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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閱讀《青箏引》
青箏引
青箏總是會在每月十五的日暮去那棵槐樹下站著。隨行的小瑯只能站在菊秀街的這一頭,遠遠地望著她!皼]有來!彼龑χ咳斩紩霈F(xiàn)的一個漂亮的小男孩,輕聲地說著:“小姐等的人,又沒有來。”
那個小男孩漂亮得不像話,不知道是附近誰家的孩子,也不長高,幾年來一直是那個樣子,一雙眼睛漆黑發(fā)亮,總是站在菊秀街的角落里,蹲在地上玩耍。
然后小瑯有的時候就會去逗那個孩子,問他是誰家的。他總是笑嘻嘻的,一句話也不答。只是蹲在地上畫畫。
待到青箏長嘆一口氣,前來喚她的時候,那小男孩,也會溜得不見蹤影了。
“為什么不見她?”藏用小刀剔著指甲,懶散地靠在槐樹下。方才那個姑娘的腳印,在這里細細碎碎地踏了不下一萬遍,他沒有踩在那些腳印上,而是揀了處地方,吹著指甲,斜斜地瞅著風(fēng)舞。
風(fēng)舞就是那個漂亮的小男孩,此刻他正一臉嚴肅地望著青箏遠去的背影,蹙著眉頭,一句話也不答。
夜風(fēng)中傳來菊秀街的戲臺上,昆曲的唱腔:“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
“你覺得,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是可以去見她的么?”風(fēng)舞似乎有些惱怒,恨恨地甩開手,用力地朝前奔跑了開來。
幾個縱身,便將藏拋地遠遠的。他俯在一戶人家的屋頂上,喘著氣,卻不留神從屋檐上瞥見一個女子私會她的情郎,兩人耳鬢廝摩,喃喃相視,似乎要將對方都融進彼此的眼睛里。
“你又何必……”藏的聲音從屋頂?shù)哪且欢藗髁诉^來,他仍是冷冷淡淡的語氣,可聽在風(fēng)舞的耳中,卻是疼得揪心。
掠下屋頂,轉(zhuǎn)過長長的菊秀街,終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了條凳子,拍了張桌子,喚小二打來幾壺酒,仰著脖子往里灌。
那酒是劣質(zhì)的燒刀子,略過唇齒間還能分辨出幾分水氣,可是風(fēng)舞仍舊拍著桌子大叫:“好酒!好酒!”然后像一團泥一樣醉倒在桌上。
藏嘆了口氣,將小小的風(fēng)舞駕在肩頭,替他付了酒錢,然后才緩緩走了出去。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有的人,心里有了空虛,便要拿酒來彌補。孰不知酒是貪物,會在彌補空虛的剎那占據(jù)你的心。
若是心被酒占據(jù)了,那么人,便完完全全地空虛了。
現(xiàn)在的風(fēng)舞,就已經(jīng)是一個架子。
藏掂了掂小小的風(fēng)舞,而且,還很輕。
幾個月前,青箏捎來口信說,自己的爹爹在八月十六那日要召開比武招親,奪魁者,當(dāng)日便可與她成親洞房。那口信捎得急,似乎連轉(zhuǎn)達的人,言語中都帶著焦慮。風(fēng)舞默默地悶在屋子里整整一日,才開門對師父說,他無論如何要下山一趟。
“也罷,讓藏陪你一塊去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為師也放心!
藏雖然是他的師弟,看起來卻較他內(nèi)斂深沉,滿身的毒藥與防備的飛刀,想必風(fēng)舞與藏一起,不會受到別人的欺負才對。
“藏……”風(fēng)舞在睡夢中發(fā)出囈語,“明天,明天她就要嫁給別人了!
“嗯,比武招親又沒規(guī)定你不能去!辈厝匀皇堑恼Z氣,好像這一切與他都無關(guān),小刀繼續(xù)剔指甲,噗,吹口氣,指甲屑都不見了。
“可是,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怎么可以去見她!”風(fēng)舞翻了個身子,淚水從緊閉的雙眼里流了出來,眉毛蹙得緊緊的。
藏收起小刀,在兜里胡亂摸索了一陣!坝辛K,”他說,“能讓骨骼筋脈在四個時辰之內(nèi)擴張,但是四個時辰之后,你會像死過一樣難受!
風(fēng)舞驟然睜開那一雙漆黑的眼睛,黑暗里他的眼睛閃閃發(fā)亮。
“比武招親是在卯時,你在寅卯交替時服用,未時一過,便又會恢復(fù)成現(xiàn)在的模樣。到時候留下口信,一走了之。待你身體恢復(fù)了,再見她也不遲!
風(fēng)舞點了點頭,將藥接過,小心翼翼地藏在袖袋中。
月色皎潔,今日是八月十五,池塘中仍舊有蛙聲朗朗。窗外亦可覷見殘荷一朵,被月光照得如雪潔白。
若不是那次意外的走火入魔,他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一副幼小的面孔與身軀。他該是那如月中天的皎潔,而不是這朵慘白幽怨的荷。
比武招親的擂臺,擺在熱鬧的長慶街上。幾朵紅綢子揚在擂場當(dāng)中,青箏被迫穿上嫁衣,鳳冠霞帔,蓋一襲鴛鴦戲水的紅帕,然后坐在擂臺旁邊,聽爹爹在擂臺上大聲說道:“各位英雄!今日沈某為女兒謀夫婿,特開比武招親擂臺,上至四十歲,下至十八歲的未婚男子均可上臺比武,獲勝者不問出身如何,亦不問貧富貴賤,即刻與小女成親……”
臺下人聲攢動,有個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冒了出來:“老頭兒為什么要比武招親?別是姑娘太丑,嫁不出去才出此下策吧!哈哈哈……”
沈老爺并不動怒,只是微微咳嗽了一聲。
青箏便摘下那塊蓋帕,一臉瑟縮地望著臺下不知何時聚集的人群。她盈盈帶淚的眼睛在此刻看起來如此迷蒙而閃爍,楚楚可憐的絕色啊,臺下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馬上就有幾個人往拳頭里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起來。
那個人。那個人為什么還是沒有來?她點點粉淚,飄灑下來,那姿容更是動人心弦的美艷,猶如山谷帶露的薔薇,池塘未綻的蓮蕊,似乎唾手可得的美貌,更加遭到眾人的垂涎。
青箏不忍看下面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撇了臉,幾乎要失望地垂下眼去時候,卻從路的那一頭,走過來一個身影。
月白色的袍子,套住一襲深藍的勁裝。頭發(fā)高高束起,在發(fā)端別了一枚溫潤的玉石。劍眉星眸,玉樹臨風(fēng),那儒雅又俊朗的面孔啊,正是他!
青箏覺得自己心里面就像有無數(shù)花蕊在綻放,淡紫,柔粉,還有那雪樣的白。不知不覺,連方才急促的呼吸都輕緩了起來。
他也看見她了是么?他的唇角還露著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
青箏微微退后幾步,喜及而泣地沖他點了點頭,然后坐在自己應(yīng)該做的位置上,朝著他的方向,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
藏仍是在人群里剔著他的指甲,他遠遠地站在一邊,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剔指甲。偶爾會抬起頭,朝著指甲上吹一口氣,噗。
擂臺比武的陣勢,不過是車輪的大戰(zhàn)。大家都想著,晚一點上去,保持體力對自己最有利。可是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后生跑上臺去,險險地勝了兩場之后,又被狼狽地踢中屁股滾下臺來。
比武規(guī)則就是只要不下臺,就一直可以在擂臺上打下去,直到死為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千古名言總是經(jīng)過千萬人的檢驗。
所以青箏心驚肉跳地看了幾場比武,忍不住掩面而去。
方才那個使地堂刀法的男子,下盤功夫極好。只因來者皆是以拳腳取勝,故此下盤功夫無人在意。偏偏這地堂刀法,攻的就是對方的下盤。下盤不穩(wěn),只要有一個破綻,這使雙刀的矮個男子便欺上身去,一刀砍下。已經(jīng)好幾個青年都被他的刀砍中雙腳,鮮血淋漓地被人攙扶了下去。
“還有誰?還有誰不服,上來比試比試!”那個矮個子的黑皮男人張揚地怪笑著,露出一口黃牙。手上握著的兩柄彎刀,十分古怪,似乎不太像中原武林的兵器。藏噗地一下吹了吹指甲,一縱身躍上擂臺。
“藏!”風(fēng)舞幾乎驚叫起來。
藏沖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森然的笑意。風(fēng)舞知道藏很少笑,可是每每笑起來總是把牙齒全部笑出來,像一具冰冷的尸?墒牵@也是藏最溫暖的時候。他知道藏是為了讓自己減少體力,才上去斗那個地堂刀的。
彎刀對飛刀,不知道孰強孰弱。
風(fēng)舞捏了一把汗,和青箏對視了一眼,便急忙轉(zhuǎn)過頭,看藏的比試。
地堂刀擅長下盤功夫,一上來便是俯身揮動著彎刀,一連串的砍,鉤,帶,繞,刺,挑,臺下的眾人看得心驚肉跳,但是藏卻不動聲色,雙腿騰挪轉(zhuǎn)折,應(yīng)付自如。有些時候像是彎刀正要砍中,他卻總有妙法堪堪避過,輕巧的身形變換穿梭,倒有些像一具僵尸那樣跳來跳去。
風(fēng)舞黑線了一把,這是他和藏趕路的時候,正巧碰見湘西趕尸的族人,前在做法驅(qū)趕一具尸體。那具尸體的身形,便是這樣忽東忽西,忽南忽北,變幻莫測。但是速度卻是極快。想不到藏只看了一眼,便將那尸體的身形學(xué)了七八成,倒用在這里了。
地堂刀似乎沒有見過藏這樣古怪的姿勢,黑色的面皮有些漲紅,更加努力地揮起了彎刀,有時候穿插幾個地堂滾,彎刀倏然改變方向,藏的身子還是像一具冷冷的尸體,突然間頭朝下,腳朝上,像是被人倒吊起來了一樣,斜斜地在空中蕩了起來。
地堂刀有些惱怒,使出最后的看家本領(lǐng),那彎刀互相交疊,變成一個十字型的回旋刀,低低地朝藏掠過來。
藏正立過來,袖中飛出幾把小刀,插中了那兩柄彎刀互相交疊之處,回旋刀慢慢地停了下來,地堂刀嘿然一笑,那回旋刀的鋒利刀鋒,把藏的小刀攔腰削斷,繼續(xù)飛快地旋轉(zhuǎn)了起來。
藏不及躲閃,被回旋刀劃中腰間,當(dāng)即鮮血直流。
“還有誰?”矮個黑皮又自得地站在擂臺上叫了一句。
青箏捂住雙眼不忍在看,卻瞥見一個身影,慢慢地走了上來!澳阆然乜蜅Hサ任!彼麌诟懒瞬,躍身上臺。
那件月白色的罩衫早已褪去,剩下的是一身深藍的勁裝,面色沉穆,舉手抬足間是冰冷的仇恨。
似乎從下山以來,藏為他做了如許的事情,他卻不曾報答。他記得藏一言不發(fā)為他付酒錢,在他酒醉的時候抗著他回客!
風(fēng)舞在想辦法。
地堂刀的雙刀,合合分分,似乎永遠不停地在攻擊。那么,搶先一步,破了他的攻占先機,是不是能讓他招架不住呢?
快!這是風(fēng)舞腦中惟一的概念。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柄劍,被他舞得風(fēng)聲水起,劍影散亂,招招致命,卻又快如閃電。果然地堂刀的雙刀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被風(fēng)舞逼得只有步步后退,慌忙招架的命。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二人便交上一百余招,風(fēng)舞的劍隨人走,幾乎辯不清楚孰人孰劍,地堂刀有些狼狽地被劍氣劃破了衣衫,咬牙一怒,拔起腰間另外兩柄彎刀,將四柄刀組合成方才傷了藏的回旋刀,雙手揮舞,猙獰地跳入風(fēng)舞的劍圈中來。
“小心!”青箏忍不住喚了一句。
那回旋刀,一個已經(jīng)夠人受的了,何況是一雙?藏蹙了蹙眉,捂住腰間的傷口,卻并不打算離開。
那黑皮手中的刀越轉(zhuǎn)越快,就像兩枚巨大的螺旋,要將風(fēng)舞手中的長劍吸入那漩渦之中。風(fēng)舞的長劍錚錚發(fā)出哀鳴之音,只聽“啪”的一聲,長劍頓時化做數(shù)截,回旋刀在此刻雙雙脫手,直直地往風(fēng)舞的面膛上飛過去。
電閃雷鳴之間,似乎誰也沒有看出風(fēng)舞是如何出手的,他洋洋灑灑,雙手一抓,那矮個黑皮的刀,居然被他在快速旋轉(zhuǎn)中抓了起來……
黑皮驚異地咽了口唾沫,終于狠狠地抱拳道:“我輸了!”
臺下的眾人似乎為這轉(zhuǎn)敗為勝的一幕喝起彩來。沈老爺看看一身俊逸,儀表堂堂的風(fēng)舞,點點頭,朗聲問:“這位英雄好俊的身手。若是再無人應(yīng)戰(zhàn),那么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各位就留下來吃一杯薄酒,為小女出嫁慶賀吧!”
青箏早已拉著風(fēng)舞下去準(zhǔn)備了。那片沈家后園的竹林,是他們以前私會之處。她滿心歡喜地攜了他的手,卻毫無察覺到,風(fēng)舞的手在輕輕顫抖。
那顆藥的作用,似乎就要消失殆盡了……方才接那兩柄回旋刀的時候,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他覺得自己的內(nèi)力就像被什么東西挖空,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瀉,渾身冒汗,任由青箏拉著他的手,卻一絲感覺也沒有。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找個理由逃走。他不能讓青箏見到他丑陋的一面。
“風(fēng)舞,為何你昨日不來見我?”她轉(zhuǎn)過頭,倚入他懷中,粉面微嗔,含羞帶怯。
“昨日,我還在路上呢……”他苦笑一聲,在想應(yīng)該找什么理由回去。勁裝里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他的渾身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察覺到自己的手,似乎比方才要短了一截。天。∥磿r還未到,這藥效卻提前發(fā)作了么?
他方要轉(zhuǎn)身開口,卻瞥見青箏的臉色,突然一下恐懼了起來。
竹林里,正走來四個彪形大漢,對著他們二人,猙獰地笑著。
“小娘子,反正成親的吉時還未到,不如陪我們兄弟四人熱鬧熱鬧……”說罷一雙毛手就要欺上來。
風(fēng)舞眉頭一皺,忍住渾身噬骨的痛,橫在了青箏的面前。天旋地轉(zhuǎn),頭暈眼花……面前的四個人的身影,一下晃成了八個。
“怎么,接了那個矮個黑皮的刀,便如此不濟啦!哈哈哈……”四人中爆出了肆意的笑聲,其中一個還大著膽子伸手推了風(fēng)舞一把,風(fēng)舞立刻搖晃著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風(fēng)舞!”青箏睜大眼睛,驚慌失措地撲上前去,她心愛的風(fēng)舞,在一點一點地變小,從一個俊朗帥氣的男人,一點一點地縮小下去。他渾身滾燙,一直顫抖著冒汗,雙眼迷蒙地望著她,一絲話也不曾說出口。
“奶奶的!他們認識!這個男人如此不濟,該不是擂臺比武有貓膩吧!”為首的一個人摩拳擦掌,似乎就要沖上來對青箏非禮。
“不管了,先抱抱這個美人兒再說!”浪蕩的聲音隨即響起,青箏又急又恨,不知如何是好,一腳深一腳淺地退至竹林深處,忍不住淚水肆意。
風(fēng)舞!她的風(fēng)舞究竟是怎么了!為何一下子變成這樣?若是因為那場比武,那她寧愿嫁給別人,也不想害他如此!
“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fā)就試試!”童稚的聲音在此刻驟然響起,一臉娃娃相的風(fēng)舞,怒睜著眼睛,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在呵斥著他們四人。惹得那四人又是一陣爆笑起來。
“小娃兒,居然是個小娃兒!哈哈哈……”其中一人伸出手指,指著風(fēng)舞大笑起來。他的那一根手指,卻嘩啦一聲,被風(fēng)舞硬生生地擰斷了。
“誰再鬧下去,就有如這一指!”他面色沉郁地踏上前一步,聲音里是不容置喙的堅決。
那四人面面相覷,想起風(fēng)舞在擂臺的身手,還是嚇得面如死灰,轉(zhuǎn)身狼狽而去。
“青箏,現(xiàn)在沒事了……”他虛弱地倒了下去,“你看見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們的婚約,就此解除吧……”
“風(fēng)舞!”青箏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蹙起的眉間滿是不解!澳氵@幾年,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不曾來見我,我并未有過任何懷疑。我年復(fù)一年地等在那棵槐樹下,總希望能見到你的身影,可是結(jié)局總是讓我失望。今日你來比武,我的心里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表達我的幸福,我看見你飛身上臺,看見你打贏了那個矮個子,我滿心歡喜,想到終于可以和你名正言順地成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會變成這樣,才不肯見我?你以為我會嫌棄和你在一起嗎?身材高大又如何?剛才那幾個登徒子,身材如何強壯,可還不是渺小得有如螻蟻……”她淚眼婆娑地抱住風(fēng)舞小小的身軀,不住顫抖:“我愛你呵,不是愛你的身體,是愛你的心!
心大,江湖何其小。
心小,江湖又何其大。
藏仍然在一旁剔著指甲,竹林里的風(fēng),一陣拂過他的背,噗,他沖著指甲吹了口氣,縱身躍入了蒼茫的夜色之中。想必風(fēng)舞尋著了他的真愛,那么下一刻呢?他又將何去何從?飛刀入袖,身子在竹影間往來穿梭,月影晃過竹林,映在了那一片殘存的荷塘之上。他看見那荷,與雪有著一般的顏色。
眉兒于上海
20XX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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