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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甜蜜饋贈散文
在生命的長河中,我們都在不斷地給予別人,也在不斷地接受別人的給予。當(dāng)你收到一份期待已久或者特別意外的饋贈時,你一定特別驚喜吧?而當(dāng)你計劃了很久,終于給予別人一份意外饋贈的時候,你的心里一定非常甜蜜吧?
那天,和女兒下樓去逛街,突然發(fā)現(xiàn)小區(qū)里多了很多淺綠色的立體箱。心想,難道現(xiàn)在連垃圾桶也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了?而女兒早指著綠色箱子說:“媽,這是舊物回收箱,還寫著捐贈標(biāo)語呢!迸叮瓉砣绱恕N疫@才仔細(xì)看,果然有圖標(biāo)指示,可以放入舊衣服、鞋帽和箱包。而且還有溫馨的感謝語:您的一次愛心,他的一生銘記。
逛街回來,女兒說:“媽,咱找找不用的衣服鞋帽捐獻(xiàn)了愛心吧!”
“好。 蔽掖饝(yīng)著。說干就干,我們母女倆分頭整理自己的衣柜。
有人說:女人的衣柜里總?cè)币患路5拇_是這樣,我就屬于這樣永遠(yuǎn)缺一件衣服的女人,整天不分貴賤往家里買衣服,最后弄得每個櫥子和柜子都滿滿的。多年來,我已經(jīng)積攢了很多衣服,有的放在箱子底,好多年都沒有翻動過的也有。
我翻箱倒柜地?fù)斐隽撕芏嚅e置的衣服。當(dāng)我打開最后一箱衣服,結(jié)果在最底層的一角發(fā)現(xiàn)了一件草綠色的毛衣。這件毛衣是手工編織的,是我這許多年來唯一精心編織過的一件男士毛衣?吹剿胰滩蛔∮檬秩ッ魉,然后小心地提起毛衣的兩肩在空中甩了好幾下。我想把毛衣的折痕甩去,發(fā)現(xiàn)不能之后,我又把毛衣鋪展在床上,用雙手從中間向外捋,我想用這種方法將它“熨”平。
這時候,女兒跑過來,看我這樣在意一件不用的毛衣,她感到很好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右手掌,說:“老媽,你沒事吧?出什么神?”
“沒事,閨女,你看看,這件毛衣編織得怎樣?”
“什么怎樣,難道是您織的?不會是,你當(dāng)年給爸爸的定情信物?”女兒有點調(diào)皮地問。
“鬼丫頭,還真被你說中了。這就是當(dāng)年我給你爸爸的定情信物呢!”我有點自豪地回答。
“真的?那我得看看!”女兒一邊說著,一邊仔細(xì)打量著這件毛衣:“吆喝,還怪新的嘛,是我爸爸沒舍得穿吧?”
“是啊,一次也沒穿過呢!”我的臉有點紅。
“一次也沒穿?爸爸非常珍惜這件毛衣?”女兒有些不相信,拿眼睛在我略顯羞澀的臉上找答案。
“是啊,太珍惜了!”我的臉更紅了些,不去和女兒的目光對視。
“媽,你就別騙我了吧?這分明不是舍不得穿,是根本穿不上吧?你看,這么小,我穿正合適吧!”女兒又俏皮地拿起毛衣,往自己身上比量著。
“鬼精靈,啥也瞞不過你!告訴你吧,這可是媽媽織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男士毛衣呢。其余的毛衣都是給你織的呢!你外公和外婆我都沒給織過的哦!”
“真的?那這件毛衣該是很有故事吧?媽媽就給我講講唄!”女兒搖著我的胳膊央求著。
于是,我就給女兒講起了這件毛衣的故事。
時間推移到上個世紀(jì)末,大概是1998年的樣子。那時候我在讀大二,因為機緣巧合我相遇了一位比我小兩歲的在職醫(yī)生。雖然我還在求學(xué),但是被他熱情善良的性格和在我看來比較神圣的職業(yè)所吸引。在他的瘋狂追求和獻(xiàn)愛之下,初嘗戀愛甜蜜的我很快就墜入了愛河?梢杂梅夹囊言S,非他不嫁來形容了吧。那時候,我?guī)缀趺恐芏冀o他寫愛意纏綿,情感婉轉(zhuǎn)的書信,訴說思念的甜蜜和盼望相見的惆悵;而他,也幾乎每隔一周都會找機會來看我。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后”的良辰美景。
有一次,他來的時候,是初秋了,天氣馬上就要轉(zhuǎn)涼,我發(fā)現(xiàn)他穿了一件紅色半袖T恤,在夜色中有點發(fā)抖。于是我就想起去商場時看到的成堆的毛線球,產(chǎn)生了給他織一件愛心毛衣的想法。那時候,學(xué)校里的女生宿舍正流行織毛衣熱,很多女生都利用周末學(xué)毛線活,有的甚至還冒險帶進(jìn)教室,上自習(xí)的時候偷偷打上幾針。
就這樣,把他送走之后,我在一個周末,和同宿舍的兩位女生來到臨沂批發(fā)市場,批發(fā)了中意的毛線。萬事俱備,只欠技術(shù)。而技術(shù)也是不用愁的,我宿舍中就有好幾個會織的,我可以請教她們的。于是我就向心靈手巧的張燕同學(xué)請教,她很光榮地收我做了徒弟。誰知道,這織毛衣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首先教我怎么拿針,還作了示范表演,只見四根長長的棒針在她的雙手間上下翻飛,游龍走鳳般靈巧?墒堑搅宋业氖掷铮呛喼本拖袷翘嶂鴮O悟空縮小了的千斤重的金箍棒,要駕馭它還真是難上加難。
然而愛情的力量是神圣的,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于是,我硬著頭皮,咬著呀,瞪著眼,一點一滴學(xué)習(xí)師傅教的針法。先學(xué)織正針和反針。師傅告訴我萬變不離其宗,只要能分清正反針,掌握起碼的編織方法,什么圖案和花型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設(shè)計。當(dāng)時,我心里想,只要能學(xué)會最簡單的就行,等熟練了再自己設(shè)計和創(chuàng)造圖案。
說起來,我還真不是一個聰慧的學(xué)生,光學(xué)正反針就用了快兩個夜晚。最后終于能獨立編織了,我都激動到一晚上沒睡好覺。大家知道,打毛衣要從身子最下邊起針,然后接合呈圓筒狀織到一定程度再分針,直到留出袖窩逐漸減針繼續(xù)織就成。
第二天,毛衣身子好不容易織到一公分多了,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的毛衣圈和別人的不一樣,看上去就像擰了一個麻花。張燕告訴我,是我把毛衣圈接合的地方弄反了。嗚呼!一夜的勞動成果就這樣付水東流了,我的心好疼啊,因為這會延誤我作品的工期!當(dāng)時,我覺得自己很笨。
后來,經(jīng)過仔細(xì)揣摩和研究,我又開始了漫漫征程。經(jīng)常在課余和晚睡前加班加點地織。特別是周末的時候,也不去逛街了,就留在宿舍中進(jìn)行這項自己認(rèn)為很浩大的工程。
又快到周末了,他又來信說周末要過來看我。我謊稱這個周末大家要集體去旅游,讓他先別來了,我下恒心要編織出他喜歡的毛衣來。就這樣,我?guī)缀鯊U寢忘食地趕制了兩天,終于完成了毛衣的雛形。我的毛衣并沒有裝飾太復(fù)雜的圖案,只是最簡單的一些擰花,我偷偷稱其為相思扣。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很困倦了,但只要想到能給他送去溫暖,我就又打起了精神,織了下去。在擰花的時候,還總不忘默念一句“我愛你”。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我默默地背誦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心里無比甜蜜。仿佛能看到他穿上了我織好的毛衣,然后我坐上了他的摩托車,我們一起去兜風(fēng),去他最喜歡的紅葉林。在那兒,我多么希望像電視里演的一樣,他可以抱著一束霜兒染紅的燦爛楓葉,當(dāng)玫瑰送給我;然后單膝著地,懇求我嫁給他。那時,我一定能感知風(fēng)兒吹動了整片山林的紅葉,藍(lán)天和白云都為我祝福。那時,我一定會輕輕地閉上眼睛,接受他給我的甜蜜之吻。我想,那個時候,整個山林的鳥兒都在為我們歌唱,還有小動物躲在樹上,看我們緊緊相擁,它們一定會羨慕并祝福著我們!哦,如此美好的畫面,原來就是我在漫長的織毛衣過程中一次次做過的夢啊!
終于,在和他周旋了近一個月之后,在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織了拆,拆了織的反復(fù)修改之后,我向世界宣布:大功告成。這件堪稱偉大的作品,因為它是獨一無二的唯一。就這樣,我人生中的第一件毛線藝術(shù)品,我的處女作誕生了。這件毛衣,泛著草綠色光澤的毛線,堪稱當(dāng)時不是純毛線中最好的毛線了,這可花費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呢。我看著毛衣上那一行行相思扣,我的心激動極了。我第一次那么熱切地盼望周末的來臨,盼望和他的約會。常常,他會在周六傍晚六時許出現(xiàn)在我們學(xué)校的大門口。這一晚,我是屬于他的,而他也是屬于我的。我們常常選擇去通宵電影院,在那里一邊看電影一邊互相依偎,度過一個很浪漫的夜晚。當(dāng)然,偶爾,他也會帶我去城市廣場或者公園,最后找一個環(huán)境還不錯的小旅店,我們就住了下來。當(dāng)然,一些情節(jié)和故事是會發(fā)生的,但絕不至于越過雷池,后悔不迭。我想,也許戀愛中的男女,可能戀愛的方式不同,但甜蜜的程度應(yīng)該是一樣的吧?我常常依偎在他懷里,想象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將來家的樣子,未來孩子的樣子,要男孩,還是要女孩,或者會不會幸運地?fù)碛幸粚鹜衽碾p胞胎……這些事情想想都那么讓人臉紅心跳的。最后,終于困了,我會挨著他躺下來,被他擁在懷里,枕著他的胳膊,甜甜地睡著了……第二天,又戀戀不舍地把他送走,在分別的站臺,望著遠(yuǎn)去的客車,常常久久佇立。那個時候,似乎看所有的風(fēng)景都是美的`,天空永遠(yuǎn)是那么藍(lán),白云總是那么輕盈,就連天上飛過的鳥兒都那么相親相愛的樣子……
還記得那晚的情形,經(jīng)過了很漫長的等待和翹首盼望之后,他依然準(zhǔn)時如約來到了我的身邊。時候正值深秋了,他穿了一件米色的風(fēng)衣,很有點玉樹臨風(fēng)的樣子。而我,也一襲火紅的長裙,上身罩一天藍(lán)色毛料的披風(fēng),婀娜多姿。我忽然之間就覺得我們很般配。懷著雀躍的心情,在沂河邊玩夠了,我們走進(jìn)了靠近河邊的一家小旅館。店主一眼就窺出了我們的關(guān)系,他為我們開了一間臨河的房間,在二樓,可以觀賞沂河風(fēng)光。于是,我們進(jìn)入了彼此都期待的二人世界。和以往一樣,顧不上欣賞風(fēng)景,他還是拿眼睛深深地直視了我好久,仿佛很久都不曾見過了一樣。最后,他終于先開口:“馨,我親愛的馨,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好喜歡你,好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你給我寫的每一封信,喜歡你為我寫的每一個字……來,讓老公吻你一下……”
那個時刻,明明我的心花早已怒放,但總還是感覺不太適應(yīng),非常之羞澀,故作慍色地佯怒到:“不許這樣稱呼,我們還沒結(jié)婚呢,不許稱呼老公,我也不要做你的老婆……”
“不做老婆啊,那做什么呢?做情人嗎?那我可要娶別的女人啦!”他又故意壞笑著說。
“不,不行,更不要,我不要做情人,我要做你的老……老婆……”我又羞紅著臉說,不敢抬頭看他。這個時候,他總會用嘴唇說話,忍不住要吻我,而我也很乖地配合,積極迎合他。可是,他總會適可而止,從來沒有過分,這也許是我那么愛他的另一個原因吧?我聽說過,一個好男人在沒有準(zhǔn)備好做丈夫之前,是不會動女人的,因為他懂得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在我們體會著無限柔軟和幸福的時刻,他再次戛然而止,放開了我嬌美的身體和軟香的唇齒。我趁勢從他懷里掙脫,把準(zhǔn)備好的那件毛衣拿了出來。第一次,我為他脫去外套,親手為他穿上我躬身力行,一針一針織成的毛衣。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幫他穿上身,哪里想到毛衣才在腰上邊呢?而且袖子也不夠長。當(dāng)時,我非常尷尬,覺得很難為情,畢竟是我織得太小了,沒估計好尺寸?墒撬麉s非常喜歡,他費力地脫下毛衣,又一次微笑著把我攬在懷里:“親愛的馨,我明白你的心意,這件毛衣還需要繼續(xù)織,要把它織的再肥大一些,再修長一些。這毛衣我先保存著,等我娶到你之后,你繼續(xù)織好不好……”
聽他如此說,我的心稍寬,怯生生、嬌滴滴地擠出一個字“好!”
“瞧你,親愛的老婆,真是喜歡你這副嬌羞的模樣,小鳥兒一般依人,我喜歡你這樣,愛你這樣似乎柔弱不堪的鄰家小妹,讓老公好好愛你,疼你,好不好?親愛的,你好好學(xué)習(xí),再過兩年,我就讓你做我的新娘……”
那次,他帶走了這件毛衣。
兩年之后,我畢業(yè)了。就在那年的十一月十一,我們攜手并肩走進(jìn)了婚姻的殿堂。那晚,洞房花燭燃了整整一夜。那晚,他揭開了我的紅蓋頭;那晚,他那么強有力地吻了我;那晚,我做了他的女人;那晚,我蛻變成了他的妻子;那晚,他把這件毛衣擺在我們的喜床上,看了又看……
后來的歲月,很難再配上那種顏色的毛線,而我每天忙于工作,后來又忙于孩子和家務(wù),慢慢地就把這件毛衣淡忘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今天,看到箱子里靜靜躺在角落的這件毛衣,我的心又一次激蕩,升起了無限的甜蜜、溫馨和浪漫的感覺。我雙手捧起這件毛衣,不知道該再次放起來珍藏,還是放在那一大堆要捐贈的衣服里面。二十多年了,丈夫一次也沒有穿,就放在這里,它的實際年齡比女兒還大五歲呢!
那天,我其實是輕描淡寫地,省略了很多情節(jié)給女兒講完了這件毛衣的故事。這時候,丈夫忽然出現(xiàn)在了我們身后。他蹲下身,也用雙手摩挲著它!坝H愛的,我一直記得這件毛衣,謝謝你,謝謝你一直照顧著咱們的家,照顧著咱們可愛的女兒!”
“爸爸,這件毛衣很有紀(jì)念意義啊,可是您竟然一次也沒有穿過!放在這里,豈不是可惜了?衣服只有穿在身上才能發(fā)揮它最大的價值!不如送給我吧,我想把它捐出去,捐給樓下的舊物回收箱,也許會幫助到一個需要它的人呢。對嗎?”女兒拿一雙童真無邪的眼睛瞅著我和丈夫,眼里充滿著期待。
“女兒說得對,可這是你媽媽的一片愛心啊!”丈夫有點為難地說。
“不,我想好了,就按照女兒說的。我們捐出去吧,也許它需要溫暖一個和它有緣的人!我會永遠(yuǎn)愛你和女兒!”
“老媽,你真棒!我愛你!我會給這件毛衣寫一篇作文的,讓您和爸爸,還有我,永遠(yuǎn)記得這件毛衣。爸爸,你說作文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就叫《愛的甜蜜饋贈》吧”,我肯定地點點頭說。然后我們一家溫暖相擁,收起那堆閑置的衣服,我們一起下樓,向著那淺綠色的舊物回收箱而去。夕陽的余輝灑在我們身上,我們牽著手,提著那些衣服,拖著長長的橘紅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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