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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瓜茄閑話散文

        時間:2021-04-13 11:08:42 散文 我要投稿

        瓜茄閑話散文

          一、黃瓜

        瓜茄閑話散文

          自從朋友圈里聽聞著吃黃瓜可以減肥的消息,我對黃瓜就越發(fā)的“執(zhí)迷不悟”了,是今兒也吃,明兒也吃,后兒也吃;是冬也吃,春也吃,夏秋更吃;是上頓兒一個拍黃瓜,下頓兒一個炒黃瓜,夜里臨睡臨睡了,還不忘切幾枚薄薄地瓜片兒,排兵布陣般的敷在臉面之上那光陰遛過的轍痕處,方才可以安心入眠。如此這般的吃下來,倒還真就得出一些吃瓜的經驗:同樣是菜攤上買來的,冬天的黃瓜最難吃,老覺有一股子洗不掉的老霉味兒;秋天的黃瓜最大最壯實,一棵能有尺數(shù)長,刺兒還喇手。春天的黃瓜最“黃”(綠色不正宗),個頭還嬌小,尤其一二月間的。夏天的黃瓜則最便宜,兩塊錢就能買好幾根兒。當然也是最好吃,黃瓜味兒很濃。尤其是街路邊地攤上郊區(qū)老農民賣的的那種黃瓜,頂尖兒帶刺兒不說,咬一口,脆生生甜盈盈地,連撲到鼻子里的香氣都水靈靈地。想來,一個黃瓜能吃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有點功夫了。可就是這樣,黃瓜越吃越有經驗了,身體卻越減越肥碩了。真是奇怪。

          說起來,黃瓜在蔬菜堆里可謂是令人百吃不厭的一種了。尤其對于像我這樣生在農村長在農村,且見不到吃不到什么“高檔”水果的農村娃兒來講,概從會走路時就開始啃上黃瓜了。每年菜園里翻土,上糞、下種,施肥、澆水、搭架的事,小娃兒們自是不會參與的,可一到那瓜秧子烏拉拉爬滿了架子,小黃花蝴蝶般朵朵綻過,小瓜巧個丟丟的結綴上后,小娃兒的身影就會忽忽忽忽地出現(xiàn)在菜園的田埂上了,每天都要跑好幾遭,彎腰撅臀的哨探著,一旦發(fā)現(xiàn)哪顆瓜長成了,可以吃了,就會第一時間“囊中探物”的摘了來,衣袖上一蹭,放在嘴里大嚼著,噌呼噌呼地響,直吃的兩腮鼓鼓地,小眼滿足成一條縫兒。也就至此開始,每日間玩兒累了,就會竄入園子摘一顆,放在嘴里噌呼一番;晌午覺睡醒渴了,又竄入園子摘一顆,又放在嘴里噌呼一番;就連平素里上茅房路來路過的,也會竄入園子摘一顆,邊撒尿尿邊噌呼,可愛的要命。這樣的“盛宴”,一直到秋里黃瓜落了架,方才做罷了。

          其實,最早以前家里的菜園里種的是另外一種黃瓜,土話叫“地黃瓜”,或者叫“笨黃瓜”。這種黃瓜株形較矮,不用搭架支藤,結的瓜一掌來長,胖乎乎地,瓜頭瓜尾一般大,其里的瓜籽也少。這種瓜較如常的瓜來講,水分大,生甜,最適合咬著吃。可也有缺點,就是長不大,產量小。世間人心,都是追求大的、多的東西,所以,這種瓜后來就沒人種了,慢慢也就在當?shù)亟^種了。

          說起這種“地黃瓜”,忽而記起今年夏天回老家時,在火車上偶遇的一位漂亮女子。那女子三十多歲,兩手提著兩筐葡萄,背著個黑大包,還攜著兩個扎馬尾的小閨女。聽話音,好像也是回呼和浩特看父母。那女子說話大剌剌地,嗓門還很敞亮。上車坐定沒多久,她就從黑包里取出一些水果吃食來,脫了鞋子,盤腿屈膝的坐在座位上吃起來。先吃了一個西紅柿,接著又拿出兩三個如上所講的地黃瓜吃起來。那黃瓜的香味兒很沖,從那女子的紅唇白齒間“奪門而出”,眨眼就彌漫了半個車廂,再加上她吃的也夸張,遂就越發(fā)渲染了那地黃瓜的美味。車廂里乘客雖不多,可到底是夏天,人總覺燥熱難耐。此等狀況下,看著她大嚼特嚼,左右之人有暗暗咽唾沫、偷偷飛羨眼的,也就在所難免了。期間,我試著與她攀談,她倒也爽朗,一手垂搭在自己涂了水紅指甲油的光腳丫上,一手昂舉著半截齒印斑駁的瓜,邊吃邊與我一問一答,那答音也像她手里的地黃瓜一樣,嘎嘣脆兒:“俺是東北銀兒(人),種大棚(菜)的!”

          人活一生,總要有些擦肩而過者,能在心里留下印跡的,就是無尚之緣。至今,時而吃黃瓜時,我還會想起她。

          黃瓜生吃好吃,炒著吃也賴,木須瓜片兒就是一例。木須瓜片兒,原名木樨瓜片兒,因為炒熟的雞蛋色澤看去像木樨花,遂得其名。木須瓜片兒最簡單的做法,就是雞蛋以油炒熟,切瓜片兒入鍋,加少許佐料,炒至瓜片兒表面看似軟塌了,即可出鍋。若炒的時間太久,吃起來就不脆了。木須瓜片兒炒好后,盛于白瓷盤中,黃者如蕊,碧者似葉,儼然一朵“金玉交章”。有人炒木須瓜片兒喜歡放幾瓣兒木耳,這樣也好,那著了油光的黑顏色,愈發(fā)能將瓜片兒的綠托出來,大有嬌艷欲滴的樣子。人在吃多了油膩的食物后,忽而哪天來這么一道色澤、味道兩清爽的菜,解膩不說,更是一種無尚的享受了。

          將黃瓜去皮,切塊兒,燉羊肉時放個三五塊兒,吃起來滑嫩而鮮美。打雞蛋湯的時候,趕在出鍋前放幾綹黃瓜絲兒,淡黃、淡綠、淡味,也很好。炒剩飯時,放些黃瓜丁兒,及雞蛋粒兒,白粒像玉,黃丁似金,碧點顆顆又猶如翡翠,看著就特別帶勁兒。還有,將黃瓜攪碎了,取汁水和面烙餅子,既別致,又營養(yǎng)。

          黃瓜生著吃,甜爽;黃瓜炒著吃,清爽;黃瓜腌著吃,酸爽。

          我們鄉(xiāng)下腌黃瓜有兩種方法。一種叫“笨笨菜”,即取入夏時的嫩黃瓜若干,切均勻如指的條兒,撒少許鹽,攪拌。腌大半日后,將瓜條內的水分擠壓掉。取小罐子,佐以蒜蓉、辣丁、姜末拌好,以小石壓之,半個月內,即可食用。還有一種制法,是取秋天長不大的秋黃瓜,曬蔫兒,整棵與豆角、芹菜、辣椒、同甕,撒把鹽,壓塊大石,擱置于涼爽之地,即成。這種咸菜,冬天里就著肥酒大肉吃,最過癮了。

          黃瓜生吃,選嫩的最好。黃瓜炒食,也最好選嫩的。腌黃瓜時,不論取料是春黃瓜還是秋黃瓜,也是都要選嫩的?梢姡@黃瓜是吃嫩不吃老。筆者一直就覺得,較之其它的蔬菜,黃瓜無論是從形態(tài)、貌相、質地來講,它就是蔬菜界的窈窕淑女,就吃個嫩,看個嫩,一老了,就美人遲暮了,就沒個吃頭,沒個看頭了。概種過黃瓜的人都知道,一到春來,整菜園子的蔬菜里,最屬黃瓜最先開花,最先結果了,條條綴綴,滿架滿架,真真能迷死個人。然一入秋,那架上吃不完的瓜就人老珠黃了,就腰肢肥碩肚腹翩翩起來(瓜內有成熟的籽粒),枝葉也漸次萎蔫兒起來,儼然似被清貧生活操磨成不像樣子的中年婦女,實在惹人憐惜。待到秋寒霜落后,那原來黃蔫蔫地葉子也干了,枝條也死了,唯見光禿禿的藤架勉強支楞著,落寞極了。

          黃瓜,黃瓜,其雖名曰瓜,實際算不得是真正的瓜,反而是屬葫蘆科的。黃瓜也叫胡瓜,與葡萄、大蒜一樣,也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后來因為五胡十六國時后趙皇帝石勒忌諱“胡”字,漢臣襄國郡守樊坦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便將其改為了“黃瓜”。可就納了悶兒了,明明是翠碧油綠的樣子,為什么偏改叫個“黃瓜”?就如人本來挺憨厚老實的,然偏偏取個名兒叫“郝賤”。有意思。

          另外,《本草綱目》里說,黃瓜味甘、性寒、有小毒。經常吃會動寒熱,多瘧疾,積淤熱,也容易感染流行病,還會令人虛熱上逆,少氣,滑脾胃。如此看來,還是少吃為妙。不然,徒外表的肉沒減掉,反而傷了里面的胃。

          二、茄子

          外出了幾日,放在冰箱里的一枚紫茄,居然像受了冷落的妃子,怎么瞧著都一副蔫朽朽地可憐樣兒,茄肚上還泛起了細碎的皺紋,一漾一漾的。想著扔掉吧,又覺怪可惜的。思量再三,索性開火煮水,將其擱置于籠屜之上蒸了,用筷子挑成一綹一綹的小絲兒,佐以蒜泥、蔥花、鹽醋、熟麻油拌了,當作下飯的小菜吃。不過,到底是蔫了的茄子,吃起來口感有點老,與母親菜園子里現(xiàn)摘茄子的'那種入齒綿軟、過喉滑嫩之覺還是差了許多。縱如此,好在沒有浪費,于舌雖有歉,于心卻略覺欣慰。

          茄子原產自印度,約在漢魏六朝間傳入的中國。它有別于其它蔬菜,是屬亞灌木類植物,株高二三尺,粗枝,大葉兒,苗樣長的很壯實。茄花則朵小,疏疏怯怯地躲在掌般葉間,五瓣相連,呈青紫色澤;ㄐ闹畠龋闻P金黃小蕊。未放時,蕊的樣子像佛手,團團簇簇,嬌小好看;完全開放后,花蕊則點點明耀,似一枚枚小金棒子,惹眼的很。其整體的樣子,有點接近馬鈴薯的花。茄子的花,一般在夏秋交接時開放,也就是每年的六到八月份,時開時謝。花謝后,就有小茄子漸次蠕出。初時,其樣像小娃兒的鞋,也似橄欖球。不消幾日功夫,便長得肥碩起來,如瓜似錘,漫過茄葉的遮擋,非常醒目。尤其在晨曦微露,亦或雨過天晴時,真真是黛色明爍,露實低懸,儼然一個出浴的黑美人兒,嫵媚的要命。

          茄子的種類,大約有青茄、紫茄、白茄三種。不過,凡我素常所見過的茄子,多是紫、白二色。據(jù)說,除了以上三種色澤,南方還有一種綠皮茄子,是否就是青茄?我沒見過,更沒吃過。若按其果實的樣貌,茄子也可分三種,一種是圓形的,一種是長形的,一種是橢圓形的。圓者若嬰臀,肉質緊實。長者似捶衣棒,肉質相對松軟。介乎兩者之間的橢圓者,則形似婦乳,肉質亦不堅不綿,恰恰好。

          茄子有多種吃法,除了如上所述的涼拌外,亦可炒食,單炒、混炒皆不賴。還可燒食,素燒、葷燒都行。鄉(xiāng)間有一句俗話說,“羊油燒茄子,香死個王蔫子。”此言所說的,就是葷燒。不過,若吃不慣羊油的人,恐怕是無福消受的。茄子還可燴食,我們鄉(xiāng)下人習慣將其與山藥蛋、西紅柿、豆角、辣椒齊燴,感官上依紅偎翠不說,吃起來也很敞口,很美味。尤其那茄蒂子,燴的時候概吃透了湯汁,咀嚼起來,像啃羊肉一樣香。除了燴食,我們還習慣將茄子腌著吃。腌茄子取料很講究,必須得是秋霜后的茄子才可。摘好后,不能立刻就腌,要先曬曬,后切成兩瓣兒,上鍋蒸作七成熟,晾涼。再取小罐子,碼一層茄子,碼一層白蒜、紅辣子、及各色調料配制的醬。最后,用重石壓住,腌制一段時間。吃的時候,用筷子巧巧地取一瓣兒,置小盤里,下飯吃,可謂色、香、味俱全。茄子還可以剁餡兒做包子、餃子吃,也可以炸食、烤食,不過這幾種吃法并不常見。

          與如上種種相比,更有一種稀罕又傳統(tǒng)的吃法,是釀茄子。茄子去皮,切成兩三厘米厚的夾子片,若為好看,最好切作扇形。之后,再把拌好的肉餡,用小筷點入茄夾子內。再后,用面糊或淀粉糊將夾口輕輕封好。鍋內放寬油,油熱后,將茄夾入里,炸至虎皮色。出鍋,碼入碗中,再上屜蒸,待熟透后,反扣盤中。最后,其上澆以各色調味品勾兌的鮮汁,即可。這道菜聽起來美味,可做起來十分繁瑣,而且技術含量很高,一般個人在家里都做不好。我也只在二十幾歲時吃過一次,至今回味悠長。

          說起這茄子來,人總忘不了提一提《紅樓夢》第四十一回里鳳姐夾給劉姥姥吃的那道茄鲞。羅列比較,那道茄鲞里的茄子,概該是古今以來最有范兒的一道茄子了,按照劉姥姥的說法,“倒得十來只雞來配它”,直配的那茄子沒了本來該有的味道,害得那劉姥姥先是“詫異”,后又“細嚼之”,再后又討教做法兒,然終究也沒嘗出個子丑寅卯來,臨了了,只仍舊不惑地說了句:“怪道這個味兒”。到底是個什么味兒?這個問題還真是困擾人。據(jù)聞,有不少紅學專家曾聚集一堂,專門開過擬紅宴席,專門仿制過此一茄鲞菜。可結果卻是,眾箸之下,皆呼不似。這個曹公也真是的,自己在貧寒之境里,居然能寫出這樣別致的奇菜來,惹得多少人前赴后繼的想要弄個究竟,終究也沒個結果。

          前兒讀袁枚袁才子的《隨園食單》,其里所講茄子煨食、炒食的兩種做法外,另說的那種蒸爛了,用麻油及米醋涼拌的吃法,與我開篇所做之法近似。袁才子還講,茄子尚可煨干作脯吃。他沒說這種茄脯是怎么個做法,也沒說是怎么個滋味。不過依我猜度,其大約與曹公筆下的茄鲞(鲞即干、脯)似有異曲同工之意。只是不知,這曹公筆下的茄鲞,到底是他想象出來的,還是果真有此一菜。想來,若是果有此一菜,日后也果有哪個人能夠真真正正的做出正宗的茄鲞來,那就美其名曰“曹茄鲞”,叫這“曹茄鲞”與“東坡肉”齊了名,豈不甚好?

          茄子除了好吃、有營養(yǎng)外,還具足醫(yī)者仁心。采伐冬天菜地里枯死的茄子根、枝、葉,折碎了,煮成褐色之水,泡洗身體生了凍瘡的部位,反復多次,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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