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章,少年散文

斷章,少年散文

　　窗外又下起雨，婉約淅瀝，一掃連日的低沉陰霾。推開陽臺上的窗戶，晚風(fēng)裹挾著清冷濕潤的煙雨氣息，迎面撲來。我憑窗而立，靜靜看雨滴墜落，在積水上彈出一道道波紋，散開的思緒恰如那漣漪，圈圈漾開，而后滑向某個停滯的空間。當(dāng)我繼續(xù)陷在思想的泥淖中不可自拔時，眼前又忽然現(xiàn)出一些無端的畫面。

　　那是一個清秋，金黃的山坡上鋪滿野菊，紅霞的烈焰綿延千里，鋪天蓋地。厚厚的草垛堆放農(nóng)家屋前，日暮時分，萬籟俱寂。一個少年疾奔在麥浪翻滾的田野間，向著夕陽的方向，神情愉悅，衣袂飛揚(yáng)。而此時的天空無限悠遠(yuǎn)，黑暗正從大地深處緩緩升起。逐日的少年，眼眸亮如星辰，激蕩的風(fēng)從腋下穿梭而出，如穿過羽翼。追逐者渾然不覺，從黃昏一直奔入黑夜，河流、樹林、草地都是閃爍的片段，飛馳而過。少年前方的地平線，是若隱若現(xiàn)的黎明。

　　一條蜿蜒迤邐的石子小路，從記憶某處延伸到一片白樺林里。路旁綴滿不知名的小花，星星點(diǎn)點(diǎn)，淡藍(lán)、幽香。白樺林的樹木粗壯，枝葉繁茂。夏日陽光熱烈非凡，撲打在手掌般的綠葉上，迸濺起浪花樣的光芒。高大的白樺樹下，綠葉青草相互交織，氤氳成一汪碧浪涌動的綠海。罅隙高踞頭頂，不斷變幻，偶爾漏下雨點(diǎn)似的陽光，微風(fēng)吹過，落在清逸柔軟的發(fā)絲間，慵懶又可愛。少年躺在草坪上，三三兩兩，齒間悠然地銜著野草，瞇著眼，望向那枝葉間落下的一方青穹，笑容安閑。

　　有時的夢境就像雪花，在空中飄飛搖曳許久，最終依然安靜落地。蒼山映雪，燭照天明，緊掩的`窗扉之內(nèi)，幾聲幽幽的輕嘆，驚落簌簌積雪。少年起身，離席，輾轉(zhuǎn)步出庭院，花也無眠，人難將息。孤苦寒冷的曠野一望無際，雪影茫茫，燈影綽綽。煩憂之人攜一壺清酒，對山而酌，望月而歌。歌曰：“苦難眠，楓寒雪冷灑江天；灑江天，欲窮碧落九霄緣；九霄緣，花魂夢斷走黃泉。幾番相思苦，淚落常漣漣…”古詞道，少年不識愁滋味，然縈繞在每個少年心底的那一份情愫，一抹惆悵，一縷幽思，也常在秋轉(zhuǎn)冬回的層樓之上，欲說還休。

　　冰雪消融，楊柳扶風(fēng)。一陣細(xì)雨滌過，蘭花從山澗走來，清新淡雅，馥郁芬芳。泉水?dāng)D出石縫，開始講述自己珍藏一冬的故事。這是一個雨水和陽光都很充沛的季節(jié)，漫步在和煦的春風(fēng)里，可以忘記時間，忘記自己。當(dāng)少年的目光為一只風(fēng)箏停留，燕子正劃過天際。曾經(jīng)也追著風(fēng)箏在青草上奔跑，那般無慮無憂，透明清澈如一顆水晶。而今卻成匆匆過客，在青蔥歲月的驛道上，打馬前行。

　　窗外的雨漸漸止息，少年時代是場夢幻的流星雨，終究只剩緬懷。我把目光投向遙遠(yuǎn)的天際，那里，一絲光芒正沖破云層，噴薄而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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