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煙雨江南心情散文
黃昏,煙雨,斜檐。江南的春天,漫天的雨絲,猶如密密匝匝的思念。兩江環(huán)繞的重慶,算得是準(zhǔn)江南,推開窗,就有輕柔如煙的細(xì)雨,時隱時現(xiàn)。
蒼翠時光里,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倦了,亦或許是老了,越來越喜歡安暖。能擁一襲夜色,品一盞清茶,讀一卷書文,便是我工作之余的最愛。
信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看見封面上有一片杏花,不禁就想起徐悲鴻的那句“白馬秋風(fēng)塞上,杏花煙雨江南”。杏花雖不是江南的特色,但是杏花加上煙雨,只有江南。
三四月是杏花的春天,它把這個季節(jié)打扮得十分好看。立春以后,杏樹的枝干便從褐色變成暗紅,枝條從暗紅變成紫色,再到花蕾綴滿。初開的杏花有些嬌羞,對春天有種欲拒還迎的姿態(tài)。起初,一朵兩朵花,開得貞靜內(nèi)斂。后來,千朵萬朵,終開成一片浩瀚的海。
杏花、煙雨、江南。六個簡單的字,濃縮了南方的整個春天。相對來說,北國的春風(fēng)也許過于薄淺,化不開冰雪,吹不開春色,總是乍暖還寒。我們這里,春風(fēng),肆意的濃稠;春色,深深的美艷。這里,冬檐下的殘雪還依稀可見,春天的暗香就撒滿深深庭院。
杏花煙雨,在山重水復(fù)的時光里,不知籠罩了這方土地多少年。我靜靜冥想,這花,若不是活在人們心里,如何這樣深得人愛;這人,如果不是生長在花蕊之中,又如何與秀麗端莊結(jié)緣!靶亲蛞孤狅L(fēng)雨,小巷明朝賣杏花!边@方的人也真是浪漫,杏花也有人買。
我平時極少賞花,但小小的杏花卻是例外。經(jīng)常清明回故鄉(xiāng),也因那是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的季節(jié),漫山遍野的杏花,掠過塵世浮煙,會演繹一場醉了光陰的花開。
對于杏花的`喜愛,淵源于我的童年。我家院子外面有顆杏樹,每到春天就會開滿粉色的小花,從第一朵花開時起,我就每天跑到樹下看,看開了多少花,看結(jié)了多少果,小小的心里,總是充滿欣喜和期待。每次望著它們,都有一絲甜蜜,嵌上唇邊。
有一年杏子還沒成熟,我卻偷偷爬上樹去采摘。待摘得差不多時,發(fā)現(xiàn)有一條腿卡在樹枝中跨不出來。進(jìn)退維谷之時,十分無奈之下,就趴在樹上大哭起來。至今還記得妹妹可憐巴巴仰頭望著我的樣子,她那種無能為力的窘態(tài),現(xiàn)在想起來,依然可愛。
最難忘杏花的美,還是上高中的年代。有次坐班車回家,有段路的兩邊全是杏樹林,樹不高,正值花開。從車窗望出去,第一次感到杏花的美是這般驚艷:陌上輕寒,遠(yuǎn)山淡淡,碧水潺潺,與杏花一起氤氳成一幅清幽淡雅的水墨丹青,如煙如嵐,似夢似幻。
后來,我長大了,那顆杏樹也老了。再后來,爸爸不在了,老杏樹也不在了,我也很少回去了,但是,那些杏花飄香的歲月,一直無法忘懷。淡淡的杏花香,杏花樹下的快樂童年,內(nèi)心深處的曼妙風(fēng)景,一直飄在記憶深處的那端。
歲月里走過的痕跡,有些稍縱即逝,有些要十分努力,才會想起來。那些飄逝的流年,那些花香的歲月,已是那樣遙遠(yuǎn)。無情的時光,蒼老了山川,也蒼老了我們的容顏。我想,若能學(xué)會懂得,學(xué)會像杏花那樣裝點(diǎn)春天,也許心會稍許坦然。
如今,韶華雖不再,時光已斑駁,但開滿杏花的春天,卻在記憶里漸漸變暖。低眉間,又想起關(guān)于杏花的詩句來:“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此時,抬頭望向窗外,正好面對東方,那是故鄉(xiāng)的方向。目光穿過城市的高樓,仿佛又看到一大片杏花,正深情的向我涌來,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一瓣瓣,將一場春天的花事打開。
今年清明時,回了一趟故鄉(xiāng)。那里的春天,依然是那種野性的纏綿;纳揭皫X,無人之處,遠(yuǎn)遠(yuǎn)望去,粉色的杏花,還是像燃起的一片火,一片霞,燒了半邊天。也有一些偏愛僻靜的花,三兩枝,冷冷的,在綠的深處探出頭來,雖無名,卻也冷艷。這一場美景,就這樣在故鄉(xiāng)演繹著,一直要到杜鵑開時,春才殘。
水村山郭的江南,什么都在變:山河易主,物是人非,亙古不變的只有那杏花,那煙雨,那江南。當(dāng)往事把人生無情的揮霍,似水流年的塵世間,一切終會離去,只有杏花如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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