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酒人生散文
中國是酒的國度,亦是詩的國度。
中國的酒是中國文化之集大成者。在中國,唯有酒,上至達官顯貴,遷客騷人,下至村夫走卒,人人喜愛。經常會看到最基層、最沒有文化的打工者,就著花生米,獨自抱著一瓶酒。那是他們理想中的快意人生。
中國君子以前有劍,那不是普通人可以佩戴的,所以地痞看到韓信佩劍,很不服氣,故意羞辱之。后來,劍失去了它的象征意義,所以,中國文化中,也失去了劍的隱喻。
中國的詩,起初并不是高雅的藝術。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其實,唐朝也是如此。詩詞本是通俗文學,正如當今的流行歌曲,是誰都能哼哼的,正因為歷史的變遷,今人將之神圣化了。當然,詩詞的'創(chuàng)造者,在社會上而言,畢竟是少數(shù),特別是隨意一首,世間傳唱以至洛陽紙貴的,那肯定是少數(shù),那需要高度的藝術修養(yǎng)。而嗜酒的門檻很低,所以,如今詩為雅,酒為俗。
在古人而言,詩人,絕大多數(shù)是酒鬼。就算不嗜酒,也多少能喝兩杯,而且更善于借酒發(fā)揮,說出平時不能說之言語,而且往往就是美妙的詩篇。李白既是詩仙又是酒仙,蘇東坡、李清照莫不如此。當寂寥無人時,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當悵然失意時,一樽還酹江月,當盡酒而歡時,濃睡不消殘酒。中國的詩和酒,幾乎是合二為一的,有多少詩有多少酒,同樣,有多少酒也有多少詩。
酒帶給人的是麻醉,是忘卻。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需要忘卻,所以,人能喝酒,是好事。特別是喝得不知東南西北,喝得人生一場大夢,喝得什么東西都可以換美酒,那是人生幸事。遺憾的是,人需要做夢,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夢里。所以,酒能誤事。
酒不能誤事時,那是詩意的人生,是超出了現(xiàn)實的人生,因為,詩,本就是人生的目標,是人生的夢。在夢中,我不需要柴米油鹽,不需要為五斗米折腰。所以,在詩中,我可以呼風喚雨,渺視一切。所以,拍馬屁的不才明主棄,不是真正的詩人,那是一個笑話。我們需要的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沒有任何約束,率性而出的詩歌最動人。
如果能在酒后讀點詩,是幸事。如果能在酒后寫點詩,更是幸事。詩酒人生,是中國士人的最大幸事,因為,達則兼濟天下的畢竟是少數(shù),更多的人,是在詩酒的夢里實踐著自己的人生理想。
酒桌上,觥籌交錯,稱兄道弟,是友情,盡管這友情也許醒后即忘;三五知己,千杯尚少,是真情;一人獨酌,是苦情。酒助人情,所以酒入愁腸愁更愁。中國人愛酒,實際上愛的是情感的發(fā)泄,可以做一些清醒時候不敢做的事,說一些清醒時候不敢說的話。如果這些話是詩,必將引起后人深深共鳴。所以,詩中有酒,酒中有詩。人在高興時,白日放歌須縱酒;人在哀傷時,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這都是人終極的或喜或悲的真實情感。
詩酒人生是有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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