同樣是她，在每天從地里干完體力活，回到家之后，第一時間到我床前，問我好點了沒，還是她，把好吃的全給我，也是她，給我買好看的衣服，不讓人家笑話我，而她給我買好看的衣服的時候，她依舊舍不得給自己買哪怕一件像樣的衣服，她給我買衣服，或者別的所有花銷的時候，她用的全都是自己的錢，這些錢來之不易，是她每天頭頂烈日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掙來的。這就是我的母親，想到她舍不得給自己買衣服，我立馬想到了德蘭姆姆，德蘭姆姆無論在什么大場合,總是穿著那身粗布紗麗。我母親雖然沒有德蘭姆姆那么偉大，但她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偉大的人，既有父親的偉岸如山的一面，也有母親的溫柔似水的一面。

　　記得看《德蘭修女》這本書，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無論你遭遇到什么，都要相信，一切都會消失，但愛會留下來。是的，這句話用在我母親對我的關懷上一點也不為過。她對我的一言一行，都在潛移默化地感動著我，然而，我父親就做不到這一點了，他經(jīng)不起時間的考驗，或者說，在時間這種神奇的東西的淬煉下，他的愛開始一天天加速淡化。譬如說，在我哥未入贅別人家之前，他凡事護著我，可是自從我哥離開后，他對我的傷害與日俱增，變本加厲，我看到的完完全全是我另外一個父親。

　　經(jīng)歷了這一大家庭變故，我大多數(shù)時間心底都是撕裂般的疼痛，沒有人會懂得我的心境。

　　從此以后，我每天悶悶不樂，不愿和別人說話，或許，這也是我外表顯得成熟的一大原因之一吧。其實，我也并不想這樣子，可是，從一個本就不喜歡說話的人，經(jīng)歷了一場變故后，變得沉默寡言，現(xiàn)在再讓我改變，變得多說話，真的很有難度，主要是這段黑暗的經(jīng)歷給我心靈上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敏姐，我之所以要對你說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也不是故意要氣你，你交代的事情我也不是刻意要去忘記，讓你批評我。我承認，經(jīng)歷了這一次變故后，我的記憶力開始變差，反應開始變得有些遲鈍，今天，我去王醫(yī)生那里體檢，果不其然，我的記憶力開始減退，很多東西，前面剛剛說過，只過一會兒，我就給忘記了。你知道嗎敏姐，今天你交代我看病的事情，讓我看完皮膚科后，記得多開一點止痛藥，還有胃藥，而胃藥你也需要吃，因為你的胃和我的是一種病，心情稍有不快，就不舒服，何況你還為了我的毛病而大發(fā)雷霆，可是，當時我在醫(yī)院里轉了幾圈，就蒙了，就什么都給忘記了，我一邊要擔心你的那個開車的朋友小莊會不會跑到醫(yī)院找我和阿慶，因為在下車的時候，阿慶和我忘記告訴他，讓他在車里安心等我們就行了，從而造成后來他把車停好后在醫(yī)院里面到處找我們。除了這個，我想的是能盡快把病看完，趕緊離開醫(yī)院，因為我怕呆在醫(yī)院，哪怕很短時間都受不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這十多年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醫(yī)院里的。所以，為了開藥的事情，我心里滿是惶恐，只希望你不要罵我。

　　當我和阿慶回到王醫(yī)生的綠療店，你正在做治療，我才發(fā)現(xiàn)忘記開胃藥和止痛藥了，我當時是處于一種極度恐懼和緊張的情況下的，我上午因為做事情太笨，才被你訓斥了一頓，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對這種訓斥，害怕到了極點，這種訓斥，讓我心底五味雜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就像有一頭怪獸站在我的眼前，張大血盆大口……

　　說到訓斥我這件事情，我也并不想這樣，有些事情，我盡量去避免它發(fā)生，可是它最后還是發(fā)生了，就像今天的事情，我承認，是我的錯，不該和你頂嘴，可是我不頂嘴的的話，你當時太過激了，我必須得說出你做得不對的地方，哪怕你是我的長輩，我也要把心里對你的不滿說出來，就像關于我吐痰和往樓道倒水的事情，在來我這里之前，你就沒有交代過，我現(xiàn)在犯了，你卻毫不留情地說給我記過一次，而且還毫不留情地說，一旦你發(fā)現(xiàn)我再犯兩次錯，那么對不起，你將直接讓人把我送回家，這一點，是你的錯你就該承認，因為我們四個人當中，我身上有毛病這點不假，但我可以改，可你們身上同樣也有許多毛病，你們怎么就只看到我身上的缺點，而不在乎自己的缺點呢？這樣是不是顯得有些不公平？那晚的文化沙龍，我沒有把憋在心底的話說出來，我承認是我的錯，是我不善表達。但更多的，我考慮到的是，如果我當時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局面會很僵硬，相處了那么些天，特別是你和“安靜”（人名）那晚的對峙，那么強烈，如果那晚我真的說出來的話，生生地說出來，我擔心我的問題，會讓你發(fā)怒，因為你也說了，你從來就是一個要強的人，我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墒橇钗覜]有想到的是，當我選擇把這句話憋在心里頭，直到今天對你說出來后，你會那么難過和憤怒及過激，你當時氣得流眼淚了，我的淚水同樣在簌簌地滑落。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恐怕莫過于看著一個長輩在自己面前流淚，而自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蛟S，我當時實在是太沖動了，也或許，是我對你的“暴政”太不滿了，每一個團體都有自己規(guī)章制度，這一點不假，可是，你即便不把規(guī)定白紙黑子寫在墻上，起碼你也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今后好注意。我知道，我往樓道倒水這種壞毛病不好，在團體生活中有損聲譽，可是，你交代了之后，我自然會改。在這個世界，任何人都做不到十全十美，包括你我的敏姐，你在具備優(yōu)越點的同時，你的所謂的劣根性同時存在，甚至你的劣根性遠遠超出了你的優(yōu)越點。你的那些人情世故為人處世的東西我需要和你學習，這一點沒有人會說你做得不對，相反，還會有人對你豎起大拇指，可是，老實說，我不喜歡你的那些諂媚之詞，你每次做出這一點，我知道你這樣做有你的理由和目的，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你已經(jīng)完全違背了弟子規(guī)的那句“勿諂媚”的話，而且你還學了那么久的弟子規(guī)，這一點你應該是清楚的。但是，我說這句話，也不代表今后你就不可以再向別人說類似于諂媚之類的話，我做不到這一點，我更沒有這個權力，因為嘴長在你的身上，就像你說我一樣：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每一個人都有劣根性，我們“仁愛之家”（為肢體障礙人士搭建的一個共同學習和創(chuàng)業(yè)的平臺）每個人都有，只不過存在多和少的差別罷了。在這一問題上，感謝你敏姐，是你指出我的劣根性，讓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后，可以改正，真的很感謝你。同時，我也希望你將自己身上的那些缺點改掉，而不是只看到別人的缺點，卻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之后，我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好不好。

　　附：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要學會尊重別人的選擇，每個人在作出選擇之前，我相信他是經(jīng)過慎重又慎重的考慮的，或許，別人在作出選擇的時候，他內(nèi)心已經(jīng)如釋重負，若是果真如此，我們又何必去怪別人呢？相反，應該謝謝人家，因為在別人作出選擇時給你帶來傷害的同時，你已經(jīng)潛移默化地學到了很多東西，你是在成長。這篇日志并非發(fā)牢騷，我這個人存在著劣根性，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加上家庭因素，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我需要改變的還很多，我固執(zhí)己見，我說話直板，別人告訴我的事情，我很容易忘記，也就是這件事，讓敏姐傷透了心。其實，我也并不想這樣，誰愿意帶著一身劣根性在社會上行走？誰不愿意做個完美的自己？關于身上的缺點，我每天都在改，這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或許會有點漫長，在我改正缺點的時候，我本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我這不對那不對，當然，這個不對，是指我正在改正的缺點。誰也不愿意挨別人的罵，誰都愿意保持輕輕松松，不讓任何人操心。

　　敏姐之所以生氣，我健忘的毛病占有很大的比重，她交代的事情我過后就忘記了，這和我的家庭因素和社會環(huán)境并不無關聯(lián)。寫此文，我要表達的意思就是這一點，我希望大家今后相互了解、磨合，而不是硬碰硬，更不是只看到別人的不好，那種肉里挑刺，雞蛋里挑骨頭的事情盡量摒棄掉。還有，在指出別人的毛病的時候，千萬不要過激，要學會柔軟，有時候一句柔軟的話，勝過幾十句，甚至是幾百句過激的話。我覺得說話過激的人可以看看《柔軟可以改變中國》這本書，包括我，它可以改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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