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公雞的啼鳴,驚醒了山村的寧靜,也把母親從夢中喚醒。
這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早晨,和往常沒有什么兩樣,對于母親來說,這個早晨不同尋常,這一天都不同尋常,因為兒子今天要回來了。
兒子難得回來一次。每次打電話,母親都會說自己一切都好,讓孩子不要掛念,她明白兒子工作忙,只有法定假期才能回來探親。這是彌足珍貴的團聚,也是最幸福的時光。
母親跨起籃子。去摘紅棗。窯背上的大棗早就紅了,知道兒子要回來,特意給兒子留了一些。
車,開的很快,車窗外的樹飛過,但對于兒子來說,歸心似箭,只盼車開得更快一些。
從第一次離家去西安上大學,到現(xiàn)在工作、結(jié)婚、生子,年復一年,這樣迫切地回家心情似乎一直都沒有改變。
盡管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小家,但母親所在的那個家,就像鳥兒的老巢,無論小鳥飛得多高,多遠,無論當多大官、賺多少錢,只有在母親身邊,可以卸下所有偽裝,還原為一個孩子,安享著母親的愛。
棗兒很紅,很甜,母親的笑容更甜。
有多少人在外工作,他們的父母留守在家鄉(xiāng);雖然現(xiàn)在交通很發(fā)達,但生存的壓力,工作的繁忙,往往成為很多人不回家或少回家的借口。遇到假期,尤其春節(jié)這樣特殊的節(jié)日,往往一票難求,對很多人來說,回家成了一種奢望。
遠方的游子回家,小狗似乎率先得到了消息,它甩開小腿,急著回家給母親報信。
相見的喜悅早就沖淡了身體的勞累,母親開始和面,她要給兒子做一頓好吃的。
這一次,母親要給兒子做烙餅。一邊和面,揉面,一邊和兒子拉著家常話,絮絮叨叨,想起一句說一句,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母親說的有聲有色,兒子聽得有滋有味,心中濃厚的親情,就在這一言一語之間,不經(jīng)意地帶出來,溫暖著心扉。
搟面杖在母親手里靈活異常,來回滾動,搟壓,圓圓的餅子在母親手里成型了。
餅搟得很薄,很圓,母親稱這種餅為單餅,烙熟后可以卷上菜、韭花或辣醬,吃起來非常爽口。但母親要變一些花樣,要給兒子做韭菜盒子吃。先取來一張單餅,在上面鋪滿韭菜雞蛋餡,然后蓋上另一張單餅,周邊捏合,一個韭菜盒就做好了。
油燒熱,菜盒入鍋,用鐵鏟煎烙。母親忙碌著,兒子也幫不上什么忙。母親也不需要幫忙,只要兒子站在一旁,聽她嘮叨家里的陳年舊事,聽她說說家常話,就非常滿足了。韭菜盒子、油餅、單餅、餃子、面,兒子每次回家,母親做的都是這些家常飯,兒子總也吃不夠。
探親的時間總是幸福的、短暫的,每一次相逢的喜悅還沒有盡興,就又到了分別的時刻。
離別的腳步有幾分無奈,心頭又有很多不舍!母親的身影不再挺拔,母親的白發(fā)在風中飄起,不知道,何時再看見兒子歸來的身影!
盡孝需盡早,莫待父母老,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但事實上,能陪父母的時間太有限、太有限了。
假如父母再活30年,自己平均每年回家1次,每次5天,除去應酬、吃飯、睡覺等時間,真正能陪在父母身邊的大概只有24小時,30年才720小時,差不多只一個月。
這是一道讓人心酸,讓人悲傷的親情計算題。
一次回家探親,一頓母親親手做的飯菜,這或許就是中國人心中最重要的團圓,也是在外游子最渴望的,從舌尖上到心靈上的一次盛宴。;丶铱纯,這是兒子應該經(jīng)常提醒自己的事,也是母親隱忍著的、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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