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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雨一直下的情感散文

        時間:2021-07-03 15:01:29 散文 我要投稿

        雨一直下的情感散文

          雨一直下,不管不顧沒完沒了。

        雨一直下的情感散文

          天色暗淡,天幕低垂。蒼黛遠山,有白霧在山腰繚繞盤旋。樹木靜立在雨中,一眼望去,給人一種垂頭喪氣的感覺。葉片肥厚壯碩,好像打了一層蠟,雨水依存不住,剛想逗留片刻,卻剎不住腳步,急急的劃過葉子的脈絡(luò),順著葉尖滴下,砸落在泛著白色肥膩泡沫的積水中。

          一進入溽熱的夏天,所有人都在盼望著來一場透雨,飄飄灑灑自天而降。

          人們盼雨的心情,是那么浮躁和急切。像盼望著瞌睡時的枕頭、像盼望著發(fā)燒頭昏腦漲時、醍醐灌頂?shù)那逍押蜎鏊粯樱瓮幸粓鲣桡笥,濕潤街道,澆灌花草,清涼?nèi)心。

          終于,有雨了。黑云壓城,天光晦暗,下了一場、一場又一場。

          濕地上長出了厚實密集的苔蘚,像生出了一層層綠茸茸的鐵銹。房間中,潮膩膩濕嗖嗖的,彌漫了一股水汽與霉味。

          雨一直下,毫不停歇,不管不顧沒完沒了。不見絲毫放晴的征兆和跡象。

          炎熱的夏季,對雨的祈禱,瞬間,變成了對雨的恐懼和詛咒。

          古人說,下雨,乃天地交合。只是,這場男歡女愛,來得太倉促,發(fā)展的太冗長,結(jié)束的又這樣藕斷絲連、枝枝蔓蔓支支吾吾。厚天高地,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fēng)月債難償。我想,人世間的情愛和風(fēng)月,自有起因開端發(fā)展高潮和尾聲。但似這般,纏纏綿綿你儂我儂沒完沒了,好像不是個正道,好像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生計日月過活。

          人到中年,說起愛情,竟覺得這話題,沒鹽沒醋的,有些寡淡和曖昧。愛情這件物事,對我現(xiàn)在的年紀(jì)而言,最大最多,只是生活中的一個點綴或者刺激——就像小時候放牛時,黃?星嗖,灰驢吃堿土,最正常不過、最沒必要動用心思去想的。但我家的幾頭黃牛在放牧?xí)r,卻常常喜歡揚起粗重的脖子,伸長舌頭卷裹洋槐樹上綠葉中的尖刺來吃。當(dāng)時,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牛很蠢。直到前不久,我才有所領(lǐng)悟和思索。那一天,我竟毫無緣由的,突然想起我們村里楊大頭老漢說過的一句話:人吃辣子圖辣哩,牛嚼荊棘圖扎哩……。太平年月,溫飽無憂,日子過得蒼白如水又波瀾不驚。但是,我以為人的內(nèi)心深處,都有兩個極端在潛伏并存:忠厚對狡詐,懦弱對凌厲,善良對偽善。無論多么陽光平和的面孔下,總有一只小獸,在內(nèi)心一個隱蔽的角落中,匍匐騰躍。女人,渴望征服男人,男人,渴望占有女人。生活太平靜了,人生,又那樣短,不轟轟烈烈刻骨銘心一回,覺得真是蹉跎了歲月。作為萬物之靈長的人,來這個世界一回,是多么的難得和不容易。哪個女人,不希望有一個男人,在自己身處危難時,穿五彩金甲,騎白馬或踏祥云自天而降,披荊斬棘血雨腥風(fēng),在萬眾矚目中迎娶自己、并疼愛有加一輩子?男人,都臆想著自己叱咤風(fēng)云傲視群雄,有擔(dān)當(dāng)懂浪漫、鐵骨錚錚柔情似水,在殘陽如血世界一片寂靜時,抱得美人歸,走遍天涯與海角。我是個男人,當(dāng)然有過這樣的夢想,這是不用掩飾和無可厚非的。但步入中年這道門檻,一旦涌起此類念頭,我只是無聲的笑笑,輕輕地罵一聲自己:真老不正經(jīng),花花腸子還恁多……

          遙想當(dāng)年春衫薄,盼望著長大,盼望著長成一個胡子拉碴的精壯漢子。聽人說,用刀片刮下巴和嘴唇,就會有一把油亮亮的茂盛黑髯,像雨后春筍般、拔根揪節(jié)的蓬勃長出。于是,一有閑暇,就捏了刀片,對著鏡子狠狠的刮磨,像個歹毒的屠夫。但到了現(xiàn)在,卻恨腦門上毛發(fā)稀疏;苦惱嘴唇上胡須如野草瘋長蔓延。只得每天又端擎了鏡子,高抬了臉面,用電動剃須刀把臉收拾得像雞蛋般滑溜時,才敢平靜踏實的出門。

          突然間,感覺到自己老了。開始愛錢開始怕死開始沒瞌睡?偸乔椴蛔越l(fā)自肺腑的感嘆:年輕,真的很好!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根本沒年輕過。或者,我的青春,流逝得太快,就像一下子從懵懂不解風(fēng)情,直接穿越到了步履滯澀的中年。

          那些年,我是那樣的怕你又是那樣的渴望接近你。那些年,我只有一把傘,黑傘。碩大陳舊,打開后有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那黑傘,打著四塊灰布補丁,天氣晴朗時,一直呆頭呆腦的掛在我家糧食囤的木欄桿上。下雨了,我很不情愿的打著這把傘,和你們一起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雨中,我覺得我的傘,像蝙蝠張開的黑翼。走在著黑翼下,孤獨和自卑,壓得我腳步踉蹌沉重如灌鉛。讓我羨慕又嫉妒的是,你們都撐著那些一按就砰地一聲、撐出一片明艷花朵的自動傘,圖案是那么漂亮惹眼,外形又是那么的明凈俏麗。

          我覺得,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想專注的看你,又惴惴不安,怕看到你的黛眉細細淺笑盈盈。我覺得,你的目光,如果一旦碰到了我躲躲閃閃的眼神,就會一下子灼傷我。你喜歡笑,一笑,眼睛就成了月牙,臉龐散射出清輝。我不敢跟你說話,也不敢想著和你說話。我本來就傻,可是,你在我的生活中中出現(xiàn)了,于是,我開始變得更傻。我獨坐一隅,呆呆的傻傻的,在頭腦中編織著只屬于我倆的生離死別纏綿悱惻。我開始把自己的心情,扭扭歪歪又情深一往的寫在紙上——也許是你當(dāng)初激發(fā)了我吧,讓我以后喜歡上了文字……你在陽光明亮處,笑聲如銀鈴,和眾多男生打鬧的沒心沒肺;我在被遺忘的角落里,郁郁寡歡煎熬的揪心扯肺。

          那一天,雨一直下,不管不顧沒完沒了。

          晚自習(xí)后,我把那把破傘,竭盡全力的摔到了雨幕中。然后在雨絲如箭簇的攢射下,來到那棵亭亭如華蓋的大榆樹下,順著樹身軟軟的跌倒。眼淚,和著雨水彌漫在臉龐。我像個哀哀凄凄的怨婦,在鋪天蓋地的雨聲中,哭的抽抽搭搭無法自抑。我的手,使勁拍打著粗糙堅硬的樹皮,體會出一種心尖絞疼的'痛楚。

          那些日記,我原本打算最終有一天——最好是畢業(yè)的那一天,鼓足勇氣送給你,勇敢的說我喜歡你,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的修眉俊眼,喜歡你窈窕溫順的身影……

          雨聲闌珊中,已是萬家燈火時。束束透過窗戶的光柱,映著飄灑的細雨,染出朵朵暈黃。

          我慢慢平靜了下來,我決定開始忘記你。因為,我知道,我是個膽小的人,我是個羼頭。我心中,你高在云端,我自己,卻是平淡無奇和微不足道的!跋矚g你”那三個字,當(dāng)著你的面說出來,我認為是一種褻瀆。我怕你在我說出那一聲喜歡你時,你把我當(dāng)成小流氓或者壞人。我想依舊在你心中,保持我忠厚老實的小男生形象;氐剿奚,我成了落湯雞,褲腿還在滴著水,給室內(nèi)帶進了一股泥腥與發(fā)霉的味道。在他們驚詫的目光中,我翻出厚厚的日記,來到廁所,點燃平生第一根香煙,在火光繚繞中,我感覺到一種解脫的快感。我覺得,我瞬間長大成人了,不能一直這樣痛苦萎靡下去了。我得好好讀書,用顯赫的成績,來吸引你的關(guān)注和青睞。我那時以為,作為一個學(xué)生,成績優(yōu)異,就相當(dāng)于藝人有卓爾不窮的相貌、就相當(dāng)于大款有脹鼓飽滿的腰包,一樣會引來女人的好感與愛慕……

          畢業(yè)的日子,仿佛一瞬間降臨在我們的眼前。我的成績終于名列前茅,成了老師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好學(xué)生。我的前途,燦爛明亮。每個人都覺得,觸手可及的大好前程,就在我面前鋪就了紅毯。但,在最后分別的一刻,你依舊沒有和我主動說過一句話,依舊在男生的簇擁下,笑的花枝亂顫,笑得沒心沒肺……

          畢業(yè)后,我上學(xué),你則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后來的很多年,我都一直會想起你少女時,眉眼彎彎淺笑吟吟的樣子。但終究,始終沒聽到任何關(guān)于你的消息。雨聲淅瀝中,此刻,我竟然又一次清晰想起了你。很多舊事,仿佛就在眼前,你的身姿,窈窕挺拔;你的眉眼,生動飛揚;你的笑容,燦爛明凈……

          那段心事,我從來都沒給任何人說過,F(xiàn)在,我已經(jīng)身為人父,你也身為人母了吧。我在猜想,你可能胖了一些,既雍容又大方,行走在人流中,我可能一眼就會認出你,你的樣子,可能依舊細眼盈盈黛眉淺淺……

          是啊,年輕,真好!

          這個雨夜,我竟然還感到了一種無可排遣的孤獨感。

          大人物的孤獨,是相識遍天下、知心有幾人的孤獨,是高處不勝寒的落寞,是知音稀、弦斷有誰聽的感慨。而我的孤獨,是一種被遺棄和冷落的凄清和形單影只的無助。

          “寂寞,是一個人的獨歡,喧囂,是一群人的寂寞!边@句話說的真好,但我還是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和寄托。我的寂寞,我想,是一種閑愁。是的,閑愁,閑了才愁。忙忙碌碌時,十分的向往閑散?逝卧谟曷曚罏r中的氛圍中,睡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字,睡得鼾聲嘹亮,夢出一片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千樹萬樹灼灼桃花開!可是,終于等到擁有一大把的閑暇時光時,我卻揮霍不動了,心情無端憤懣。無聊和空虛,像帳篷一樣覆蓋著我,心急的火燒火燎,見狗打狗見雞罵雞?粗巴馊绾煹挠昴,心里像裝了一塊生鐵疙瘩。這雨,何時休啊!一邊看著窗外雨珠的濺落和潑灑,一邊在心中,卻急急切切地憧憬著,雨過天晴時,立即到公園去,到山里去,看天青水碧,看紅花綠草,佳木秀而繁陰、野芳發(fā)而幽香,在草根溫潤的氣息拂面中,心事飄渺如嵐,心緒安穩(wěn)如山……

          “夜雨敲窗被未溫,青燈照壁人初睡!边@是林黛玉的不眠夜。

          看似溫柔富貴鄉(xiāng)花柳繁華地的大觀園中,林妹妹給人的感覺一貫是多疑乖張、孤僻離群、好使小性兒的特點。實質(zhì)上,她過得是一種“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霜刀劍嚴(yán)相逼”的日子。寄人籬下,小小年紀(jì),上無雙親下午兄妹,在只有門前兩個石獅子干凈的大觀園中,林妹妹的高潔孤僻落落寡歡,有幾人能體會?有幾人能共鳴?惟有寶玉,只有寶玉。寶玉是她的知己。因為愛太深,所以恨太切。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情切切良良宵花解語。彼此互明心跡后,我覺得黛玉其實是賢良淑達的,可以說與寶釵不分伯仲。但黛玉心直口快心思明凈、語言風(fēng)趣詼諧,較之寶釵的心思縝密深藏不露,使我覺得,瀟湘妃子終勝蘅蕪君一籌。雖然他們都是那么的清純與高潔。

          愛不愛誰,寶玉說了算?墒,娶不娶誰,寶玉說了不算。

          于是,悲劇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了。這悲劇,使人肝裂腸斷。但畢竟,他們愛了一回,純潔而刻骨銘心。寶玉說,你死了我去做和尚。這誓言,如果違背,除非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此刻,我忍受著孤獨也享受著孤獨。

          我不期待有人走進我的內(nèi)心?赡苁且驗樾闹械膫呀(jīng)密密麻麻。所以,自己想方設(shè)法有意無意的,把心用一層一層厚實的補丁,遮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也許,你的本意是像靠近我而溫暖我,但就像蜜蜂,即使小心翼翼靠近、心懷善意的接近,它就會本能的放出毒刺,不惜身亡命隕,三魂渺渺七魄蕩蕩……

          我一直不正經(jīng)。雖然,至今我還沒干過什么太不正經(jīng)的事情。

          我的嬉笑、我的詼諧、我的插科打諢、我的正話反說、反話正說也好,努著勁放屁也罷,我從來沒想過要長驅(qū)直入、或者迂回曲折的,走進任何一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也許,走近了,或者風(fēng)景消失殆盡,或者深陷泥沼無法自拔,或者抱怨社會仇恨有錢人,或者吃不著葡萄偏說酸,或者心如死灰萬念俱滅,或者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頭破血流……

          人生,說長很長,說短又短;生命可以堅強如壁,也可以脆弱如絲。一的一切,一切的一,不用妄言,簡單活著吧,好好活著吧。

          雨一直下,不絕如縷。

          雨聲淅瀝,不緊亦不滿。

          氤氳水汽自窗飄入,空氣凝滯不流。心里,也開始變得濕濕軟軟。我在想,明天,或者后天,雨過天晴后,太陽也會濕漉漉的,很新鮮很水靈。

          每一天的太陽,都是嶄新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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